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君暉很快就明白過來,荀卿染這是要生孩子了。他哪裏經曆過這個,頓時急的臉上就冒了汗。荀卿染反而鎮定多了,轉過來安慰弟弟。明華郡主、福生和瑄兒聽到聲音也都跑了過來。
“娘要生弟弟了。”福生和瑄兒隻知道高興。
好在許嬤嬤帶著丫頭都在後邊跟著伺候,馬上就有人抬了軟兜來。眾人輕手輕腳地將荀卿染扶上軟兜,抬回了院子。這邊荀君暉飛快地去前麵找齊攸。
齊攸正在抱樸園前院的空地上與應澤、唐佑年等人比劍,聽得荀君暉跑來說是荀卿染要生了,他馬上放下劍,一路走的飛快,往內院來,直把荀君暉遠遠地落在後麵。
齊攸進的門來,迎麵就遇到呂太醫。
“四爺莫急,還早,還早。”呂太醫見了齊攸忙笑嗬嗬地說道。
齊攸腳下就慢了半拍,收斂了臉上的焦急神色,卻依舊到房中來看荀卿染。
暖閣內早就隔出了產房,荀卿染正躺在床上,與許嬤嬤等人說笑。方才不過是第一次陣痛,如今已經過去了,她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熬。
“四爺來了。”
許嬤嬤等人見齊攸來了,就都讓到一邊,請齊攸在炕邊坐下了。
“卿染,你怎麽樣?”齊攸這時已經調勻了氣息,頗有些鎮定自若的模樣了。
“還好。”荀卿染笑道,“剛剛痛過一陣,呂老來看過,說是要生還早那。……嬤嬤們也都說我這胎位正,應該會很順利。”
荀卿染安慰齊攸。
“那就好。”
齊攸知道,不管他多麽心疼荀卿染,這件事既替不了她,也無能為力。他隻能在旁邊陪著。又一次陣痛襲來,雖是有了心理準備,荀卿染還是忍不住叫了一聲。
齊攸忙握住荀卿染的手。
“卿染,疼的厲害吧。……你抓緊我。”
荀卿染看了齊攸一眼,覺得這個時候的齊攸,表情有點傻,說的話也傻裏傻氣。不過她等她真的抓緊了齊攸的手,疼痛似乎真的好了一點。
陣痛過去,許嬤嬤便送了濕帕子來,要替荀卿染擦額頭的汗。
“我來。”
齊攸將帕子接了過去,小心地擦著荀卿染的額頭,動作輕的仿佛手下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荀卿染舒了一口氣,頓覺十分熨帖,卻一眼瞧見齊攸的手上五個紅紅的指印,是被她剛才抓出來的。
“疼不疼?”荀卿染問齊攸。
齊攸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看了荀卿染的眼神,才明白過來。
“這算什麽?”齊攸低沉的聲音道,“若這樣能替你分擔些,再疼上百倍千倍,我也願意的。”
齊攸難得甜言蜜語,荀卿染不由得妙目流轉,笑了起來。
“……按著奶奶的吩咐,已經派人送了明華郡主回去。”許嬤嬤進來回話,“勇毅王妃知道奶奶臨產,特意打發了身邊的嬤嬤,帶了王府兩個老道的穩婆來。如今就在外麵。”
荀卿染這邊早就備下了足夠的人手,不過勇毅王府這番美意,她卻是領情的。
“都交給嬤嬤安排吧。”荀卿染吩咐道。
許嬤嬤答應了一聲,自去安排不提。
臨近晌午,許嬤嬤又熬了補氣血的粥端進來。荀卿染本已經疼的沒什麽胃口,可又怕到生產的時候力氣不足,硬是吃下了一碗粥,並兩個雜麵的卷子。
“四爺也去吃些東西吧。”荀卿染對齊攸道。
齊攸不肯,說是他還不餓。
請來接生的婆子們是沒見過男人守在產房內的,荀卿染雖是喜歡齊攸陪伴,可也覺得齊攸有些礙手礙腳。
“四爺先出去吧,我這還早著。”荀卿染道,“還有呂太醫、君暉那裏,四爺也該去照看照看。”
好說歹說地將齊攸攆了出去。
…………
書房內,呂太醫正與荀君暉、應澤說話。原來應澤並沒有走,見齊攸進來,少不得問荀卿染情況如何。
“……方才吃了東西,說是還早。”齊攸簡單地說了。
齊攸便與應澤、荀君暉、呂太醫一起在書房中說話,等著荀卿染生產。
“四爺,打發回府的人回來了。”一會功夫,就有小丫頭進來稟報道。
“哦,叫她進來。”齊攸吩咐道。
小丫頭出去,領了平婆子從外麵進來。
“可見到了老太太?”齊攸問。
荀卿染生產,這邊立刻就打發了人到齊府中去,通知容氏。
平婆子臉上有些不平之色,卻期期艾艾地似乎有難以開口的事。
“怎麽回事,你盡管說。”齊攸吩咐。
“回四爺,奴才興衝衝地到了府上,跟門上的人說,是四奶奶要生產,求見老太太。”平婆子便將去齊府的經曆,原原本本地說給齊攸聽,“那門上的人不讓奴才進門,隻說進去傳秉。他去了半晌也不見回來,奴才便又催促,隻說都是熟人,讓奴才進門,奴才自去回老太太就是。那門上的人百般不肯,奴才催的急了,他們說是上麵主子的吩咐,不讓……”
平婆子說到這,偷眼打量齊攸的臉色。
“不讓怎樣……”
平婆子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卻也不敢隱瞞。
“說是,凡是四爺、四奶奶打發過去的人,都不讓進門。”平婆子道,“奴才等的足有一個多時辰,又百般請托,才有管事從裏麵出來,跟奴才說,說是老太太睡著,不論是誰,都不能打擾,就將門關了,攆了奴才回來。”
容氏曾說過荀卿染生產的時候,她會親自過來。現在容氏身體並不好,齊攸和荀卿染都並不期望容氏能過來,但是這樣大的事,卻一定要告訴容氏知道,讓老人家跟著歡喜,誰知道竟然吃了閉門羹。
齊攸的臉色十分不好看,屋內氣氛沉鬱。
“欺人太甚”荀君暉本氣的拍案而起。對於姐姐在齊府的遭遇,他都清楚,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聽到齊府在姐姐要生產時卻是這樣一副臉孔,更是怒發衝冠。
“他們還有沒有將我姐姐、姐夫看成是自家人?我姐姐、姐夫並沒有半分錯處,卻被他們趕出府來。現在姐姐生子這樣的大事,他們竟不聞不問,還有沒有人性”
“你去告訴這門上的人知道,以後那邊府裏有事,也莫要來找我姐姐和姐夫。”荀君暉吩咐道。
齊攸擺擺手,讓那平婆子下去了。他心中也十分惱火,卻不好發作。
“君暉,你消消氣。”應澤起身拉著荀君暉坐下,“小齊他們也不指望那麽府裏什麽,這去告訴一聲,盡了禮數也就是了。”
呂太醫也在旁勸道:“郡王爺這話說的在理。荀二爺,今天這事喜事,你又要添外甥了,不值當為這樣的事情生氣。”
“我隻是為我姐姐不值,在他們家受了多少委屈,真當我荀家沒人不成。若不是姐姐攔著,我一張狀子早就遞到禦史那裏了。”荀君暉坐下,依舊有些氣憤難平。
“隻看著你姐姐、姐夫吧。”呂太醫又道。
“你們奶奶若是問起,隻說老太太不能來,別的話就不必說。”齊攸叫了個丫頭進來吩咐道。
少頃,就有紫菀帶著人送了酒菜到書房來,說是荀卿染吩咐的。
“你們奶奶那邊如何了?”
“奶奶有些困倦,說是要睡一會。”
除了呂太醫,其他的三個男人一直都繃緊了神經,如今聽到荀卿染起居如常,感覺就有些複雜。
荀君暉最年輕,不由得愕然道:“那個時候,我還以為姐姐就要生了,這麽半天……,怎麽會是這樣。”
齊攸和應澤對荀君暉的話心有戚戚然,表麵上卻都做頗有經驗狀,對荀君暉的話不以為然。
“哪裏那麽容易那。”呂太醫摸著胡子笑了,“奶奶的胎相極好,不過就算這樣,最早也是今個晚上,明天也是可能的。”
“四爺、舅老爺、郡王爺都放心吧,奶奶方才還繡了會帕子那。”紫菀笑道。
“我等都不如一個女子鎮定。”應澤歎道。
………………
荀府梧桐院,
荀大*奶手裏擺弄著一柄玉如意,頭也不抬地問旁邊伺候的彩鸞。
“後邊還沒動靜?”
“回大*奶,還沒有。”
“你走過去催一催。”荀大*奶吩咐道,“府裏現在已經有些風聲出來,再不收斂些,隻怕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是,奴才這就去。”
彩鸞答應了一聲,便出了梧桐院,往後麵花園中來。
“這大冷的天,彩鸞姐姐一個人進園子來做什麽?”迎麵一個小丫頭走過來,笑嘻嘻地衝彩鸞打招呼。
彩鸞頓住腳步,認出是在辛姨娘那院子裏伺候的小丫頭叫做盤兒的。
“你這鬼丫頭還說我,你這是從哪淘氣回來。”彩鸞笑道。
“是姨娘吩咐要幾枝梅花,供養在老爺書房中,添些香氣。”盤兒舉了舉手裏抱著的梅花。
“我也是要折兩枝給大*奶的。”彩鸞道。
“那姐姐慢走,後麵雪地裏滑。”盤兒笑道,便往園子外走了。
彩鸞平時知道盤兒並不是個有心計的,如今見她沒有什麽異樣,又想到那幾株寒梅是在園子的東南角,心裏便安定了些,快步朝園子最裏麵走去。
楓林染大門緊閉,院子內也是靜悄悄地,隻有楓林內一座二層的小樓內,傳出來細微的悉悉索索的響聲。
“好哥哥,快想個法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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