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三個女人
“阿彌陀佛,”屋內有人念起佛來。
荀卿染鬆了一口氣,繼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這孩子真是命大。”荀卿染道。
許嬤嬤就將嬰兒接了過去,用被子包裹起來。呂太醫又給嬰兒檢查了一遍,花白的胡須顫抖著,也很激動。
“雖是救了過來,還要呂老多費些心。”荀卿染道。這孩子畢竟不是正常出生的,隻怕需要更多的照顧才能活下去。
呂太醫點頭,“夫人放心,這孩子就算沒有足月也差不多,好生養些日子,和一般嬰孩無異。”
“那太好了。”荀卿染道,就看了一眼玉娘的屍首,因為新生兒的喜悅衝淡了死氣,不過,事情卻還是要搞清楚。
“這孩子的母親,死的有些不明白,還需呂老幫著做一場戲。”
…………
善喜、綠芙和倩玉三個被押在鬆濤院的柴房內,柴房門口有人看守。她們隻聽得外麵來回有人奔跑走動,竊竊私語。
“生下來了,是個男嬰。唉呦,哭的還挺響亮的,是個挺有勁的小小子。”
“可真夠命大的。”
“可不是,多虧了呂太醫,真是神醫,死了的人都給救活了。”
“當然是沒死了,就是閉過氣去了。呂太醫說,多虧是孩子要生了,不然做娘的也難活得過來。”
善喜、綠芙、倩玉三個麵麵相覷,表情各異。
“奶奶吩咐,帶她們出來,要問話那。”就聽得有人在門外跟看守的婆子說話。
接著柴房的門被打開,就有幾個婆子進來,將三個人扯起來,往門外走。
婆子們將三個人扯出柴房,就見丫頭婆子們圍隨著荀卿染和呂太醫從東廂房裏出來。
“這嬰孩需好生照料,產婦的身體虛弱,也要好好補養,才能熬的過去。”呂太醫在跟荀卿染說話。
“那勞煩呂老開個方子,我叫人馬上熬參湯來。”荀卿染道,“總要讓她說話,到底是怎麽回事。”
“哇……”是嬰兒的哭聲,從跟在荀卿染身後的許嬤嬤懷裏傳出來。
許嬤嬤將懷裏的布包抱的更緊了些。荀卿染聽到哭聲轉回身去,低下頭看許嬤嬤懷中的嬰兒。
“奶奶瞧,他還挺精神的。”許嬤嬤笑道。
荀卿染也笑了,“許是餓了,回去先熱些**給他吃。”
荀卿染一行人出了鬆濤院,東廂房卻還有人出入,有的拿盆往外到血水,又有人端了熱粥送進去。
“走吧,別愣著了。”婆子們催促著,就帶了三個人不遠不近地跟在荀卿染等人的後麵,往主院來。
…………
主院上房暖閣內,荀卿染已經換了衣裳,端坐在炕上。
“傷到沒有?”荀卿染問麥芽。
麥芽笑著搖頭,“婢子特意多穿了些,又早準備著,順勢摔在那,並沒受傷,隻是心裏氣的不行。奶奶,您可千萬不能饒了那惡女人,她心腸實在太歹毒了。”
“玉娘的死,是不是也和她有關係?”桔梗微皺著雙眉,“不然怎地這樣湊巧?”
發瘋的狸貓,離奇吊死的女人,不知父親是誰的嬰孩,荀卿染揉了揉眉心,今天是有的忙了。不過要問清真相也應該沒有那麽難,這個新生的嬰兒幫了大忙。她當著綠芙和倩玉兩人的麵,故意模糊地說還活著,後來又安排了人手,故意說話給三個人聽見,還有她和呂太醫的交談,再加上活生生的嬰兒,為的就是誤導那三個人,讓她們認為玉娘還活著。這樣,問出真相應該並不那麽困難。
“將人帶進來吧。”荀卿染吩咐道,“先帶綠芙。”
就有婆子將綠芙帶了進來。
綠芙端端正正地跪在那,低眉順眼。
“綠芙,你好大的膽子,殺人害命,謀害主母,這兩樁,哪一樁都是死罪。好在奶奶料到前頭,呂太醫又救了玉娘母子的性命。你若是老老實實地坦白,還能從寬發落,若是狡辯欺瞞,少不得罪加一等。”麥芽對綠芙嗬斥道,“在奶奶跟前,你快些招認了吧。”
“夫人,玉娘,玉娘她還活著?”綠芙抬頭問道,這個時候,她依舊落落地方,隻是眉宇間有一抹輕愁。
“不僅活著,還生下了孩子。”荀卿染淡淡地道,“等她醒了,能說話了,一切都真相大白,到時候可就沒你自首的機會了。現在,你還有機會。”
“夫人,奴才願意說。”綠芙並不需要考慮,“奴才並沒有害玉娘,更不敢加害夫人。奴才三個人本來素不相識,來了府裏,每天在一處做活計,才算認得了。玉娘性子溫順,少言寡語,奴才和她很合得來。今個早上,玉娘說不舒服,奴才就讓她在屋裏歇著,拿了兩個人的衣服,到房後的水井汲水,洗衣服,大約半個時辰。奴才回去的時候,屋門虛掩著,奴才推開門,就看見玉娘,玉娘她吊在那裏。”
綠芙說到這,似乎回想起當時的情形,依然心有餘悸。
“奴才嚇壞了,扔了衣服和盆子,大叫起來。”綠芙說道。
荀卿染記得她到鬆濤院的時候,確實在門口看到一盆濕衣服,似乎是洗後落在地上,沾了不少泥土。
“奴才那時候驚叫出聲,倩玉和善喜都跑過來,也看見了玉娘。奴才想去抱玉娘,倩玉卻說該快點找人來。奴才就跑到門口找人,再回去的時候,倩玉和善喜說,玉娘已經死了,說不能亂動,要等主子來了處置。”
“就這些?”荀卿染打量著綠芙。
“夫人,奴才沒有半句謊話。奴才雖和玉娘認識不久,但是卻情同姐妹,奴才絕不會去害玉娘。等玉娘醒了,夫人問問玉娘就知道奴才說的不假。”綠芙道。
“你和玉娘情同姐妹,那麽倩玉和玉娘關係如何,善喜和玉娘可有過節?依你看,是誰下手害的玉娘?她為什麽要害玉娘?”荀卿染問。
綠芙在幾個人中,年紀最長,而且給人的印象就是平和沉穩。幾個人在一處住著,如果有什麽過節,綠芙應該能夠知道。
綠芙想了一會,搖搖頭,“奴才們本來素不相識,並無過節。每天在一處,日子過的簡單,也沒有衝突的地方。”綠芙說道這,頓了頓,似乎有話卻又不好說的樣子,“奴才是在是想不出頭緒。”
荀卿染沉吟片刻,吩咐人帶了綠芙出去,又叫了倩玉過來。
麥芽依舊向對綠芙那樣嚇唬倩玉。
倩玉依舊是在鬆濤院的說辭,和綠芙說的大同小異。
“奴才打掃院子,聽到綠芙的叫聲,才趕了過去。看見玉娘吊在那,奴才嚇壞了。綠芙出去喊人,奴才並不敢靠近,善喜膽子大,摸了摸玉娘的胸口,說是已經沒氣了。奴才屋子都沒敢進,就和善喜站在門外,直等到夫人帶著人來。”
“你和玉娘平時關係如何?”荀卿染問。
“玉娘性子比較悶,很少說話。奴才和她,關係隻是一般。”倩玉道。
“隻是一般,難道沒有口角過?”
“奴才性子不好,是和玉娘有過口角,奴才有口無心,過去也就算了。並不是奴才欺負玉娘,是她亂動奴才的東西,問她又不肯承認,奴才因此和她口角。”倩玉辯解道。
“玉娘一人在屋內,你就在院子裏打掃,難道沒看見有人進了東廂房。”
倩玉搖搖頭,“那時有霧,奴才衝著院門,並沒看到人。”
“可聽到什麽動靜?”
倩玉低頭想了半晌,“並沒聽到什麽響聲。嗯,似乎聽到一聲貓叫,春喜養了隻野貓,奴才因此並沒在意。”
“倩玉,我問你,玉娘和綠芙、春喜三個人關係如何?”
“玉娘和綠芙是極好的,,兩人經常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說什麽。春喜來了之後,倒是和奴才說的來,和玉娘、綠芙隻是一般。”
“春喜要害我,你可知情?”
“回夫人,奴才並不知道。那天,一隻野貓跑進院裏,春喜說在家時也養過一隻貓,因此就用吃食逗引,抓住了那貓,養在屋裏。她說在這裏沒個親人,因此就把那隻貓當作親人,每頓飯,寧肯自己不吃,也要喂那隻貓吃。奴才並不知道她養那貓是為了害夫人。”
“你下去吧。”荀卿染吩咐道。
“夫人,玉娘她還好吧。奴才雖和她不和,可從沒想過她死。”
荀卿染揮揮手,讓人將倩玉帶了下去。
事情比她想的要難辦一些,倩玉和綠芙都說沒有害玉娘。
要經玉娘勒昏,並吊到門框上去,憑鬆濤院這三個人,任何一個獨自一人都不可能做到。最少有兩個人才能完成,而不會發出太大的響聲驚動第三個人。假設是春喜使的連環計,春喜必是動手的人,那麽倩玉和綠芙之中至少有一個是幫凶。聽兩個人的描述,倩玉的嫌疑明顯更大一些。
就看關鍵人物春喜是怎麽說的了。
“來人,把春喜帶上來。”
春喜被人押上來,摁著跪在地上。
荀卿染衝麥芽點點頭,麥芽將那袖筒扔在地下,一個婆子手裏抱著那隻狸貓,那狸貓見了袖筒,又拚命要撲過去。
春喜看的麵色發白,卻是一言不發。
荀卿染擺擺手,那婆子抱著狸貓退了出去。
“你老老實實交代清楚,這件事,我就做主,不會讓四爺牽連你家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