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古科看到那頭五級的穿山飛鼠,抓著暈過去的王守功鑽入龍爪這邊與地麵接壤的某個土穴當中。土穴外,是一些艱難地紮根於此的葉麵透出點點暗紅的普通鼠針草。
這些鼠針草不是靈植,沒有冒險者感興趣,所以長得還算茂密,剛好從龍爪這個方向,擋住了冒險者的視線,讓人看不到穿山飛鼠鑽入的那個洞口。
如果沒有森林智者巴古科的指點,王越鋒就是來到了這裏,多半也是去龍尾地形正麵的土壁上,那些黑洞洞的土穴中漫無目的地一個個尋找,而不是直接找它。
眼看著馬上就要找到父親,王越鋒既激動,但也十分擔憂。
戰士隻有到了大師級,才可以屏住呼吸,以全身毛孔來吸收天地之間的靈氣,否則,必須依靠空氣中的氧氣而活。
但土穴之中,空氣不流暢,很容易窒息!
雖然這個土穴正處風頭,通風相對較好,但依然有這方麵的隱憂。
他直接領著小正太走向這個洞口。
小正太雖然很奇怪他的強烈目的xing,卻聰明地沒有發問。
“我要進這裏去看一看,你在外麵守著!”來到鼠針草旁邊的巨大洞口,王越鋒停下腳步。
見小正太剛要張口,他又道:“這裏麵空間太小,我自顧不暇,沒法分心照顧你。”
小正太那躍躍yu試的雙眼立刻黯淡了下來。
王越鋒心有不忍,又從背上的包裹裏取出一柄自製的、通過摩擦產生能量而發光的小手電筒,遞給了小正太,教會他如何使用,再又留了一包二兩重的醃牛肉幹,另一袋灌得滿滿的小型水囊,以及一柄小小的水果刀:“這些你拿著,總能管上幾天。”
“風哥……!”小正太的眼眶迅速紅了。
“行了,男子漢大丈夫,別總是動不動就流淚!我先下去了!”王越鋒其實也懷疑小正太的自保能力,不過眼下,父親的安危更加重要,當下拍拍小正太那瘦弱的肩膀,然後從包裹裏取出一盞用於洞穴照明的光明陣盤,塞進一枚一級的水係靈核,點亮,然後躬身鑽進了土穴之中。
5級的穿山飛鼠體形龐大,至少高一米五左右,寬一米二左右,所以,王越鋒一米四的身高,根本不怕頂到頭。
但他卻要時刻準備著應付可能出現的攻擊,微低著頭是較好的防守姿勢。
這個土穴並不是新鑽出來的,地上的痕跡已頗有些陳舊,又是漸漸下行的,坡度較陡,王越鋒憑感覺,估計大概在30度左右。愈往下,洞中的溫度愈高,但四周土壁上偶爾能夠看到一點幹枯的野草,野草上有被大力輾壓過的痕跡,還殘留有暗紅sè的血痕,看其凝結程度,滴落的時間並不久,不會超過兩天。
王越鋒心裏愈發地篤定。
謹慎地下行了近200步之後,王越鋒敏感地覺得周圍的空氣開始稀薄,呼吸下意識地變得深長,心裏也再度焦急起來,不過,在看到右邊土壁上一道長長的劃痕之後,他眼睛又是一亮。
劃痕前尖,較輕,後寬,較重,像是父親故意留下的。若是那玄鐵銀光劍隨著行走的姿勢而自動觸壁,劃痕的深度應該一致,而且是斷斷續續,不會像現在這樣有深有淺。
“莫非父親那時又清醒過來,察覺情形不妙,想用這劃痕的磨擦力來迫使那穿山飛鼠停下來?”
王越鋒再凝足目力繼續往前仔細看,沒數十步,就從那顏sè逐漸暗紅的地麵上發現幾根棕黑sè短毛發,不遠處更有數根火紅sè的毛發。
而且,從這裏開始,前麵的土壁上,左、右兩邊均能看到新碰凹的淺淺土坑,這一個在左邊,下一個便在右邊,頗似被某種移動中的重物給磕碰到、或者劇烈的撞擊而形成,那玄鐵銀光劍的劃痕也是時隱、時現。
王越鋒心裏再度揪緊。
“那棕黑sè的毛發,應該是那隻穿山飛鼠的毛,火紅sè毛發則肯定是父親的頭發,在掙紮的時候脫落的!”
“父親進洞時應該是醒的,發現此處的空氣已開始稀薄,呼吸困難,所以竭力和這頭五級的穿山飛鼠搏鬥!”
走到這裏,土壁上不僅有新撞擊出來的小坑,也有幾株生命力相當強韌,但表麵沾上了幾點血痕的三品靈植火龍草。這種火龍草,對火靈xing資質的少年提純火靈力極為有效,通常是冒險者公會裏經常指定的三級任務,隻有龍擺尾這裏才有。
但王越鋒隻是隨意地看了它們一眼,雖然心裏再度生出某種微弱的渴望,卻沒有去動它們。
又jing惕地走了近20米左右,王越鋒憑經驗,判斷這洞壁的方向應該是朝向那龍擺尾地形中,尾巴的根部而去,逐漸地向左彎。
四周土壁的顏sè,已開始出現了變化,由暗紅sè漸漸地往略亮一籌的火紅sè轉變,溫度也越發地高了起來,王越鋒雖然僅著一件十分透氣的蠶綢製的單衣,但背部已經全部汗濕,臉上的額頭和鼻子同樣也開始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越發地粗重了。
突然,王越鋒身形一滯,目光亦是一直。
就在前方向右拐彎的十米左右距離,趴著一隻棕黑sè的龐然大物。
拱起如小山般尖圓的身軀、細密如龍鱗般的鱗甲上突起的諸多尖刺、粗壯的後腿,尖利的爪子、短而有力的土褐sè粗尾,都著實地向他表明,它應該就是他這一路來一直在追尋的那隻剛晉升到五級的穿山飛鼠!
普通的四級穿山飛鼠,鱗甲上沒有尖刺,尾巴也應該是棕黑一片,而非現在的土褐sè。
王越鋒心裏狂跳:“它現在靜靜地伏在這裏,身下有一灘幹枯的血跡,生死未明,那麽,父親呢?父親他怎麽樣了?”
“父親不會是被它壓在身體底下吧?”
王越鋒的第一反應,就想衝過去好生看個究竟。
可才衝出兩步,王越然就霍然而醒,身形一滯。
“不行,不能就這樣衝過去,萬一,前麵還有其他的靈獸呢?”
這一類的洞穴,既可能是穿山飛鼠的巢穴,卻也不排除有其他的靈獸存在。
雖然他現在身負森林智者的祝福,一般的靈獸不會對他發起攻擊,但這不代表,它們就不會攻擊可能被穿山飛鼠擋住的父親!
稍一思索,王越鋒貓下身,利落地雙膝跪地,將耳朵緊貼著幹燥而溫熱的土塊上,凝神傾聽起來。
“穿山飛鼠背上的鱗甲很厚、也很尖銳,極方便它在山體中挖土,腹部的絕大部分部位也有厚厚的鱗甲保護,防止穿山挖洞時,因為速度快而產生的巨大磨擦力損害到它的身體。”
“但是,它的心髒,因為內凹進去,不會貼到地麵,所以有毛無甲,也是穿山飛鼠全身上下,除了眼睛以外,唯一的致命之處。”
伏地時,穿山飛鼠心髒的跳動可以通過地麵傳到周遭二十米開外。
當然,一般情況下,冒險者不會用將耳朵貼於地麵來聆聽的方式來感知周圍的靈獸,而且穿山飛鼠雖然有著這樣的弱點,但它平時基本上是在森林裏躥來躥去,疾行如風,基本上也沒有冒險者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偵知它的生死。
但此刻,這種伏地傾聽的方式,卻是偵察的最好手段!
王越鋒腦海裏響起父親曾經提過的關於穿山飛鼠的特點,謹慎地貼著地麵凝神聽了數息,都沒有聽到想像中的有力心跳聲和其他靈獸的腳步聲,呼吸聲,眉宇間的jing惕便稍稍減輕,再次起身。
但他並沒有一下子衝過去,還是保持著防備的姿勢、jing惕地向前一步步小心邁進。
雖然,他對自己的聽覺辯識能力很有信心,但這裏畢竟是異世,有很多他不曾見識過的靈術,現在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小心,無大錯!
但一直等到王越鋒走到這隻伏地的穿山飛鼠跟前,它都沒有改變姿勢,蠕動半點。
“難道它死了?”
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它先前曾經跟那暗係的靈師黑衣人狠幹了幾招,又和一夥冒險團隊幹過架。
而且,地麵上有一灘血跡。
王越鋒試探地用腳尖輕輕地往它的尾部踢了踢。
正常來說,猛獸的尾部都是最最敏感,摸不得的,一摸鐵定炸毛。
但是,這隻伏地的穿山飛鼠還是沒有反應,而且,這粗而短的尾巴,似乎比想像中堅硬了許多。
王越鋒再大著膽子,往那密麻的鱗甲上重重一踹,隨後蓄勢待退。
這一回,這頭穿山飛鼠的身子終於動了動,卻是向王越鋒踹腳的方向整個移了移。
王越鋒目光一凝:“它真的死了!”
然後,他便看到一小截熟悉的劍柄從這頭穿山飛鼠的身下露了出來,柄身上同樣有幹涸的血跡,隻是那顏sè遠比地麵上的要深。
“父親的劍?”王越鋒的心髒頓時不受控製地狠狠一跳!
“難道父親他……?”他慌忙去推這頭穿山飛鼠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