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
鍾逵剛剛運功完畢。吃了普陀山的聖藥,加上自己運功療傷,傷勢已經好了一大半,但是鍾逵肚中的火氣卻沒有消褪多少。尤其是想到孟啟的那副嘴臉,還有呂忌一漠然的心態,鍾逵就恨不得將黃山劍派聯通昆侖劍派一並殺個幹淨。可惜,這個想法也僅僅隻能想象而已。
鍾逵百無聊賴地走在王府院中,忽然有人道:“鍾老弟,唉,鍾老弟----聽說你兒子被人殺了,老哥我過來看看情況。”
聲音未落,麵前已經多了一人。
鍾逵看見麵前這個邋遢老頭,說道:“無道老兒,你是來看老子笑話的吧?我跟你說,老子現在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沒地方發呢!”
“鍾老弟,你這麽說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無道嬉笑道,“是孟啟那鬼孫子惹了你,況且傷你的蒼龍,也跟孟啟一夥,老頭我剛才看不過去,還在他們營寨眾放了一把火呢,不知道把孟啟那鬼孫子的褲子燒著了沒有。”
“你去燒孟啟的褲子?”
鍾逵知道無道瘋瘋癲癲,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道:“你就想給老子說這事情?”
無道從懷中抖出幾本古舊的書,說道:“鍾老弟,老哥先前好歹也給你送了兩本好東西,你修煉有成後,怎麽快就忘記了老哥的好處嗎?你也太不夠義氣了。”
“你是給了老子兩本劍譜,但是卻把巫山的‘猛鬼丹’偷走了一粒。這東西一共才三粒,練就一粒就要耗費幾十年功力,你這老頭,可不做虧本生意。”
鍾逵罵道,“要不是看在得了你的好處,老子不將你千刀萬剮都已經是手下留情了。對了,那猛鬼丹是本門練功所用,你拿了也沒有什麽好處,還是還回給我好了。實在不行,老子用其它東西給你交換。”
“誰說老子沒用,你能用來練功,我為何就不行?”無道嚷嚷道。
鍾馗冷冷道:“那東西乃是劇毒之物,隻能用本門功法修煉,你吃了,隻怕立即就變成猛鬼了。”
無道得意地說道:“不怕跟你說,老子就是吃了那猛鬼丹,雖然讓老子的肚子疼了好一陣子,但是卻還沒有要老子的這條老命。鍾逵,你是不是很佩服老子?”
鍾逵真是哭笑不得,這猛鬼丹煉製不易,對他來說本是一件靈丹,但是對別人來說卻是毒藥。想不到無道竟然沒有被毒死,他正邪雙修,也算修為高深古怪,不過就是可惜了一顆丹藥。
“你來找老子,究竟是為了什麽事?”鍾逵問道,有意無意地看了看無道手中的幾本書。無道雖然瘋瘋癲癲,但是也並非是蠢人,不然決計不能將正邪功法融會貫通。
“這個……這個什麽來著,哦,對了。”
無道將手中的書一揚,說道:“鍾逵。你想過沒有,這次為何你兒子死了,你卻連仇都沒地方報麽?”
提起兒子的死,鍾逵更是怒不可揭,說道:“媽的,老子好不容易才生出一個白白淨淨的兒子,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黃山劍派的小雜種手中。無道,你來找老子,到底要做什麽,你不要拐彎抹角了!”
“靠著普陀山幾個老禿驢,隻怕你還算沒有機會報仇的。”
無道壓低聲音道,“靈真那個老東西,你又不是不知道,隻怕比孟啟還要奸詐,你跟他一道,隻怕讓他賣了都不知道。更何況,你以為普陀山就一定壓製得住黃山劍派嗎?不是一路人,不上一條船。鍾逵,你總是邪道的人物,何必跟佛祖的龜孫子走到一起。要報仇,也不用靠他們。”
“更總要的是……”
無道看見目的已經達到,笑道:“更重要的東西,我那徒弟會告訴你。”
“你徒弟?”
無道得意地說道,“就是楊戕那小子。不到三十歲就修煉到金丹大成的境界,除了我的徒弟,還有誰能有這麽高的天賦?”
鍾馗不以為然道:“你那徒弟雖然也是號人物,但是眼下的修為和勢力都隻怕是低了點吧?”
無道嘿嘿一笑,道:“你跟我去一趟,就知道我徒弟是不是在吹牛了。當然,無論如何,這一本華山劍派的劍譜都歸你所有了。”
鍾逵接過那本劍譜,道:“嗯,看在劍譜的份上,我就跟你去一趟。不過你這老家夥一把年紀了,偷東西倒還利索,竟然沒有被華山派的人逮住。”
無道笑道:“偷東西的法術老子修煉了幾百年了,哪那麽容易被人抓住。”
鍾逵和無道兩人避開普陀山的人,向楊戕的毒刺軍軍營而去。
從軍營門口進去的時候,鍾逵發現楊戕的軍營委實有點古怪,訓練士兵的方式更是“特別”,令人慘不忍睹。那些士兵的眼中都閃爍這嗜血的凶光,跟一些野獸、毒蛇之類的東西進行訓練,動則就是生死當場的局麵。不過,訓練場中絕大多數都是野獸的屍體,很少看見士兵死在當中。
“嘿,楊戕這小子,有點門道。”
鍾逵忍不住道,“若是多出點人馬,隻怕朝廷那幫飯桶根本抵擋不住。”
“要是修煉之人呢?”
楊戕的聲音忽然在鍾逵身後想起。
鍾逵暗道:“這小子的身法也太快了吧。”鍾逵搖頭道:“要是修煉之人的話,你這些士兵就隻有送死的份了。一百個人,也未必對付得了一個人。”
楊戕淡淡地說道:“我是說,如果我們有一批像這樣不怕死,嗜血如狂的修煉之士的話,對付那些什麽狗屁劍派,不也一樣能打得他們落花流水麽?”
“你這想法是不錯,不過你有本事召集這麽多修煉之士麽?”
“我或者不能,但是有了你和我師傅,這事就並非不可能了。”楊戕道,“說得難聽一點,你們巫山已經日漸凋零,而跟著昆侖劍派搖旗助威的話,隻怕也未必能撈到什麽好處。從呂忌一的嘴臉,你就應該看得出來了。所以,唯一可行的,就是將這些仙劍門派統統除去,那時候你不僅能夠報仇,也不用老是龜縮在巫山上,畏首畏尾,仍人欺壓。”
“老子什麽時候任人欺壓了。昆侖派又如何,老子難道會怕了他們不成?”
鍾逵怒道,“你小子有幾分能耐,就知道在這裏磨嘴皮子。要是有能耐的話,你自己殺上昆侖山去啊,要不是看在你師傅的麵子上,老子現在就生撕了你。”
楊戕冷笑道:“生撕了我?不用我出手,隻要我加上幻巳,兩人就足夠對付你了。何況,你在我們麵前逞威風,有什麽意思,若是你願意繼續在昆侖門下受到‘庇護’的話,在下也不會勉強。除了你,邪道之中高手還躲著呢,是吧師傅?”
無道點頭道:“不錯。師傅到時候幫你遊說幾個過來,怎麽也不會比鍾逵差多少。”
鍾逵冷哼一聲,正要轉身離去。忽然他想到了什麽,說道:“說說你想如何對付那些道門劍派?”
楊戕冷冷道:“自然是手段越狠越好。邪道上的人,現在幾乎等同於喪家之犬,要麽是隱匿於蠻荒之地,要麽是暗中投效各大道門劍派,說起來,這日子過得也真是夠窩囊的。要對付昆侖、黃山之流,自然是人越多越好,邪道並非是不如正道,不過是如今邪道一盤散沙,隻要能將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未必就不能跟昆侖峨嵋一較高下。更何況,佛宗的人,不知也對道門劍派日益不滿麽?別看那些人整天吃齋念佛,不過是在韜光養晦,等待時機罷了。”
“媽的,你這話雖然難聽,倒是很有點道理。不過邪道上的人都是自顧自,要聚集到一塊,那可是並不容易,除非你能有什麽好辦法。”
“辦法?無非就是威逼利誘。凡是修為不如你們的,就逼迫他們過來,加入到我們的行列,到時候攻占了道門劍派的底盤,也可以分給他們幾個小山頭。修為跟你們相當,或者高過你們的,就以種種好處利誘他們,甚至可以說以後將峨嵋金頂給他們做修煉的地方。”
楊戕指著正在訓練的毒刺士兵道,“就好像建立這支凶狠的軍隊一般。一開始的時候,總是要用點凶狠的手段才行。凡是膽敢拒絕加入的,都要讓他們後悔。”
鍾逵露出了凶狠的本色,道:“凡是拒絕老子的,一律殺無赦。不過,要是以後將金頂讓給那些老怪物,我倒是有點舍不得。”
楊戕平靜地說道:“讓他們住上金頂又如何?利用他們對付了道門的人,然後你再想辦法反過來對付他們,峨嵋山也好,昆侖山也好,以後不都是你們的地境?鍾逵,你實在是應該看得長遠一點。對了,還有佛宗的人,暫時我們還需要他們的實力才能和道門佛宗抗衡,所以萬萬不可得罪。至少,也要等解決掉道門劍派的人再說。還有,那些不願意跟我們合作的人,也不要殺了他們,至多將他們弄成殘廢,以後將他們煉製成沒有思想的死士,不是還能用來對付道門的人麽?”
鍾逵幹笑了兩聲,並不想承認自己見識淺薄,“這個道理,老子自然是明白的。哈哈,力分則弱嘛,一開始自然是應該給點甜頭讓他們嚐嚐嘛。招攬人的事情,我可以跟你師傅一起去做,不過日後我們滅了道門,也不能名正言順地住進人家的山門吧?何況,那些劍派的餘孽,隻怕也會不住來報複的。”
鍾逵這幾句話雖然“深謀遠慮”,可惜實在是太遠了點。楊戕耐心道:“這個還不容易麽?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後庸王登基,就將峨嵋山封賞給你,難道不算是名正言順?而且,日後還可以下令,不準百姓信奉道教,絕了他們收徒的門路,過不了幾百年,道門就會不堪一提了。那時候,你也就功德圓滿,可以放心地飛升仙界了。”
“高瞻遠矚,這才是高瞻遠矚。”
無道咂舌道,“徒弟,想不到你腦筋這麽好用,比起師傅我來,簡直是利害太多了。不過,鍾逵跟我都是交遊廣泛,正邪之中都有不少的‘老友’,要請來一批人助陣,隻怕還是不難的。唉,想起峨嵋、昆侖的那些千古秘籍,老子就手癢難耐。徒弟,你就早點動手吧,師傅我可就全靠你呢。”
幻巳這刻終於忍不住歎道:“直到現在,我方才知道你所說並非是吹噓之詞。若是邪派中人都能聚集一齊,再加上佛宗的力量,隻怕群山之間的勢頭的確會發生不小的變化。”
楊戕淡淡地說道:“這不正是你所想要見到的情況麽?不過,你可要加緊在佛宗的影響,讓佛宗跟道門視同水火,這樣一來,我們的辦法才會有效。我知道,普陀山是你的師門,你自然不能做出什麽過火的事情,但是五台山、九華山卻不同,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的吧?”
幻巳一咬牙,下定決心道:“你放心,縱然我不去做。靈真師叔也會去做的,普陀山的真正實力雖然並不止外界所想的那般,但是要和整個道門劍派對抗,自然還需要其它助力才行。”
楊戕道:“你能這麽想,就完全對了,看來離你雪恨的日子,已經不太遠了呢。”
鍾逵此刻已經是躊躇滿誌、蠢蠢欲動,幾乎連兒子的仇恨也都忘記了。說到底,兒子沒有了可以繼續生養,但是這樣的大好機會卻是不常有。日後他成了群山之中的佼佼者,能夠呼風喚雨的話,又有誰還敢動他的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