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熠是第一個衝上去的。
向來以穩重淡然著稱的程熠在這時刻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寡淡從容,大步流星地走向剛開門的急救室。
“醫生,我是她的丈夫。”程熠嗓音有點沙啞,透著藏不住的緊張。
花瑤懶得和程熠嗆,著急地迎上去,“醫生,我是家屬,請問情況怎麽樣?”
連續手術的醫生臉上帶著疲憊之色,隻是眉眼裏帶著笑,有種劫後餘生地的送一口氣,“病人情況目前良好,高空追落,損傷不小,肋骨斷了兩根,還有一些出血的情況。”
“手術算比較成功,估計明後天會醒過來。不過病人的身子受到重創,需要精心修養一段時間,家屬還需要多安排時間陪同。”
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花瑤的眼眶一熱,緊緊地握住醫生手,滿腔感激地說,“謝謝,謝謝醫生。”
“病人受傷比較重,目前已經轉到加護病房,熬過今晚,過兩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那醫生對花瑤回以一個微笑,“救死扶傷是本職,不必言謝。”
白婧被轉到加護病房。
花瑤守在病房外,一動不動地靠在牆上,像個被抽幹生命的瓷娃娃。
盛謙站在花瑤的身側,將身上的外套取下,輕輕地蓋在她的身上。
已是淩晨三點。
花瑤回過神,轉頭看向盛謙,心裏暖暖的,眼底還有淚光在閃爍,“哥哥,你還有工作,你……”
盛謙輕輕地拍著肩膀,“累不累,累了就靠著我休息一會兒?”
花瑤搖頭。
她不肯走,她就是要寸步不離地守著。
盛謙伸手按著黑色的鴨舌帽上,無奈地歎氣,“花辰,你是男孩子,不要老紅著眼,嗯?”
這兩眼淚汪汪的模樣,特別惹人心疼,讓他有點想不顧一切地擁入懷中。
花瑤的手忽而緊緊地握住盛謙的衣袖,低著頭,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在寬大的鴨舌帽之下,小聲地喃,“哥哥,大白是我的家人……”
盛謙百感交集。
他忽而慢慢地理解兩人相依為命,互相取暖的關係。
以前,他一直以為,男女之間沒有純潔的友誼,這倆人肯定是情侶關係。
就在剛剛,他從程熠的口中得知白婧也是孤兒,他忽而就明白了。
因為無依無靠,所以結伴成為家人。
小朋友不過是想要一個家,而白婧恰好是合適的人。
“我知道。”
盛謙伸手輕輕地握住花瑤的手,將她的小手裹在溫厚的大手裏,想要給她溫暖,給她力量。
花瑤眼角發濕,輕微地吸一下鼻子,“我嚇壞了,我總是害怕……”
她無法接受突如其來的離別。
盛謙抬手抹去花瑤眼角的濕潤,“不怕了,哥哥不是一直陪著你麽?”
花瑤眼淚又下來了,不甘心地說,“那……那也隻是一時、一時陪著。”
又不能永遠。
短暫的擁有,更是讓人痛切心扉。
“怎麽就是一時了?”
盛謙聽不得她委屈的話,更加受不了她抽泣的模樣,有點著急地想要抱她,但又覺得於理不合,最後隻能摟著她的肩。
“以後也會一直陪著。”
“不哭了,好不好。”
“你都不是小朋友了,是小哭包……”
花瑤委屈地撇嘴,猝不及防地回,“小朋友就是愛哭的。”
盛謙哭笑不得,拍著花瑤的背,沒轍地說,“行行行,你說的都對。”
花瑤很少有全然崩潰的狀態,今天的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她撐不下去了,主要是盛謙一直陪在身邊,似乎就給了她一種可以放聲大哭的低氣。
另一頭坐在椅子上的程熠輕輕地捏著有點發漲的眉心,冷淡地看著摟在一起的盛謙和花瑤,嫌棄地開口,“你倆能閉嘴麽?”
“煩不煩。”他吐槽著。
花瑤現在最看不順眼的就是程熠,有種自家辛辛苦苦養大的大白菜被豬拱了的想法,她氣得揮起拳頭,“你怎麽還在這兒?”
程熠麵色清冷,“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的。”
“我怎麽說也是正當的家屬,你算什麽?”程熠的手輕輕地摸著下巴,逗趣地說,“怎麽,前男友麽?”
花瑤氣得差點原地暴斃,“程熠,你別得意,大白不親口告訴我,我都不會相信你半句鬼話的。”
“你想她親口告訴你什麽?我和她結婚的事?還是我們已經……”
“程熠,你特麽閉嘴!”
盛謙看著狗咬狗的兩人,一個頭兩個大,將花瑤拉到身後,冷著臉訓斥,“程熠,你少說一句。”
程熠傲嬌地挑眉,“哦。”
“……你!”花瑤想咬人。
盛謙凝著花瑤,語氣放軟了幾分,“你也消停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