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五姑奶奶的疑惑
齊攸看了眼荀卿染懷裏的雪團,他沒聽錯吧,荀卿染要拿這雪團換他三匹駿馬,還是他最喜歡的那三匹。
荀卿染看出齊攸麵癱臉下,明明露出肉疼的表情,忙安撫道:“四爺放心,我也不是都要走。況且,就算四爺的馬全歸了我,我還能將他們賣了不成。還不是要養在四爺的驪院(驪院當然也是我的,不過這話荀卿染沒說),還是四爺的。就和雪團一樣,是我和四爺共有的,四爺你看成不成?”
“共有啊?”齊攸摸了摸下巴,再次打量荀卿染和雪團。
共有就共有吧,齊攸心道。就像荀卿染自己說的,她還能牽了他的馬帶著雪團跑掉。就當哄荀卿染高興吧,不過是掛個名而已,她在後宅,還能天天霸占住這些不成。馬和海東青還是他的。
齊攸點頭,不過馬上補充道:“共有可以,但是我的馬名字已經定了,是不能改的。”
這一點齊攸很堅持。
荀卿染噘嘴,不過她知道要想讓齊攸和她對名字的審美達到同一高度,一時半會就做不到的,也就點了點頭。
“四爺,我說共有,可不隻是掛了名。那個驪院,我想去的時候就可以去,棗花幾個,我想騎哪一匹就騎哪一匹。”
荀卿染並沒有一定要把那些名字強加在他的駿馬上,齊攸總算鬆了一口氣。
“還有,四爺要繼續教我騎馬。不能藏私。”荀卿染趕忙又補充。
“你還有什麽要求,一氣說出來吧。”齊攸大度地說道。誰讓他看重雪團那,又不能真的從荀卿染那裏搶。
“沒有了,就這些。” 荀卿染笑道,“我可不是因為雪團才要求這些。就算沒有雪團,四爺也不會拒絕我的要求是不是?”
同時,荀卿染暗自歎氣,誰讓齊攸手裏有壟斷性質的技術那。也不是說隻有齊攸會騎馬,會馴鷹,關鍵是她想學,就隻能從齊攸這學。因此,她的要求都不過份,而且最後還要拍拍齊攸的馬屁,
攸一口應承下來。荀卿染悟性不錯,而且明顯對於雪團還有那些馬匹是真的喜愛,珍惜,他並不介意教會荀卿染騎馬。不過有個前提……
“不過,咱們要約法三章。沒有我陪著,你不準去驪院,更不能自己去騎馬。跟我學騎馬和馴鷹的時候,要聽話。”
“君子一言,”荀卿染伸出右手。
“駟馬難追。”齊攸道。
兩人擊掌。
荀卿染笑眯眯地將雪團遞給齊攸。
看見荀卿染笑的那樣開心,齊攸呆了一呆,一時都忘了去接雪團。
雪團此時是吃飽了,也許還有受傷虛弱的緣故,正窩成一團,看來是在打盹。荀卿染見齊攸不來接,就自己將雪團放進籠子裏。
齊攸才回過神來。不過,這時他反而不急著帶雪團出去了。
“玉爪海東青,極為少見。隻有我小的時候,見有人馴養過。”齊攸看著籠子裏的雪團道。
“哦?”這還是齊攸第一次跟她提小時候的事,荀卿染自然側耳細聽。
齊攸這話說完,卻久久不再開口,似乎在回想往事,眉宇間鄭重非常。
“是誰,可是康郡王家?”荀卿染試探問道。
齊攸即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反而轉了話題。
“你學騎馬,切不可急進。我剛開始學的時候,就因為急進,差點丟了性命。”齊攸道。
還有這樣的事,荀卿染睜大了眼睛,心也提了起來:差點丟了性命,那該有多危險。
“那一年,我剛剛十歲,就開始學著騎馬。學了沒兩天,師傅都誇我悟性極好,我也認為自己學會了,簡直對那種仿佛飛起來的感覺著了迷。就不滿足隻讓師傅帶著,偷偷牽了馬跑到外麵。開始還好,可終究還是學的不到家,那馬驚了,發起狂來。”
“後來怎麽樣了?”荀卿染緊張地抓了齊攸的手。
齊攸握了握荀卿染的手,“有人暗中跟著我,將我從馬上救下來。”頓了頓,又道,“結果我毫發無傷,他卻被那馬拖行了有半裏地。”
怪不得齊攸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
“那個人,他沒事吧。”荀卿染問道,被驚馬拖行,想想也是件極可怕的事情。
“他受了很重的傷,不過沒死。……我卻欠了他一條命。”
“怎麽從沒聽府裏的人說過,老太太也沒說過。”這樣的大事,怎麽沒人和她提過。
“那是發生在外麵,老太太當時並不知道,也不敢告訴老太太。老太太是幾天後才知道的,……怕聲張出來,惹得府裏大驚小怪白白擔心,因此就瞞下了。”
“是這樣。”荀卿染低頭思忖片刻,又問道:“那個人,他是誰?”
齊攸深深地看了眼荀卿染,沉默半晌,“你學會了騎馬,我再告訴你。”
“四爺、奶奶,五姑奶奶打發人過來了。”外麵小丫頭稟報道。
齊攸就站起身。
這必是齊婉容想來找他們說話,先打發丫頭過來看看。
荀卿染也跟著起身,就打發人去請了齊婉容來。
上房內,齊婉容指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陪笑道:“這是撫遠縣的土產,四哥四嫂可別嫌棄,是我和我們爺的一份心意。”
齊攸掃了一眼,點頭道,“你來看看也就罷了,不需這些虛禮。”
“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氣。”荀卿染也笑道,吩咐人將東西收拾了下去,“快坐下來說話。”
齊婉容這才在荀卿染旁邊坐了。
齊攸問了幾句齊婉容在這邊生活如何的話,就又問起馮登科。
“……有誌向報效朝廷,隻是窩在那樣小的地方,實在施展不開。要來見四哥,因在軍務在身,沒有上峰的命令,不能輕動。他對四哥一直仰慕,跟我說,如果能跟在四哥身邊,常聽四哥教誨,肯定受益匪淺。”齊婉容陪笑道。
齊攸不置可否,又閑話了兩句,就帶著雪團到前院去了,讓荀卿染和齊婉容說話。
世家內,講究男女大防,就算兄妹之間,接觸的也不多。齊婉容在齊攸麵前多少有些拘束,等齊攸走了,這才放鬆下來。
“……聽說四哥和四嫂要來平西鎮,高興的我好些天都睡不安穩,就盼著這一天能和四哥四嫂重聚。當初我出門,沒幾天就跟了我們爺到這地方來。無親無故,我們爺隻是五品的小武官,那些個艱難,四嫂隻怕是想都想不出。”齊婉容說著,拿出帕子抹了抹眼角。
這個地方,自然比不得京城裏安閑舒適,又有娘家倚靠。
“難為你了。”荀卿染安慰道,“一開始,總是難的,慢慢就好了。”
“如今有四哥和四嫂在,這自然難的也會變成容易的。”齊婉容破涕為笑。
荀卿染也笑了,就勸齊婉容用點心,閑閑地說起京城齊府內的事情,又說起這平西鎮地方的風土人情。
齊婉容自然陪著,不過她來這裏,可不隻是和齊攸、荀卿染敘舊的,說了一會,齊婉容就轉了話題,說起馨蘭院的事情。
“……不過是我們奶奶見那位辛姑娘用牛奶泡手,說笑了兩句,辛姑娘就惱了。宋嬤嬤更曆害,就對我們奶奶說話不恭敬起來,把我們奶奶氣的不行,便要替夫人教訓這兩個忘了本份的,誰知道,宋嬤嬤膽子那樣大,硬是謊說出了大事,將大人請了回來。 婢子瞧著,四爺氣成那個樣子,若不是夫人回來開解,早就一個窩心腳踢了她們出去。”齊婉容的陪嫁丫頭彩霞陪笑說道。
“可不是,不過是奶嬤嬤的外甥女,也是奴才秧子,就擺起千金小姐的款來。真真好笑,虧的四嫂大度……”齊婉容撇了撇嘴道。
“宋嬤嬤對姑奶奶不敬,”荀卿染笑道,“四爺已經罰了她了。”
齊婉容自然已經知道宋嬤嬤被罰了。
她今個到了總督府,看著宋嬤嬤和辛婦好住在馨蘭院,她心中覺得辛婦好的身份隻怕不是宋嬤嬤的外甥女那麽簡單。再打量辛婦好,她覺得這很可能是齊攸的新寵,因此才安排宋嬤嬤在親自照顧。她心中有火,最是見不得這些,就很是擺出姑奶奶的款來訓斥了一番。
結果齊攸趕了回來,她有些吃驚,也頓時就後了悔。不該在沒弄清楚情況的時候,就那樣發難,低估了辛婦好在齊攸心中的地位。即便是冷情如齊攸,也還是個男人,在新寵美人和她這個堂妹之間,齊攸的立場……
她來這裏,是有事相求,得罪了齊攸的新寵,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因而她雖一時因著身份不好低頭,也馬上改換了態度。後來荀卿染趕到,宋嬤嬤和辛婦好那些舉動說話,就是衝著荀卿染去的,她更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她不知道荀卿染這個正室和辛婦好這個新寵,哪個能勝出,她不想被裹進去,不想在結局不明的時候選擇立場,因此就裝出害怕的樣子,躲到一邊。
然後,齊攸的舉動,在她看來,卻是偏向了辛婦好那一邊,她更加後悔,不該得罪了辛婦好,還想著要如何才能緩解。荀卿染讓人帶她安置,她自然樂得離開是非之地。
好在,她沒有糾結多久,就聽到宋嬤嬤差點被打死的消息。總督府後院的情況明朗了,是荀卿染做主,她很高興。同時也暗自感歎,荀卿染比她想像的還有手段,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不僅在內宅站住了腳,竟然已經得了她那個冷情的哥哥的心。
她們齊家,最講究孝道,因而對奶嬤嬤也高看幾分。宋嬤嬤更身兼管家之職,在齊攸身邊伺候了十幾年。這累積起來的體麵、信任和感情,在齊府內也是首屈一指了。何況這內宅的事情,從來就僅僅是是非對錯的問題。
齊攸那樣狠狠地懲治了宋嬤嬤,隻能因為他寵愛荀卿染。
所以她隻要討好了荀卿染一個人,就可以。
“四嫂,咱們姊妹間說話,那辛婦好,我看著很不順眼,怎地四嫂那樣厚待她?”齊婉容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