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君嵐笑夠了也累了，不自覺的就閉上了眼睛，這是上了年紀的人身體必然出現的情況。
李華給她蓋上被子，隨手一揮，軟榻與軟榻上的人消失在院子裏，獨留一人靜靜的看著不遠處的籬笆牆。
好一會兒之後，依然靜悄悄的，無聲無息，仿佛這個院子裏隻她一個人，李華無奈道。
“何勇，就算看在兒時的情分上，我也不會將你打出去，既然來了，何不進來一見？”
這是多少天了？
每天姐姐在院子裏打盹的時候，老家夥就躲在那裏，著實討厭的很，可恨又可悲。
躲在那裏的人慢慢走出來，雖然不似年輕時那麽矯健靈敏，每一步卻也走得沉穩，曾經挺拔的身影雖以老邁，屬於軍人身上的氣質渾然天成，仿佛如山嶽般矗立於此。
都說男人如酒，時間越久越是醇厚。
李華搖了搖頭。
對於此人跟姐姐，她隻能說造化弄人，無關於對錯，沒有緣分而已。
何勇張了張嘴，想討好麵前這個女人，如小時候那般伏低做小叫二姐不合適，叫二妹更是沒那個臉。
李華隨手一抬，她坐的躺椅不遠處多了一把木椅以及木桌，桌上還有熱騰騰的茶。
“何勇坐吧！嚐嚐今年太華後山新出來的茶。”
沒有劍拔弩張，也沒有歇斯底裏，這在何勇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想想也對，他與李華早已不是一個層麵上的人，他已垂垂老矣，對方卻依然風華絕代。
仙凡有別，她何必與自己這個凡人計較那麽多。
何勇坐下，端起茶杯輕輕地啜了一口，唇齒留香回味悠長。
微微眯起眼，感歎道。
“仙家出品就是與旁的不同，不知道這回喝過之後，下回還有沒有機會了？”
何勇話才說完，木桌上多了一隻做工精美的錦盒。
李華道：“隻是茶葉而已，贈予你一些又有何妨？”
如枯樹般的大手輕輕的摩擦著盒子的表麵，隻是茶葉而已，就不妨什麽事，如果是人呢？
想想自己真的過分了吧？
心中的不甘，無時無刻不煎熬著他，從那一天起，他再也沒有暢快過，一過就是半個多世紀。
那種無法相守的寂寞，無法排解的傷痛，超脫凡塵的仙人怕是不懂的吧？就算明白也會嗤之以鼻，嘲笑他這個渣男異想天開，忘想吃回頭草。
明知不可為，卻偏守不住自己的心，不自覺的就會走到這裏來。
何勇很突兀的就轉移了話題。
“李華，你為什麽一直這麽討厭我？你不用否認，我一直感覺得到，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感覺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才隻有六七歲的樣子，是什麽樣的原因讓你產生這種沒來由的不喜歡？”
其實這也是李華想問的吧！這種賊喊捉賊的行為，她沒覺得很氣惱，隻是覺得可笑，人類總是那樣，無限的弱化自己的錯處，卻又無限的放大別人的錯處。
自己永遠是對的，全世界的人都欠他。
李華斜睨著他問出了差不多相同的問題。
“何勇，從一開始，貌似好像你也很討厭我吧？你也不用狡辯，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是什麽樣的理由讓你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生出那麽大的惡意，記得在教室裏的那一次吧，你想伸出腿把我絆倒？還有那些無數次你偷偷下的絆子，你討厭我是什麽理由？想想你以前幹的那些事，你就應該知道我討厭你是有理由的。”
何勇臉色脹紅。
“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是個小氣的，那時候我才多大，就因為小時候的事情，你就記恨到現在，我跟你姐姐的事情，你沒少使絆子。”
李華對剛才再見到何勇那點兒好印象，這會兒完全消耗殆盡。
這人臉皮夠大，夠厚的，夠不要臉，還好意思提他跟姐姐的那點事情。
眼神蔑視，李華嘲笑道。
“是我讓你腳踩兩條船的嗎？是我硬拽著你跟你家那女人好上的嗎？是你自己不檢點，明明自己有未婚妻，在明知道人家女孩子對你有意的時候，不當機立斷的斷幹淨，讓外人有機可乘，這怪得了誰？隻能怪你自己。”
“讓我猜猜你當時是什麽想法，你那個時候貌似跟姐姐吵架了，你想跟另外一個女人搞點曖昧，以期待能刺激到姐姐，促進你們感情飛速發展，結果呢，你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給賠了進去，鬧到你跟姐姐徹底一刀兩斷，是不是很後悔？這些年悔恨無時無刻的吞噬著你的心吧？”
何勇全身顫抖，氣得臉色紫脹，大口大口的喘著出氣，眼見著就要喘不過氣來，一股精純的力量，從指尖流入他的四肢百骸，從心悸到喘不過氣來的感覺瞬間退去。
何勇有心髒病，剛才要是李華不救他，怕是好不了，但他是不會感激她的，眼裏還閃過恨意。
“李華，你做的這些我是不會感激你的，想想如果我死在這裏，嵐嵐會有什麽想法？”
李華都想抱著肚子狂笑了，多年端起的大佬形象，不允許她這麽做。
“感激我？何勇，你怕是老糊塗了吧？你覺得我需要你感激？我會在意你死在這裏姐姐有想法？腦子是個好東西，別老放在家裏，還是要帶出來使一使。”
被罵腦子不好使，何勇氣的大喘氣，心裏憋著難受，但沒有如平時那樣，到了需要用速效救心丸的時候，腦子清醒的很，他知道那是李華給了他的那點好處。
沒打算讓他死在這裏，但是這女人的嘴巴夠毒，這是要讓他生不如死。
李華巴拉巴拉好似要把幾輩子想要說的話，統統一股腦兒的說出來。
“何勇，我告訴你，你死在這裏，我姐姐隻有一個反應，不用我給你說那麽清楚，你心裏應該最清楚，想想當年在小河邊我姐說的話，你那腦子就該清醒些。”
衝開記憶的閥門，美麗的女孩眼神狠厲決絕。
“誰傷害我老妹兒，他就是我的仇人，我的愛人絕對不會殺我妹妹，殺我妹妹的人絕對不是我愛的人，不管是誰傷我老妹兒就是我畢生的死敵，換做是你也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