宋開洗刷過後,便於青娘一同往城中走去。
蘇州城算不上大,不過用腳走的話,也要走上半天路程了,而一般來說,越是住進城中心的人家,越是有些地位。
宋開要去拜訪的人家,便算是蘇州城的一位名士,人稱“章老”,章老並不姓章,而是姓張,名為張運銀。
張運銀其實沒什麽地位,家境不算富裕,讀書也不多,祖上沒啥地位,不過自從他給當朝太師刻過章後,他便一下子出名了。
宋開和青娘一邊逛街一邊往張運銀家中摸去。
路上青娘如同個孩子般,這個店鋪看看,那個店鋪逛逛,到了集市地方,更是欣喜。
宋開方才想起,雖然早就把青娘帶來了城裏,卻是沒有機會讓她出來玩過。
路上,宋開買了一把鬆子糖。
“謝謝郎君!”青娘拉著宋開的胳膊,“郎君你可真好。”
宋開摸了摸青娘的腦袋,“這就叫好啊,若是別人買一屋子的鬆子糖,你會不會舍了我去給別人做丫鬟?”
“郎君你說什麽話呢!”青娘撅起了嘴,恨恨的跺了下腳,“別說一屋子的鬆子糖,就算是一屋子的金子,我也是郎君你的丫鬟呢。”
宋開嘿嘿笑了起來。
兩個人說笑著,便來到了一座院府。
院府麵積並不大,但是,門很大,很氣派,在門的右手邊,還刻著一塊碑石。碑石上記述了當年張運銀給太師刻章的過程。以及太師親自提筆的蘇州第一章的話語。
若是和平年代。太師題這“蘇州第一章”這句話,便要問罪了,是不是第一,自然是要皇帝評判的,不過在這亂世,很多時候,太監的權利比皇帝大,有些太師的權利比太監還高。
反正張運銀很得意。而且,就因為這一個刻章,他在蘇州城也算知名。
宋開和青娘走了過去。
大門緊閉。
宋開在上麵敲了半天,方才有一位年過花甲的老頭子氣喘籲籲的跑過來開門。
“請問這是章老府上嗎?”宋開拱手問道。
“是,郎君你找我們家主人是為何事?”老頭牙齒掉了幾個,說話有些漏風,幸好宋開的耳朵還不錯,能夠聽得清。
“哦,想找你家章老刻些字,若是他……”宋開還有些為難。實際上他是來請教張運銀怎麽樣刻章的。
“是生意?快,快請進!老爺就在大廳!”老頭沒等宋開說完。隻聽到是來生意了,拉著宋開和青娘便進了門。
院子很髒,顯然已經很久沒人打掃了。
一些青石板已經碎裂了,地上還有摔碎的瓷器。
宋開皺了下眉頭,怎麽感覺不像是進了個名人的府上,倒像是進了個剛剛破落的家中。
青娘看著周圍的情形,捂著嘴直樂,道:“郎君,這個老頭也真是的,大門修建的這般奢華,家中卻是一派狼藉。”
宋開也是無奈的笑了起來,“怪不得一聽說咱們是來刻章的,便著急把咱們往家裏請,原來是他們家無米下炊了。”
青娘也是笑了起來,“這就像是郎君你說的,死要麵子活受罪。”
宋開兩個人均是笑了起來。
還沒靠近大廳,就聽“砰”的一聲脆響,接著是老頭叫罵的聲音:“給我滾!再也不要回來!你個逆子!”
“爹!爹你等著,我一定會把所有的東西都贏回來的,”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個微微有些胖的男子從大廳裏衝了出來,手中那抓著一個金色的刻章。
“你把那金章給我留下!咱們老張家可就指著那個金章……哎喲,氣死我了,你這個逆子,可氣死我了!”屋裏傳來老頭的大口喘氣聲。
那胖子回頭擔憂的看了眼,見沒什麽大事,捧著金章就奔出了府院。
宋開和青娘對視了一眼,趕緊走近廳中,那個年過花甲的老奴也跟了過去,進了廳中。
廳中,一個有些瘦削的老頭,正捂著胸口喘著粗氣,看到宋開和青娘,老頭掙紮著站了起來,道:“兩位,請坐,讓……咳咳,讓二位見笑了。”
那老奴給老頭拍著後背,“老爺,你就不要生氣了,少主子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可是……可是我的金章啊,”老頭閉著眼,痛惜的喊叫著,“那可是咱們張家的傳家寶,我要一代代把它給傳下去的。”
宋開見兩個老頭又要歎氣,趕緊說道:“兩位老丈,請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兩位是?”老頭開口問道。
花甲老奴趕緊說道:“老爺,這兩位是來求章的。”
“哦,原來是客人,讓二位見笑了,我是張運銀,請問二位要刻些什麽?”張運銀稍稍坐正,老臉努力放平緩,做出一副大師應該有的姿態。
宋開拱了拱手,“這番來的冒昧,其實我們兩位,主要是仰慕章老您的名聲,所以想請您教授一些最基本的刻章技法。”
張運銀一聽這話,臉瞬間就耷拉下來了,“你們是來偷藝的?”
老奴一聽,也立馬道:“兩位,你們這可就不地道了,刻章的功夫,乃是我家老爺最寶貝的事情,也是我們老爺的絕技,二位怎麽能這般……這般……這般無恥呢。”
宋開心中不由鄙夷,不過再仔細一想,現在這個時代,說不定這老頭的刻章技術還真的是保密的,不像是後世,小學生弄塊橡皮都能刻的有模有樣的。
“就是指點一下,讓我們二人知道基本的功夫就行了,”宋開說著,從袖子中掏出一塊大金錠子。
看到五兩重的金錠子。老奴眼睛亮了起來。立馬轉頭對張運銀說道:“老爺。我看這二位也挺誠心的,更何況,隻是學習基本的刻刀方法,可以教給他們。”
“閉嘴!那是我祖傳的手藝,這點金子就想收買我嗎?”張運銀大義凜然。
“不教拉倒,走,郎君,咱們還不學了呢。不就是刻章嗎?摸索下子也就是了,”青娘很不爽,撅起了小嘴,拉著宋開的胳膊就走。
那老奴一見宋開真的要走,趕緊說道:“慢著,慢著,二位請等一等。”說著,老奴轉頭對張運銀道:“老爺,咱們現在是能賺些是些了,最起碼。可以趕緊把少主子拿走的那個金章給贖回來啊。”
“贖回來有什麽用!贖回來他打麻將打輸了錢,還是得給我拿去當了!”張運銀氣憤的胡子直翹。
宋開一愣。開口道:“聽章老的意思,你家郎君是打麻將輸了錢?”
“何止是輸了錢啊,”老奴歎口氣,結果話茬,“郎君你看到了,好好的一個府院,愣是被他輸了個精光,他以前就好賭成性,但好歹還有些節製,現在不知怎麽回事,徹底迷上了一個叫……叫什麽麻將的東西,郎君你也看到了,他剛才可是把府上最貴重的金章也拿去當鋪了!”
宋開臉有些發燙,看來這麻將過早出現果然不是好事情。
青娘也是低下了頭。
宋開把金子放下,道:“章老,這樣吧,我能讓你家郎君從此後不再敗壞家中財產,不過這刻章的事情……”
“刻章的事情絕對沒問題!”張運銀一下子抬起了頭,“隻要你讓那敗家子戒了賭,我分文不收,願意把這刻章的手藝傳給二位,當然了,太複雜的我就不能教授了,畢竟得給自己留口飯吃不是。”
宋開笑了起來,“行,我不是讓他戒賭,是讓他從此之後不敗家。這位老丈,還煩請你帶著我去你家少主玩賭的地方看看。”
老奴有些驚疑,不過好歹是個機會,他立馬點頭,道:“兩位請隨我來。”
宋開點點了,拿起那錠金子,跟著老奴往家外走去。
就在府院相隔不遠,有個賭坊。
清平賭坊。
賭坊很大,算是氣派。
這年頭其實賭坊和青樓都是合法的,也是必須的,算是一個重要的娛樂活動。
進了賭坊,裏麵吆喝聲不斷,除了吆喝聲外,便是嘩啦啦洗麻將的聲音了。
走進裏間一看,好家夥,整整二十多張麻將桌都在緊張的打鬥中。
反倒是其他賭骰子、賭點數的地方沒什麽人玩了。
宋開走了過去,看了眼,果然,這些麻將全都是自己客店出產的。
一個胖子手中提著個錢袋子,正坐在桌子邊焦急的出著牌。
宋開走到那胖子身後,看了看胖子出牌。
胖子的水平還算湊乎,不過和他一起玩的三個人,明顯是老千,三個人已經知道相互串通,相互給暗號喂牌了。
宋開歎了口氣,拍了拍胖子的肩膀,道:“他們三個人是賭坊的人?”
胖子一愣,奇怪的看著宋開。
另外三人則看向宋開,其中一人問道:“這位郎君是何意思?”
“我們三人自然不是賭坊的人。”
“是啊,我們也是聚在賭坊玩麻將的人而已。”
三個人各說了一句。
宋開哼了一聲,道:“既然是玩麻將,就需要公正,你們三人串通一起,難道賭場方麵就任你們欺騙他人嗎?”
聽到這邊的吵鬧聲,兩名青衣打手走了過來,“怎麽回事啊!這麽吵?”
這兩個人是賭場的看護人員。
宋開指了指三個人,道:“他們三人耍詐,聯合起來欺騙我的朋友。”
“嗯?”
兩名青衣打手相互看了眼,然後朝著遠處望去。
一個很富態的中年人走了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三個人顯然是做賊心虛,其中一人猛的站起身來,指著宋開,“你血口噴人,我們何來耍詐?我們四人本就相互不大熟悉,又怎麽能耍詐?再說了,這是麻將,哪裏有耍詐之法,你以為是搖骰子灌水銀呢!”
宋開看向那賭場管理人員。
胖子也看向宋開,道:“這位郎君,你有何憑證說他們三人耍詐。”
宋開輕笑一下,“這還不簡單,請問,你們三人贏了這麽多錢,想必麻將水平都不錯吧。”
三個人各自冷笑,“那是當然,難道我們贏的銀子,都是靠著欺詐得來的嗎?”
“既然承認了那就好,這位管事,你現在看一下他們桌麵上的牌,便知道三人是不是耍詐了,”宋開撇嘴一笑。
話音一落,三個人臉色一白,其中兩個人一伸手,就要推倒身前的牌麵。
他們三個人出老千,其實方法很簡單,其中一個人牌麵好的話,隻要他稍稍做些小動作,比如咳嗽兩聲是要二餅,敲下桌子是要一萬之類的,這些簡單的溝通就可以了。
另外兩家收到信號,就會把自己手中的牌打出去,這樣保證自己家的人贏牌就好了。
聽到宋開說要查桌麵上的麻將牌麵,他們自然知道出了問題,因為有些牌是破了胡打出去的,一看就知有問題。
兩個人伸手想要推倒牌麵,那管事的中年人雙掌一伸,“啪”的一下便將兩個人打倒在地。
“把這三個人給我帶進後院密室!”胖子臉色一沉,大聲喝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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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評區和群裏我也看到了,多謝各位的安慰和鼓勵,感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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