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熙想了想,給幫主去了一個電話。幫主的聲音沉穩中也帶出了幾份激動興奮,在他的敘述中,雅熙知道就在今天淩晨大仇以報,並且是遊弋的母親自己手刃了仇人。
對於幫主後來對於事態的描述,以及損失和收益什麽的,雅熙並不在意,有些急切的問到“那位女士,報完了仇,以後是什麽打算?”
幫主被雅熙問得一愣,“你是問大嫂嗎,她說下半輩子,要給大哥守靈。”說到這裏幫主是都有些羨慕大哥和大嫂的深厚感情。
而電話另一邊的雅熙,握著電話的手因為太過用力,關節有些發白。她心裏滿滿都是自責,自己怎麽沒有想到!對啊,自己怎麽會想不到,隻是因為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雅熙不願意相信而已,不相信事情真的會發展到那一步。
就在雅熙陷入自己的情緒時,幫主突然說大嫂想要和她說話。她狠狠地壓下在心裏翻騰的情緒,用盡量平靜的語氣接了電話。
“您好。”
“你的要求我做到了。”雅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要求?什麽要求?她突然想起,她之前說的希望她對遊弋好一點。她把這個當做交易的條件嗎?所以才……
雅熙忍住想要大聲責問她的衝動,努力把語調放緩:“遊弋知道嗎,知道你要去守靈嗎?”
“我給他留了紙條。”
“寫的什麽”
“我走了。”女子的聲音是一貫的冰冷,但是這次雅熙覺得,這股冷,好像也通過話筒進入了自己的心裏。
雅熙運了一口氣,聲音甚至有些顫抖:“你就是想和我說這件事。”
那邊回了一聲嗯,電話就換了一個人接。再聽到幫主雄厚的聲音時,雅熙已經無力在和他寒暄,簡單應了幾句就撂了電話。
雅熙癱倒在沙發上,有種深深地無力感。該要怎麽辦?遊弋現在的狀態最正常,卻又最反常。按時吃飯睡覺,卻不去上學,也不接雅熙電話。如果傳來的消息是遊弋抱頭痛哭,雅熙可能還沒有那麽害怕。她雖然心急火燎,但不敢逼他接電話。
雅熙本來就已經坐立不安了,結果到了晚上,齊姨又來電話。說她發現雖然遊弋吃了飯,但是她走了以後,就會跑去吐。這才一天的時間,就憔悴了很多。雅熙聽說了這件事,更是心疼,卻也隻能讓齊姨下次去的時候給他帶些藥。她怎麽會不知道,這是心理問題,尋常的藥物起不了什麽作用。但是她現在又能做些什麽那?
如果可以,她都想現在就飛回去。隻是善父善母雖然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但是怎麽算也是親身父母。自己占了他們女兒的身體,用著他們的遺產。於請於理,他們身死的仇,雅熙都應該給他們報。而這次報仇,雅熙本就沒有出什麽力,又怎麽能讓這件事出什麽波折那。越想雅熙越是如坐針氈,竟是一夜沒睡。
第二天,雅熙頂著一張無比憔悴又疲倦的臉,出現在了法庭上。雅熙指認了自己的舅舅舅媽的罪行,再加上李響找到的罪證,他們最終認罪伏法。開庭一結束,雅熙就心急如焚的坐上了回去的飛機。
雅熙爭分奪秒地趕路,終於站在門前時,卻不敢推門進入。她真的害怕看到遊弋受傷的眼神,那個時候雅熙再多華麗的人生哲理或是各種有著安慰意味的話,可能都說不出口。
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打開門進入了。雅熙看到遊弋坐在地上,抱著腿,低著頭,整個人蜷縮在一個角落裏。聽到響聲,身體好像瑟縮了一下,卻沒有抬頭。
屋子裏沒有開燈,正午的陽光透過窗簾,僅僅帶來了幾分昏暗,空氣裏布滿了哀傷,甚至有些絕望的味道。
真正看到了遊弋,雅熙也沒有那麽恐慌不安了,但是她仍然沒有上前,隻是站在不遠處望著他。屋子裏很寂靜。
這幾天遊弋過的也不好,很不好。遊弋有些懷疑是前兩天的幸福,把自己的幸運都用光了。前天自己的過生日時,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麽高興過,不僅收到了雅熙送來的禮物。而且母親竟然也記得他的生日,還親自下廚做了長壽麵。那時遊弋都要高興瘋了,幸福得簡直到了不真實的地步。
沒想到這一切,好像一個夢一樣,被一張紙條戳破了。紙條上隻有三個字“我走了”,沒有署名。但是遊弋知道,這是母親的字。看到紙條的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遊弋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母親根本不愛自己,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永遠是冷冰冰的。他也曾想過,自己會不會在哪天被母親丟棄。隻是沒想過,是在這樣的溫暖之後,自己被毫無留戀的扔掉。
在前兩天的幸福中,遊弋甚至還幻想著或許母親是愛自己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下子悲傷太過,遊弋沒有感覺到強烈的痛苦,反而覺得麻木。
他突然想到了雅熙,她……也會離開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遊弋早就對母親沒有了奢望了,所以即使是巨大的落差,遊弋也覺得還過的去。而想到雅熙也可能會離開,心裏強烈的恐慌都要把他淹沒了。他害怕到不敢接雅熙的電話,他從來沒有這麽患得患失過。如果說錯話怎麽辦?如果她真的也要走,自己應該怎麽辦?遊弋覺得自己要把自己逼瘋了。
在齊姨送飯過來時,遊弋才意識到剛才不接雅熙的電話,其實是忤逆雅熙。為了補救剛剛的錯誤,遊弋即使一點都不想吃飯,還是努力擺出了尋常的樣子,並且決定如果雅熙再打電話來一定要接,隻是雅熙再也沒有打過來。
而遊弋雖然努力地按時吃飯,但是每次剛吃完都會發生劇烈的嘔吐,身體的異常遊弋一直努力地瞞著齊姨。隻是當拿到雅熙授意送來的藥,遊弋知道她仍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