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芷菡開著車疾駛在馬路上,腦子一片空白,“離開這裏!離開這裏!快點離開這裏!”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為什麽要來這裏?明知道自己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和侮辱,為什麽還要來到這裏,在門前等了一晚?這樣來自取其辱,讓那個女人看到自己狼狽逃走?
她想哭,卻覺得眼睛酸澀,似乎沒有眼淚流出來,不知不覺他將車開到了健身中心,將車停在門前,淚水也“啪嗒啪嗒”的打在方向盤上,像是落下了冰雹一樣,她伏在方向盤上,“嗚嗚”的哭起來。
與君浩有過多少誤會,有過多少艱難的曆程,卻從不曾像今天這樣絕望過,原以為已經修成正果,原以為婚姻就是她們永遠幸福的保證,原以為從今後隻有甜蜜,卻不想這種絕望刻入骨髓,更讓人痛徹心菲,過去無論有多少苦難,總覺得還有希望,現在什麽也沒有了,再也沒有了原來的信心和渴望,有的,隻是透過骨髓的絕望。
“芷菡,怎麽了?”不知什麽時候林凱上了車,坐在她的身邊,見她哭得那般淒愴,像是遇到了極為絕望的事,輕輕拍著她的肩問。
她依然伏在方向盤上,身子不斷的抽蓄著,但是哭聲卻小了下來,畢竟讓林凱見到她這個樣子有些難為情。
“芷菡,一切都會過去的,太陽每天都將從東邊升起,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林凱安慰道。
不,她的太陽已經不照耀她了,他已經把溫暖給了別人,她不會再有那樣的溫暖了,她抽泣著想。
“林凱,把我藏起來,我不要見到他,我不要見到他!求你找個地方把我藏起來。”她突然抬起淚眼,乞求而淒婉的看著林凱說,那樣的神情,把林凱的心都揪了起來,他知道,一定是裴君浩,他怎麽能狠心,怎麽狠心傷害一顆這樣對他赤熱的心?不是愛得深切,如何會沉痛如此。
“好,芷菡,我將你藏起來,不讓他見到,你別哭了,你一哭,我的心也跟著亂了。”林凱說著下了車,從駕駛室上來,讓慕芷菡讓出座位來,自己坐到了駕駛位上。
“我把你藏起來,好不好?”慕芷菡點點頭,林凱痛惜的給她係上安全帶,啟動了車輛。
還是到了“竹香館”前麵,卻沒有將車停在“竹香館”經常停車的地方,而是順著旁邊一條水泥路往裏開了進去,慕芷菡這才發現,原來後麵還很寬敞,在深深的林子後麵,一棟樓房讓慕芷菡眼前一亮。
這是一棟古香古色的三層樓房,淡綠色的琉璃瓦,屋頂與故宮的形狀相似,微微傾斜著上翹。遠遠看去,像一隻彩色的鳥展翅欲飛。
“這是哪裏?”她不禁有些好奇。
“我家啊。”林凱笑著說。
“你的親人在這裏嗎?”慕芷菡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這樣貿然走來,人家會怎麽看?
“不,我一個人。”林凱似乎看出她的不安,說:“你可以安心的‘藏’在這裏。”
有人從裏麵開了大門,林凱將車開進院中,給她開了車門,將她領進了樓中。
“阿靈,先去做一份早餐來,再去為芷菡整理一間房。”林凱知道芷菡沒有吃早餐,一進門就吩咐叫阿靈的傭人。
阿靈做事很利索,很快端上一碗香噴噴的麵條來。
“芷菡,你先吃早餐,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林凱交待完開車走了。
芷菡吃了早餐,又想起剛才見到裴君浩與唐蘭惠的情形來,心裏頓時酸酸的,想下樓走走,下了樓,出了院子就是一片竹林,再往右走,原來就是“竹香館”後麵那片木棉花林子,火紅的木棉花綻放在樹枝上,一片嫣紅,如火如荼。
林凱真是個浪漫而有情調的男子,帥氣、溫柔體貼,他與楚彬軒真是太像了,想起楚彬軒,她心中不僅有著內疚,更有種依戀,她現在無親無故,要是彬軒在這裏就好了,他一定會像哥哥一樣的關照她。
林凱比她還小,可是他似乎如楚彬軒一樣,願意細心的嗬護她, 想起那次在這木棉花林子裏林凱那不經意的低頭一吻,慕芷菡的心忽的動了一下,說沒有一點感受那不真實,她恍惚中真有種回到了與裴君浩最初在一起那樣的感覺,可是那隻是一瞬間,她告訴自己,她必須讓他明白,她是已有家的人,她不能讓林凱也像楚彬軒那樣,帶著無限的期望,最後卻隻能失望。
楚彬軒很榮幸,這也以他自己的大度和努力分不開,她找到了施可茜,結局還算圓滿,可是如果再這樣讓林凱深陷其中,那麽,林凱就不一定能像楚彬軒那樣幸運了。
漫步在林中,她努力想要捊順自己的思路,君浩,林凱,唐蘭惠,一個一個的身影出現,可是隻要一想到裴君浩與唐蘭惠從慕家出來的那個情形,她的心就會劇痛,就再也無法思索下去。
“芷菡,你出來了?”溫柔的聲音傳送到耳中,慕芷菡一回頭,見到林凱微笑的臉。
“你這麽快回來了,事情辦好了麽?”芷菡問。
“其實也沒辦什麽事,隻不過買了些女性用品,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林凱笑道。
慕芷菡這才知道,林凱匆匆出去,原來隻是為了給她買日用品,真是難為他這麽細心了。
“謝謝你,凱子。”她說著抬頭看了一眼一樹的木棉花,她們迎著風展開燦爛的身姿,林凱就像是這一樹的木棉,青春而陽光,她雖然不知道林凱是否對他有什麽非正常的想法,卻覺得在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應該有所預防,否則誤了這樣一個好男子,又是她一大罪過。
“不必這麽客氣。”林凱笑道。
“凱子,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林凱微笑著的臉變得凝重起來,笑容僵在臉上,好象被雨打落的花朵沒有了生氣。
“凱子,怎麽了?”芷菡以為自己問得唐突,解釋道:“我是說,我都不知道如何感謝你的幫助。”
林凱低下頭來,又看著自己雪白的鞋尖,腳跟踮起,在地上轉了轉,抬起頭來,恢複了往常的笑意。
“芷菡,想不想聽我講一個故事?”
慕芷菡點點頭,林凱講述了一個淒婉的愛情故事。
三年前,在賓汾市一所著名的大學校園裏,大四的學生們正在歡聚一堂,告別他們四年的大學生涯,同學們開著啤酒,歡騰著,笑著,鬧著,哭著。
“凱子,我父母不讓我留在賓汾市,他們隻我一個女兒,要我必須得留在他們身邊。”紮著馬尾辮的女孩子靠在凱子的肩頭,傷感的說。
“那怎麽辦?咱們兩個城市相隔千裏,我父母也隻有我一個兒子,無論如何,他們不會同意讓去‘倒插門’的。”
凱子擁著女友,為難的說。
“我父母生活在小縣城中,那裏四季如春,每到春季,木棉花開的季節,公園裏綠竹成蔭,火紅的木棉花透過綠竹,現出一片火紅,父母非常喜歡,她們從來沒有想過讓獨生女兒離開那裏,我也不忍心讓她們老年孤獨。”
“那你就舍得我?願意放棄我嗎?”
“你不是也不能放棄你的父母嗎?”女孩噘著嘴說。
“月兒,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明天你就回去?”凱子仍然不肯死心。
“是啊,明天就走了,凱子,我不舍得你。”月兒伏在他的肩頭,“可是,我也丟不下我年邁的父母,他們老了,沒有人在身邊照料,我如何能放心?”
第二天,不管凱子如何挽留,月兒還是離開了賓汾市,一個月後,凱子禁不住相思,到了月兒所在的城市,見到了月兒的父母,月兒的父母說,如果凱子真有誠意,那麽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夠打造一個像他們生活的小縣城一樣的地方,那麽,他們就同意舉家搬遷過來,將女兒嫁給他。
凱子信以為真,不願在父親的公司任職,為此與父親鬧了個天翻地覆,說如果父親不讓他自主創業,他就離開賓汾市,到月兒的故鄉紮根,後來父親無奈的妥協。
凱子滿懷期望的創建一塊屬於自己的天地,開了農莊,種了竹林,種下成片的木棉,等待著有一天,將月兒一家接到賓汾市,兩年後,凱子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軌,這天他滿懷喜悅地跑到了月兒所在縣城,可是卻撲了個空,據說,姨媽要將漂亮的月兒介紹給一位新加坡的小夥子,舉家都搬遷過去了。
據說月兒父母起初也不同意,可是小夥子熱情的邀請了他們一家去了一趟新加坡後,父母便改變了主意,全家很快搬遷去了新加坡,至於月兒是如何離開的,是自願抑或被迫,凱子不得而知。
“我去了新加坡找月兒,可是,我隻見到了她的父母,我告訴他們,我按他們說的做了,我住這裏,比他們住的那個小縣城更美,他們不讓我見月兒,我就在外麵大喊,告訴月兒我會等她回來,與她在開滿木棉花的林子裏相見。”
“可是她沒有回來,是嗎?”芷菡被林凱深情的故事感動,看著有些傷感的凱子充滿同情的問道。
林凱搖搖頭:“你知道嗎?我第一眼看見你,我以為是她回來了,你們的樣子真的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