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瑤的熱搜掛整整一天才撤下來的。
至於是誰花的錢,不言而喻。
墨燃向來殺伐果斷,習慣獨當一麵,總是喜歡自作主張地把一切安排妥當,不管花瑤喜不喜歡,接不接受。
他,一貫如此。
花瑤所在的環娛公司公關極其迅速,當天下午便給出了相關聲明。
醜聞一爆,在風口浪尖上的花瑤要被冷藏一段時間,方大華忙碌著發聲明,把所有的工作進行調整。
偷得幾日清閑的花瑤在遊戲的戰場裏大殺四方,方大華提著大包小包走進公寓,催促著,“小祖宗,今天約了錄音棚錄製新歌。”
花瑤一個不注意,被敵人一槍爆頭變成了盒子,皺著眉抬頭,“我不是涼涼了麽,被冷藏了,還有工作?”
“公司那一邊的意思是讓你最近不接通告,沒讓你在家坐著數頭發。”方大華挨著花瑤坐下來,伸手摟著她的肩,“小祖宗,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中毒和車禍都是上天給的一丁點考驗,為了美好的明天,咱不能自暴自棄。”
花瑤斜眼看著一副要大幹事業的方大華,低頭繼續玩著遊戲,不吭聲。
“工作我全部安排好了,新專輯錄歌,還有兩部影視劇的客串。公司給的冷靜期是三個月,咱們一手抓新專輯,一手抓影視。”方大華從袋子掏出幹淨的套裝,“咱們就踩點,等網上的跟風黑熱度降下去,就馬上發新歌。”
花瑤的關注點還在手機上,手指飛快地操作,十分鍾內已殺敵無人。
“房子外有敵人,我建議不出門。”阿七帶著笑的嗓音傳過來。
花瑤猛地一操作,隻見身穿迷彩服的人快速地從二樓跳下,繞過房區,直奔著敵人而去,十秒後,一陣的激烈的槍聲中,她以一打二,利落地拿下兩個人頭,成了本場的淘汰王。
“苟著,多沒意思呀。”花瑤削薄的唇微微掀起。
“嗬。”阿七清脆的笑聲傳過來,若有所思地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花瑤看著戰場上的局勢,端起狙|擊|槍,打開八倍鏡,瞄準了趴在草叢堆中的敵人,意有所指地說,“上山打老虎。”
利索地按下開槍鍵,隻聽得“砰”一聲,半秒間,手機屏幕亮起一道金光,已取得勝利。
“來者不善,需要我支援不?”阿七的嗓音帶著幾分慵懶,是典型的禦姐音。
溫柔又撩人。
“不需要。”花瑤嘴角微揚,嘴角凝著淺淺的小梨渦。
阿七笑意瀲瀲,輕輕地說,“我就欣賞你這一份自信。”
花瑤長睫毛微微下去,擋住了眸底的流光,笑意更深,“深入虎穴,才能引虎出山。”
“小心點。”
“嗯。”
“小祖宗,你到底在嘀咕什麽?”方大華跑去泡茶喝了,從廚房冒出腦袋,“差不多出發去錄音棚,我下午不能陪你哦。”
“你有什麽事?”花瑤隨口一問。
“我……”方大華愣了半秒,轉而有點不好意思地撓頭,心虛地掩飾,“私事私事。”
花瑤向來不過問私事,點了點頭,“知道了。”
“小祖宗,我就一個要求。”方大華捧著一杯熱茶,友好地推到花瑤的跟前,語氣裏全是討好,“別惹事,有事好好說,一言不合就動手是小孩子的勾當,咱們要引以為恥。”
花瑤看著方大華湊到眼前的臉,伸手抓住他的衣領,帶著三分痞的眼微微眯著,正兒八經地問,“是我主動惹的事麽?”
方大華一噎,立馬就哄,“不不不,可是小祖宗,咱們要心懷廣闊天空,大人有大度,不跟那群牛鬼蛇神魑魅魍魎計較。咱們的第一要義是賺錢!跟什麽都過不去,就不能跟錢過不去!”
接著,方大華識相地遞上一杯熱騰騰的茶,“先喝口羅漢果茶,潤潤嗓。”
花瑤抿一口熱茶,“我不害人,但誰要害我,我容不下。”
做不到海納百川,隻能齜牙必報。
這圈子裏,魚龍混雜,人人的背後藏著刀,稍有不慎,便會中刀。
入行三年了,早就不是當初那一無所知的新人,她親眼看到同穿一條裙子的好閨蜜因為資源而相互捅刀子,爭得頭破血流,她也見證外號清純的流量小花是怎麽一步步爬上金主的床……這圈子很黑,一個不小心便會萬劫不複。
光鮮亮麗的麵具下是繁雜多變的人性,而人性,向來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黑暗來臨,總能掩蓋最不堪入目的真相。
方大華鄭重地點頭,擲地有聲地說,“小祖宗,你說的對,那種黑心的爛人,我們肯定是不能白白憋屈的,但是……”
他雙手合十,作出了祈求的動作,“咱好好商量,能不正麵剛就不正麵剛,行不行?”
花瑤斜眼瞥了一下方大華,“慫。”
“不不不,我們退一步,不是慫,是足智多謀的選擇。”方大華還在給花瑤灌著迷湯,頭頭是道地分析,“小祖宗,咱們這一次很明顯就是被人害了,熱搜掛了一天壓不下來,你不覺得有問題麽?”
“不是我說,像咱們這樣的小型流量,居然把頂級影帝官宣結婚的熱搜擠到第二,咱何德何能呀?肯定是得罪人,被人搞了的。”
“還有,公司的小菜說,公關團隊砸了錢壓熱搜,可是PK不過那買熱搜的人,那背後的玩意沒準有金山銀山呢,我覺得有人搞針對,近期我們要低調點。”
方大華一邊給花瑤的茶杯添著熱茶,語重心長地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花瑤對上方大華真摯的目光,冷不丁地開口問,“方大華,若是哪一天我糊到不行了,你怎麽辦?”
她想問,你會放棄我麽?
方大華頓了片刻,臉色忽而變得嚴肅,雙手叉腰,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大不了一起退圈轉行,開個奶茶店也很香。”
“嗬。”花瑤的心底流過一道暖流,伸手輕輕地拍一下方大華的肩膀,“我知道了。”
三年了,一直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用真心相待的,方大華算一個。
上次車禍,方大華想都沒想,本能就是想要先救她,最後她不慎掉在河裏,方大華在救護車上抱著醫護人員痛哭兩個小時,還把人家的白大褂哭濕一大半的。
後來,那受到侵害的醫護人員無奈地扶額表示:喪偶喪子都沒他哭的那麽慘。
花瑤聽說後,覺得好丟人,可是心底更多的是感動。
這一份來自朋友的溫暖,她始終珍惜著,悄悄地藏在心底,小心翼翼地嗬護著。
她太孤獨了。
五歲時,她成為了孤兒,全家被殺光。
她至今都還記得父母溫熱的鮮血滴在她頭頂的畫麵。
那時,她以為下雨了,天上下起了紅色的雨……
此後,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墨燃是第一道闖進來的光,可經不住考驗,成為了她人生中的一道傷疤。
“小祖宗。”方大華輕輕推一下發呆的花瑤,“怎麽了?”
花瑤扯出一個從容的笑,輕輕地搖頭,“沒呢。”
“妹兒,乖乖聽話行麽?”方大華忽而變了一個腔調,“你終究是女孩子,我怕你吃虧,我怕你有危險,我怕我的手伸的不夠長,來不及保護你。”
又是中毒,又是車禍,方大華的心情就像是坐上了過山車,嚇得都沒有魂兒了。
對於花瑤,方大華的感情也很特別,一方麵,花瑤是他的老板,他定是要盡心盡力地維護的,另一方麵,這麽長久以來的相處,他就把她當著自家妹妹看待了,總有大哥的責任。
一聲‘妹兒’,花瑤的身子微微一僵,半秒間就恢複了正常,“行了,我保證,隻要沒有狗亂吠,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方大華激動地朝花瑤豎起了大拇指。
換好了衣服準備出門前往錄音棚,花瑤忽而開口問,“方大華,你什麽私事,需不需要我幫忙?”
方大華有點僵硬地搖頭,趕緊擺手,“沒、沒事。”
花瑤向來不管私事,也尊重別人的隱私,不願意如實相告的,她從來不逼迫,隻是微微頷首,義氣地說,“有需要找我。”
方大華的眼角忽而微微發紅,“……好。”
母親的病加重了,一直以來,昂貴的費用都是由墨燃支付的,由於花瑤的兩次出事,墨燃已經對他的工作能力產生了質疑,開始不願意給母親購買進口藥了。
他……實在是走投無路。
花瑤雖說是要幫他,可是她的事業剛起步不久,根本就沒有支撐得住醫院流水一般的治療費用。
“晚上我要吃油燜大螃蟹和椒鹽皮皮蝦,你早點回來煮飯。”
花瑤拿起車鑰匙,一邊往外走,一邊交代著,“今晚大白也回家,你備點葡萄酒,炒兩個她喜歡的家常小菜。”
又當爹又當媽的方大華點頭,“知道了,你開車慢點。”
花瑤去車庫取了車,拉風的紅色跑車在公路上行駛著。
不一會兒,後視鏡出現了兩輛齊頭並駕的黑色汽車,緊緊地黏在花瑤的車後。
“陰魂不散。”
花瑤從車兜取了一把小刀隨手放在的衣兜,猛地踩下油門,車子像箭般疾馳在公路上。
不一會兒,黑色的汽車又出現在了。
花瑤的臉色如常,雙手握著方向盤,有條不紊地加速又減速,像是溜猴一樣。
“讓他們撞上去。”
顧晴坐在黑色的汽車裏,緊緊地捏著電話,目露凶光地看著前方。
前排的司機接收到了指令,打開對講機,吩咐道,“所有人聽著,撞上去。”
顧晴手裏握著一個蘋果,水晶甲用力地掐進蘋果裏,陰冷地補了一句,“別把他撞死了,我要抓活的。”
“是。”
顧晴從車前景看過去,隻看到紅色跑車已經被三輛黑色的汽車團團圍住。
汽車全部是經過人工改進,從硬度和防撞都是一再加固,花辰今天注定插翅難飛。
顧晴的目標本是盛謙,可貿貿然對盛謙下手,根本是不可能的。
自從下毒和車禍事件,盛謙的身邊已經悄悄地安排了很多暗線在保護著,他始終是盛氏家族的繼承人,想要再次下手,沒那麽容易。
聽聞,盛謙和花辰的關係匪淺,顧晴打算賭一把,把花辰捆走,再將盛謙引出來。要是不成功,她順便把和花瑤的舊賬清算了,那也不虧。
“砰——”一聲響,汽車撞上跑車的車尾。
花瑤被震得身子往前傾,安全帶在脖子上勒出了一道紅痕,她快速地轉著方向盤,踩在油門,甩開了紮在身後的汽車。
跑車一個大漂移,車胎在公路上烙下兩道黑色印跡,像火箭一樣在疾馳,忽而前方出現了三輛逆道而行的汽車。
一字排開,和後麵窮追不舍的那兩輛一個顏色一個型號。
要是直接衝上去,吃虧的肯定是她,對方的車是改裝過的,她的車分分鍾要被碾成渣。
花瑤一個走神,右邊已經出現一輛齊頭並駕,那身穿黑衣的人方向盤一轉,車頭猛地撞了過來,跑車被左右夾擊,車輛摩擦發出滋滋的脆響,半帶著火花四射。
“滋——”車胎摩擦地麵發出尖銳的響聲。
跑車停了下來。
花瑤拉開車抽,迅速地從剃須刀取出一塊小刀片放在鞋子裏。
剃須刀是給方大華買的生日禮物,還沒有送出去,居然先用上了。
一分鍾後,花瑤推開車門,利落地走下去。
她一身黑皮衣,臉上掛著帥氣的大墨鏡,看著已經圍在四周的車子。
“是誰這麽大手筆?”花瑤拆了一根草莓味棒棒糖塞進嘴裏,慵懶地靠在被撞凹三處的車子上,嘴角微微揚起,輕笑道,“我的車,還挺貴的,記得賠。”
花瑤聽得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剛轉頭,隻見一木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眼前落下。
下一秒,花瑤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兩個黑衣人利索地將暈倒的花瑤抬上車,兩分鍾後,原本圍在一起的車子全部消失,就連花瑤的跑車也被開走了。
公路恢複了正常,放佛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幻象。
盛謙已經出院,正在林翰的別墅休養獨家中。
“盛謙,你不回自己家,老在我這蹭吃蹭喝,你當我冤大頭呢,專門訛我。”林翰手裏拿著紅酒,看著慵懶坐在沙發上翻雜誌的盛謙,不高興地說,“我還給你跑腿,把你當大爺一樣供著。”
“林翰,你林氏集團千億家底,我蹭幾頓,怎麽了?”盛謙摘了一顆葡萄塞嘴裏,愜意地說,“兄弟嘛,有福要同享。”
“狗東西。”林翰一邊說著不伺候,一邊體貼地給盛謙倒酒,“蹭吃蹭喝就想到我是兄弟了,有難你也不知道幫我擋一下。”
“有難?”盛謙的目光從雜誌上移過來,精致的桃花眼微眯,笑著調侃,“我怎麽沒看出你的難?”
林翰將盛謙手中的高腳杯搶回來,黑著臉說,“你小子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別喝了,別糟蹋我的酒。”
“林翰哥哥,你別這樣嘛。”盛謙將酒杯奪了回來,快速地偷喝一口,無奈地開口解釋,“你那未婚妻要纏你,那是天經地義,我能怎麽辦?”
“難不成……”盛謙語氣一頓,笑得不懷好意,“難不成我要橫刀奪愛?是奪你,還是奪她?”
“你……臭小子!”林翰一想到那未婚妻,一個頭兩個大,猛地喝酒。
想想,馨兒三天沒理他了。
心塞。
盛謙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點開一看,微信的界麵空空如也。
他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兩個小時前莫名奇妙地向小朋友發送微信好友申請。
明明都不會有交集了,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難不成……他有被害妄想症?經曆中毒和車禍等一係列事件,居然還覺得不夠?
得不到花瑤的回複,盛謙有點煩躁地將手機摔進沙發裏,繼續喝著酒。
不一會兒,手機嗡嗡地響了。
“盛謙,你的電話。”林翰瞄了一眼亮著屏幕的手機,“沒有來電顯示。”
“那就掛了吧。”盛謙眉梢都沒有抬一下,繼續悶悶地喝酒,“不接陌生電話,沒準是私人手機泄漏了。”
林翰按下了拒接。
一秒後,又響了。
林翰再掛。
第五次響起時,林翰直接開了免提。
“你的小朋友在我手上,想要他活著,那就……”
對方的聲音是用了變聲器的,還沒有說完,喝了不少的林翰直接打斷,沒好氣地說,“什麽小朋友,老子單身,你直接撕票吧。”
“……”
林翰罵一句腦殘,利索地掛了電話。
“這種詐騙是不是有點太老套了?隨著高科技的發展,現在的騙子水平怎麽每日況下?”林翰嫌棄地搖頭,還在嘲笑著,“簡直就是侮辱我的智……”
“不對!”盛謙像是被裝了一根彈簧,忽而跳起來,嚴肅地喃,“你的小朋友……”
林翰嗤一聲,“激動什麽?難不成你有小朋友了?”
盛謙的目光一定,削薄的唇微動,“我有。”
林翰瞳孔放大,“?”
下一秒,花瑤被綁在小黑屋的視頻已經發到盛謙的手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