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四章小算盤
馮大人?就是馮登科了,看來是得了消息趕來了。荀卿染看了齊婉容一眼,略一思忖,就打發了小丫頭出去。
“五妹妹,我有幾處不明白,要問問你。”荀卿染對齊婉容道。
這樣的事情,齊婉容一直隱瞞,今天是氣急之下,述說的大概屬實,但是還是對馮登科頗有回護之處。齊婉容是齊府的姑奶奶,這個體麵自然要維護,幫齊婉容出氣也很簡單,但是首先很多事情要搞清楚。
“四嫂請問。”齊婉容道。她聽說馮登科來了,神情又喜又怨。
“五妹妹到了撫遠縣,姚氏就在那宅子內做管事媳婦?後來既然將原來宅子裏的人都發賣了,怎麽沒有賣了姚氏?”荀卿染問,如果賣了,姚氏不可能今天還自由自在地出現在平西鎮。
“四嫂,我並沒她的賣身契。”齊婉容道,遲疑了一會,才說出真話,“大爺原說她是遠方親戚,幫著料理家事。”
“那兩個孩子……”荀卿染又問。
“大爺說了,和他沒關係,誰知道是那賤人和哪個男人生的。”齊婉容不等荀卿染問完,就忙答道。
荀卿染沉吟片刻,還是問道,“那三個人,五妹妹方才可安置好了?”
齊婉容愣了一下,“不是四嫂將她們安置在庵裏了?我來,就是討四嫂的主意,求四嫂為我做主。”
荀卿染一時有些無語。
她讓地藏庵的人幫著姚氏母子梳洗梳洗,留下齊婉容先回來的目的,也是讓齊婉容將人接走,齊婉容竟然就將人留在庵裏了,如今還來找她做主。
荀卿染在此感慨,齊婉容有些小聰明,但是說到做事,卻是差了一些。比如當初她都看出齊婉容對方信有意,但是卻並未掀起哪怕一點點波瀾,後來嫁妝被三奶奶作假,也是眾姐妹出力,才找補了回來。
又比如這姚氏的事情,剛到這裏,遠離京城,一開始理不清楚狀況,被人先下手算計,落了下風還可以理解。可是後來,有了她和齊攸在平西鎮,馮登科又指望著齊攸得到升遷,姚氏的事情,在搬到平西鎮之前,就該幹脆料理了,齊婉容竟然還是處理的拖泥帶水。
“人放在地藏庵不是個法子,五妹妹趕緊打發人,將人另外安置了。”荀卿染道。
“四嫂……”齊婉容目光有些遊移。
不管齊婉容打的什麽算盤,姚氏母子三人,荀卿染並不想沾手。
姚氏不是易與之輩,有心機,性子潑辣,這些都不成問題。成問題的是,姚氏底氣很足。如果不是愚蠢,那就是有所仗恃。仗恃的是什麽,或許姚氏所說並非全部都是假話,齊婉容也說馮家沒有家資,那很有可能,馮登科真的用了人家的錢。
不過姚氏所說也不盡是實,荀卿染見過馮登科,是個極會說話的精明人,馮家雖不是大富大貴,在京城中也是有體麵的人家,馮登科不會輕易娶個寡婦進門。
當然這些都是推論,還要派人去詳加打探。
“把五姑奶奶跟著的人叫進來。”荀卿染吩咐。
就有人將跟著齊婉容的人叫進來,齊婉容隻得打發她們去將姚氏從地藏庵接出來。
“我說幾句話,五妹妹別惱我。姚氏是什麽人?一個寡婦,沒名沒份,孩子也與姑爺無關。五妹妹是誰?是國公府的姑娘,平西鎮總督的妹妹,便是沒有這些依仗,五妹妹隻憑是馮家正經娶進門的大*奶,處置這樣一個人,不過是動動手指,何須別人做主?如果這種事也要人來插手,五妹妹你以後要如何做馮家的當家奶奶?”荀卿染正色道。
齊婉容張了張嘴,終究什麽話都沒說出來。
荀卿染暗自歎了口氣,既然要求助,又不肯完全說實話,另外打自己的小算盤,讓人如何能全力助你。
“當然,如果這裏麵有姑爺的事,是他欺負妹妹,縱容阿貓阿狗爬到妹妹頭上,這又另當別論。”
齊婉容又開始抽泣起來。
“木蘭院我已經讓人收拾停當,妹妹若沒什麽事,也不用急著回家去,不妨住下來,好好散散心。”
這邊荀卿染打發人送了齊婉容去木蘭院,就有人進來稟報,說是馮登科沒有走。
“不用理他。”荀卿染吩咐道。
………………
前院,偏廳,馮登科來了有兩個時辰,隻有小廝上了一遍茶,就再沒人來過問。他在椅子上有些坐不住了。
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局麵,他並不想的,說起來都怪姚氏。
馮登科恨恨地想著,早該處置了姚氏的,可是那兩個孩子讓他有些心軟,還有姚氏的妖媚,手裏的銀錢,也讓他有些舍不得。
五年前,他在任上,不過是個小小的軍官,認識了姚氏,沒多久,就住到了一起。姚氏是個寡婦,卻是把著娘家和夫家兩家的家財。他貪戀溫柔鄉和那些資財,不過他始終是清醒的。寡婦雖然有財有色,但是在仕途上卻幫不了他多少。他家雖然破落了,但身份卻還在那裏。他一直想尋門對仕途有幫助的親事。因此不管姚氏如何軟硬兼施,他都沒有正式娶姚氏為妻。隻是含含糊糊地哄著。
這樣幾年下來,用了姚氏許多銀錢,仕途上卻沒什麽進步,而京城那邊,父母也沒給他找到合適的親事。還是他去年進京去探親,碰見了安國公府的大太太,他要叫做姑**。他打聽的安國公府正有幾個庶出的姑娘,不由得喜出望外。這姑媽是續弦,並無親生兒女,一個兒媳婦也是做主找了她的親戚,那再有一個本家侄兒做姑爺,以後不是更多了依靠。因此上,他不惜花費銀錢,又憑著一張巧嘴,不僅討了大太太的喜歡,也得了齊家大老爺的青眼,終於和國公府定下了親事。
成親後,說實話他有些失望。大老爺雖然答應替他打算,但是他卻沒有馬上就升了官職。齊婉容的嫁妝,也沒有他想像的那般豐厚。他心裏失望,卻不會露出來。齊婉容相貌不錯,而且,齊家的份量在那擺著,宮裏有一宮主位的娘娘,齊家這一代幾個兄弟,他總能借到力。
他娶了齊婉容,姚氏就成了一個問題。本該另外安置,但是姚氏不肯,而且那宅子本就是姚氏出錢買下的,他隻好同意姚氏住在宅子裏。不過說好了,讓姚氏假做遠方親戚幫忙管事,以後慢慢地想辦法給她們母子名份。
隻是姚氏這個女人,太有心機,心大、膽子也大。
兩人在上房被齊婉容抓了個正著。他向姚氏示意,讓姚氏趕緊走。他自信能哄住齊婉容,不過是偷腥,哪個男人沒有。誰知道,姚氏卻自有打算,將他兩個的關係揭了出來。原來是姚氏不甘心再沒名沒份地跟她,又見齊婉容嫁妝不豐,膽子越發大了,想來個強龍不壓地頭蛇。
他本來想幹脆借此機會,哄著齊婉容,讓姚氏母子過了明路。誰知道,就在那時,他得到了齊府的四爺外放到平西鎮,做平西鎮總督和守軍總兵的消息。
他立刻改了主意,向齊婉容賭咒發誓,將齊婉容哄轉,又去和姚氏說明曆害,讓姚氏暫時搬出去躲了起來。姚氏起初不肯,不過還是被他哄住。不過就是兩句話,一句話就是他的心裏隻有她,這句話對每個女人都管用。還有一句,如果想兩個孩子以後榮華富貴,他這個做老子的先要做大官。他要做大官,就得靠著齊婉容,所以姚氏隻能暫時忍耐。
他順利地升官,從偏僻的縣城調到了這平西鎮內。他也看出齊攸是家族觀念很強的男人,他有信心,隻要哄好了齊婉容,他以後自然會步步高升。
一切都好好的,但是姚氏卻沉不住氣,又從撫遠縣跟了來。這一次,姚氏到是知趣,沒有要求住到他的宅子裏去,而是另外置辦了宅子,隻要他時時過去相會。
姚氏的小心思他懂,是離不開他,怕分開的日子久了,他會忘了她。他也怕不答應,以姚氏的脾氣不知會做出什麽事來,因此也就答應了,說好私下裏來往,絕不能讓人知道。
隻是他還是低估了姚氏的心機。竟然在相會後,趁他酒醉,藏了個肚兜在他懷裏。自然被齊婉容發現了,多虧他聰明糊弄了過去。誰知道,齊婉容卻是變機靈了,竟然因此找到了姚氏。今天他在營中,若不是一個心腹家人給他傳訊,他還不知道,事情已經鬧到總督夫人這裏。他這才明白,姚氏是怕他得了齊家的力,會甩脫她們母子,迫不及待要得到名份。
他聽到小心,馬上就追了過來。他擔心齊婉容一氣之下,口無遮攔,將事情全部兜了出來。如果被齊攸知道了,那就不好收拾了。
好在現在齊攸並不在府內,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情。他要在齊攸回來之前,哄好了齊婉容。再哄住荀卿染,替他遮掩,不要將事情告訴齊攸。這樣,他就有本事把這件事情遮掩過去,不會影響他的前程。
馮登科這樣想著,就站起身,走到門口,招呼守門的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