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女子銀行

不畫

第94章 將信將疑

書名:中華女子銀行 作者:不畫 字數:6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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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詠兮接過來檢查了一下封口,然後才半開玩笑道:“我可得說你兩句了。對我雖然是捎帶手的事兒,就你而言卻有些怠工了。”

沈蘭揉著太陽穴,苦笑道:“太忙了,為了仨瓜倆棗,後半夜都泡在了牌桌上。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早晨起來,連衣裳都是閉著眼睛穿的。”

“量力而為吧。”傅詠兮歎著氣,拍了拍她纖瘦的胳膊,“你的職務側重於保密服務,不必以業績論英雄。”

“由此可知,幹活兒的都是明白人,偏偏那些指揮幹活兒的都是糊塗蟲。”沈蘭翹著手指,往上一戳,“我要沒業績呀,上頭指定要說我是花架子。”

而宋玉芳此時,正在向何舜清打商量:“當著人麵兒我不敢說實話,隻好你說什麽我應什麽了。其實我找你,是為著點兒私事。”

“私事?”何舜清端茶的手不由地一顛,心裏頓生出無數的遐想來。

“正是呢。”宋玉芳未曾察覺,隻是一五一十地把福嬸來這一趟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發現自己會錯了意,何舜清忍不住拍了一下腿:“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宋玉芳點著頭道:“我知道你們男同事下了班常常聚會的,受累你幫著打聽打聽。”

何舜清想了想,爽快地答應道:“這個問題不大,雖然我同櫃上的人交情一般,但之前做的農村調研,已經到了推進實踐的階段,假借項目之名和櫃員交流心得,不算很違規。”

“那就拜托你了。”宋玉芳笑著起身,伸出手表示感謝。

何舜清回握著,晃著手指道:“幫忙是可以,但我要是打聽出結果來了,你得請客的。”

宋玉芳咯咯地笑起來,滿口應道:“這是自然的,吃飯還是看戲,悉聽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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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胭脂胡同裏擺起了台麵。

酒過三巡,玉仙兒偷偷起身,拍了拍小桂香的肩膀,用唇形說道:“桂香啊,儂來。”

小桂香爽快點頭,壓著腳步聲跟了出來。

隻見玉仙兒帶她到臥室門口,指了指房門,道:“儂進去,尋個地方藏好,勿要管另外,專心聽牢裏廂個男人講言話。”

“曉得了。”小桂香輕輕搖開門,沒有多問隻管照做。

聽見她說起口頭禪,玉仙兒不自覺捂緊了胸口。蹙著眉慢慢地走進去試探:“鍾少爺,鍾少爺?”

鍾凱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喚他,便緩緩睜開眼來,環視著四周不熟悉的環境。

玉仙兒在床邊站了一站,然後笑著上前去攙。

鍾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捧著頭說道:“米酒蠻上頭。”

玉仙兒扶他去桌前坐下,滿上一杯清茶,這才攀談起來:“鍾少爺真是麵善,吾想來長遠總算想著哉,同畫報上頭的老板像得來。”說時,巧笑嫣然地轉身去櫃子裏取了一本雜誌出來翻著,“就是這個人,樣子啊挺?儂樣子也挺。”

鍾凱接過雜誌瞧了一眼,哭笑不得地操起生硬的蘇白說道:“儂看這兩個字呀,是孫老年輕辰光的照片。”

“吾勿識字。”玉仙兒羞赧地低著頭,坐到他身側,為了方便交流,換上了一口國語,“我呀,用北方話講嚒就是死心眼了呀,歡喜的人總歸是不變的。來此地到今天,隻跟過孫老爺一個。話說回來,孫老爺再好沒有了,隻是做做場麵,用一用台麵,隻要我幫忙敲敲邊鼓。”

說不上是一身浩然正氣,隻是鍾凱的錢包不曾允許他跟紅倌人結交。他想著這裏的姑娘大概不是能隨便玩笑的,遂拘謹地擺起手道:“不好比不好比,我是不好去跟前輩比的。我就這點小本事而已,活到那個年紀,也還隻是個普通職員罷了。”

“安安穩穩的性子最好不過了。”玉仙兒托著腮,死死盯住他的眼,說著說著,眼裏忽然泛起了酸,“孫老爺好幾次同我說起,老配少總歸不長久,與其將來鬧翻臉,還不如他做主,讓我自己挑個歸宿。我又碰不上別的歸宿,也就你們銀行裏看看罷了。你說巧不巧,我剛好就是見了你,恍恍惚惚地拿你跟年輕時的孫老爺聯係起來了。”

原來是孫阜堂在做的倌人,鍾凱坐立不安地推拒道:“哎呀,玉仙姑娘,這可……你,你不能這樣委屈的呀。”

玉仙兒失落地歎氣道:“不用說下去了,什麽委屈不委屈的,我懂。你是讀書人,是我妄念高攀了。”

“不不不,那個,我……”鍾凱心裏跟揣著一鍋熱油似的,半點不敢動。

“你看,我跟你都是掏心掏肺的。”玉仙兒撅著嘴,就勢往下套話,“你瞧不上我,我不怪你,可你要是因我不讀書就敷衍我,我還真瞧不上你這虛偽的酸氣了。”

鍾凱被她說得下不來,再有一點酒精作用,倒是壯著膽子,把從來不敢示人的話,向她暗示了一番:“那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做正頭夫妻或者是合適,可是做小就太委屈了。”

玉仙兒轉怒為喜,一拍腿,一扭腰,嬌嗔起來:“我還以為是為什麽呢,我們這種命還在乎做小啊!”

鍾凱隻得再三地討饒:“不是那樣說!人家錦衣華蓋,幾千幾萬的聘禮送過來給你一份體麵,自然可以不在乎。可我這種為一兩百現洋就抓耳撓腮的人,可不就是辱沒你了嘛。”

玉仙兒緊緊擰著眉頭,搖頭擺手地急著說道:“可是別的人呀,心術不正,我實在是看不上。真的倒貼也送不出去,那我也隻好過一天算一天,去孫老爺家裏當小媽了。做小呢,我是不怕的,低眉斂目總是沒錯,就是怕府裏那些少爺小姐給我臉色瞧呀。”接著,掉下兩滴淚,“你明白我的苦吧?”

鍾凱沒有即刻回答,躲著眼神踱氣步來。直到聽見玉仙兒嗚嗚咽咽哭得實在傷心,他才猶疑不定地說著:“你這心也是癡得好沒道理,難道還真有一見鍾情這樣沒來由的話嗎?”

玉仙兒聽得這話,更是掩麵放聲痛哭起來。

鍾凱怕哭聲傳遠了不好收場,情急之下也顧及不了多少,隻得和盤托出:“我就是北上讀書的一個窮書生罷了,鄉下什麽樣,你也該知道些的。你猶豫的這些苦,跟著我這個鄉下人,照樣還是得嚐,還是跟著老爺好。”

玉仙兒睜著一雙淚眼,愣愣地望向鍾凱,長長地歎出一口氣,護著心口期期艾艾道:“怨不得什麽,都是命。”

“我……”鍾凱為難極了,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後還是玉仙兒揮著手道:“罷罷罷,酒已醒了,就請自便吧。”

鍾凱果然沒有久留,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回到台麵上,繼續聽曲兒。

留在屋內的玉仙兒,去屏風後頭問道:“儂啊聽清爽?”

小桂香肯定地點點頭:“嗯,聽來清清爽爽。”

玉仙兒早有設想,小桂香就是個老實脾氣,教她說謊是不成功的,但是讓她學舌卻出不了太大的岔子。因此,隻交代了一句:“牢牢記好,儂在此地等一息息工夫,何少爺進來嚒,儂就老老實實講給伊聽。”

“姐姐,儂到哪裏去?”小桂香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生怕又做錯了事,趕緊拉著玉仙兒問清楚。

“救場去,省得何少爺逃勿脫。”玉仙兒輕拍著她的手,“哪能駭來手啊抖啦,不犯著。這樁事體勿要太便當哦,儂就一字勿差搬嘴搬好,就夠了。哦,儂記牢哦,所有吾問的問題,全部換做是儂問的。也就是講,這辰光就儂同鍾少爺在一起,吾是到姆媽房裏休息去的。”

待玉仙兒回到台麵上,心虛的鍾凱想要表現得坦然必然用力過猛,大著嗓門拉同事猜拳。正好把注意力都引開,何舜清趁空溜到一旁拿眼色問玉仙兒事情可辦妥了。

“吾尋不著空,事體拜托給小桂香哉。”玉仙兒早知他會發急,拿手壓著他的臂膀,催促道,“趁伊拉興頭足,儂快點去問問看,到底哪能樣子。”

“你托誰不好……”何舜清急得直捏眉心,實在擔心小桂香那悶葫蘆的脾氣套不出話來。錯過這次碰巧一起加班的機會,下次再要請這樣一個局,興許是要遭人閑話的。

“勿要看扁人呀,這種事體總歸做得來。實在是做來不好,喏——”玉仙兒衝著鍾凱努努嘴,“人在此地,吾隨時隨地好出手的。”

放不放心都已經這樣辦了,何舜清認為多說無益,還是先探來了消息再說。

而小桂香一直牢記著玉仙兒的交代,在心裏反複背著剛才鍾凱的那些話。及至何舜清敲開門,還未曾問些什麽,小桂香便急不可耐地把正在背誦的話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

何舜清點了一下頭,從兜裏掏出了一小遝鈔票放在了茶盤裏:“我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多謝多謝。”

小桂香跟著站起來,先蹲一個禮,道:“謝謝何少爺。”後話還未說出口,何舜清就作揖告辭了。

未進門,先聽見台麵上叫喳喳的一陣亂嚷。

原來是鍾凱見玉仙兒坐過來,心裏便慌了,六神無主之下,故意在她跟前拉著旁人劃拳。結果連輸了兩局,三杯酒一下肚,加上之前殘留的醉意,全都嘔了出來。

一直融不進這種氣氛的崔萬華,便小聲地替鍾凱告罪:“他也不是有意的,想是真醉得一塌糊塗了,鬧了笑話也不自覺吧。我看呐,就讓他先回去吧。”

鍾凱也是再待不住了,正有此意,順勢歪斜著身子,深深地一揖。這樣俯下去,頭暈眼花地一陣,又要往旁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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