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你不要太過分!”一上來就被戳中了痛處,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經曆,江君隻覺得胸口中血腥氣上湧。
咬緊了牙關,眼神裏滿滿的都是憤恨的光芒,他死死地盯著她:“你可要想清楚,如果我不高興了,可不一定會去媒體麵前說點什麽。”
“說什麽?”林放不屑的笑了笑。
不用猜就知道,江君肯定是看了八卦新聞跑過來的。
怎麽?去跟八卦媒體說她不守-婦-道,不知羞-恥,是個婚內出軌的蕩-婦嗎?
嗬,天真。
“離婚協議書可在我抽屜裏好好地收著呢!上麵的日期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去說啊,我怕你嗎?”
本來打算是模糊掉離婚的時間點,直說已經離婚。
但是江君找上門來,曝光時間她也不怕。
雖然離婚沒有兩天就談了新男朋友,並且在他家中過夜,顯得有點無縫接盤的意思,會惹人非議。
但是跟那個相比,林放更不願意受江君的威脅。
不過是被議論幾句,又不會掉一塊肉,她根本不帶怕的。
看她有恃無恐的模樣,江君卻出奇的沒有惱怒。
他大笑起來,露出冷白牙齒下麵鮮紅的牙床,猙獰道:“如果,我去說林禦根本不是個啞巴,他會說話呢?”
他當然不會那麽傻,拿著已經成了事實的事情來威脅林放。
可是……
想到那個揍過他兩次,並且可以說是直接導致了他現在處境的小平頭,他猛地握緊了拳頭。
沒有及時修剪的指甲陷入了掌心,有鮮血被流了出來。
可是他卻好像根本感覺不到疼,眼睛裏燃燒著怒火。
這個肥豬真是好本事啊……
不知不覺的,竟然勾搭上了西城林家的三少爺,怪不得能一次一次的化險為夷,反而把他弄到了這樣的地步。
沒有想到,那個長的像個小白臉的平頭,竟然有著這樣的身份。
不過……
雖然江家算不上什麽大豪門,內裏的肮髒卻一點也不少。
受了十幾年熏陶的江君,自然能夠猜得出來,一個好端端的大少爺,竟然在公眾麵前裝成是一個啞巴,裏麵肯定有不少的貓膩。
最直接的,也最明顯的一點就是,林禦並不安全。
所以他隻能裝成是個啞巴,借此來讓敵人放鬆警惕。
可是……如果被爆出來他其實不是個啞巴呢?
江君得意的笑了起來。
剛剛還滿不在乎的林放目光猛地一凜,死死地盯住麵前笑得張狂的男人:“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咳咳……”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劇烈地咳嗽起來,江君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林放……你怕了嗎?”
剛剛不還趾高氣揚嗎?
牽扯到自己的小情人兒,終於知道害怕了嗎?
她對他這個丈夫,可從來沒這麽在乎過啊……
又是怨毒又是嫉妒,江君氣血翻湧,一陣更加劇烈的咳嗽湧了上來。
林放站在一旁,冷眼看著他幾乎咳斷氣,好一會兒才冷冰冰的道:“你以為,你說了他們就會信嗎?”
大家族的人才更多疑。
江君又拿不出證據,紅口白牙的一麵之詞,林家人會信嗎?天下人會信嗎?
“別人信不信我不在乎。”一向文質彬彬的男人露出幾分無賴,顯然已經撕下了所有的偽裝,徹底不要了形象:“隻要想要對付林禦的人相信就可以了。”
“不,也不用相信。”得意地搖了搖手指,江君陰沉沉的低聲笑了起來:“隻需要懷疑一下……林禦真的裝的那麽天衣無縫嗎?”
林禦裝的夠不夠天衣無縫,林放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林禦裝啞巴,肯定有自己的安排和計劃。
出了岔子,林禦就需要費更多的心力去應對。
想到這個可能,林放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林禦幾次在江君麵前說話,全部都是為了給她撐腰。
他是為了幫她,才暴露了自己會說話的事實。
這次……江君還真的是賭對了。
微微閉了一下眸子,再睜開眼睛時,裏麵已經充滿了堅定。
林放淡然道:“你想要什麽,你說吧。”
江君既然沒有選擇直接找媒體爆料,而是拖著大病未愈的身體坐著輪椅也要來找她,必然是有所求的。
有所求,就代表這件事兒能解決。
不管是封口費還是別的什麽,隻要不是太過分,她都認了。
即使已經下定了這樣的決心,林放還是忍不住略帶嘲諷的看他:“江君,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最好不要失了分寸。”
如果因為陷入了絕境而獅子大開口,林放不確定自己真的能願意為了保守住這個秘密,付出一切。
她確實不想連累林禦,卻也不可能真的為了這件事兒,什麽都答應。
不過幸好,近乎癲狂的江君確確實實理智尚存。
眼神裏迸射出仇恨的光芒,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刻骨的怨毒:“我要林禦答應我,弄垮江家。”
對於江君來說,他恨林禦和林放嗎?
當然恨。
如果不是他們,他根本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如果不是他們,他現在還是醫院裏,雖然因為資曆淺不受重視,卻也才華滿腹,引得無數人心動的年輕醫生。
如果不是他們,隻要他肯努力,他還可以有光明的未來。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因為他們兩個毀了。
他恨不得將林禦和林放,扒皮挫骨,活生生的咬下幾塊肉來。
可是相比於他們兩個,江君卻更恨江家,更恨江建生。
是江建生,因為圖謀他家的大筆遺產,將他帶進江家,讓他成為了江家的養子。
可是偏偏江建生那個畜生!
明明得到了大筆的遺產,卻依舊摳門而又刻薄。
既不肯對他有一丁點的關照,又嫌棄養育他花了大筆的錢,視他如同眼中釘、肉中刺。
他為了生活下去,不得不在江建生麵前卑躬屈膝,百般討好,活得像一條狗。
明明靠著母親的遺產,他都可以過得很好。
是江建生,是江建生的貪婪和刻薄,毀了他的一切。
江君想,如果他現在身在地獄,那麽……就讓江家,一起陪著他下地獄吧!
江君眼前閃過這段時間,江家眾人對他的鄙夷嘲諷和唾棄。
想起江建生甚至連醫藥費都不願意為他出,要將他趕出江家的大門,江君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的瘋了。
咬緊了牙關,眼球上布滿了血絲,他忍不住嘶吼一聲:“我要讓江建生生不如死!隻要林禦答應我,辦到這一切,我就會閉緊嘴巴,一個字都不會透漏。”
“非但如此,我還願意去媒體麵前,證明我們早就因為生活節奏不適離婚,為你證明。”
“怎麽樣,很值吧?”
如果不是林禦住的地方安保實在是誇張,其實江君更想直接去找他。
他要毀了江家,不惜一切代價!
江君這副充滿恨意,扭曲又猙獰的模樣,簡直像是從地獄裏麵爬出來複仇的惡鬼,誘惑著別人跟他一起墮落。
但是……
林放略微沉吟了一下。
這個交易,也不是不能做。
江家是什麽德行,她早就有所耳聞。對這樣的人略施手段,她也不至於良心不安。
既能替天行道,又能解決自身的麻煩,怎麽想都覺得很賺。
不過……
“我不能立刻答應你,我要先去問一下林禦的意見。”林放坦然的看著江君。
這件事兒,真的要施行還是要靠林禦,她沒有資格替他答應這件事。
做與不做,行與不行,都要林禦來做決定。
這麽長的時間都已經忍了過去,到了現在,江君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不過他本也沒有直接讓林放給他答案的意思,聞言還是強自按捺住那顆急切的心:“明天。最晚明天這個時候,我要得到答案。”
“好。”這個林放沒有猶豫,點頭應下。
得到了滿意的答複,江君大笑起來,顯然已經沉浸在報仇快感的幻想中。
“林放,沒看出來,你還真的是好手段。竟然……咳咳咳,勾搭上了林家三少。也不知道林禦看上你這肥豬哪一點。”一邊笑,一邊咳,江君扭動輪椅轉身離去:“咳咳咳……作為前夫,我就……祝你們天長地久!”
看著他自己搖著輪椅,艱難前行的背影,林放一時沒有動作。
她不知道,江君有沒有後悔過。
在她曾經生活過的那個時間點,江君功成名就,是個醫科聖手,受人敬仰。
明明有才華,有能力,為什麽卻偏偏要走上這樣的彎路,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一步踏錯,步步踏錯。
甚至林放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的存在改變了未來,還是未來……本來就不可捉摸。
複雜而又感慨的歎了口氣,林放掏出手機,冷淡地吩咐了兩句:“去小區門口等著,送江君江少爺回去。”
猶豫了一下,又接著道:“對他稍微客氣一點。如果看他有什麽需要的話,能幫就幫一點吧。”
掛斷了電話,看著那個漸漸消失的身影,林放又一次歎氣。
不管是因為她的存在,還是天命如此。
她跟江君之間,原來的林放跟江君之間,也差不多徹底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