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怒雖然出手了,但是卻並非真的出“手”。
向楊戕飛來的,赫然是一根八寸長的骨頭,但是靈怒隔空禦物,那骨頭竟然發出道道金光,就如同是黃金打造的,在陽光下閃閃生輝。
楊戕雖然不知道靈怒此舉為何,但是看見那骨頭破空而來,還帶著凝重的勁氣,這就不由得楊戕不凝神以待了。楊戕並沒有躲閃,因為他知道這根“佛骨”在靈怒的操控之下,就如同那些劍仙禦劍一般,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嗚!~”
楊戕背後的長槍一聲低吟,化作一道烏光,向那骨頭猛撲了過去。速度之快,連靈怒等人也不由得為之驚歎。
“砰!~”
兩道勁氣在空中交擊在一起,然後瞬間就消散了。
那根骨頭上的金光忽地消失,然後靈巧地回到了靈怒的手上,而他繼續在啃著肉,如同根本沒有出過手一般。
楊戕的長槍重新回到了背上,但是在收槍的那一刹那,他卻用槍尾在地麵上點了一點,借此消除槍尖傳來的餘勁。很顯然,靈怒的修為實在是好出了他不少。
見楊戕毫不狼狽地接了自己一招,靈怒笑道:“好。難怪你能讓孟啟受傷,的確是有點門道。對了,你出手的速度很快啊,能不能告訴我如何做到的呢?”
楊戕道:“大師過獎了。出槍殺人的時候多了,自然就比別人快了,因為慢一點的話,可能就要死在別人手下了。”
“原來是這樣啊,有道理。”靈怒道,“你們繼續談正事,我繼續吃肉。”
靈真對著楊戕微微一笑,道:“將軍你可知道桓齊和孟啟的真實身份嗎?”
“真實身份?”
楊戕故意不解道,“桓齊是朝廷大軍的主帥,當今宰相之子;孟啟乃是他的師傅,也是當今國師。這個身份天下人皆知,難道還有什麽虛假不成?”
“桓齊和孟啟的修為之高,實在已經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難道將軍你就不覺得奇怪麽?”
靈真接著道,“孟啟和桓齊師徒兩個,跟我們幾個和尚一般,都是世外的隱居之人,原本是修身養性,以參悟天道,有朝一日能飛升仙界。”
楊戕恍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兩人的功夫高得離譜。隻不過既然是世外之人,為何要來幹涉世間戰爭呢?看來世外高人,也未必都能超然世外。”
靈真道:“其中緣由貧僧也不太清楚。不過,卻不知道將軍打算如何應付他們呢?”
靈真如此說,自然是有相助之意了。楊戕雖然不知道這幾個和尚有什麽條件,但是隻要他們肯出手相助,什麽條件都可以協商的。於是,楊戕不失時機地說道:“在下本來沒有應付他們的辦法,隻想著兵來將擋,頂多給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如今既然有幾位大師在此,想必是不會任由他們師徒兩個胡來吧?”
“不錯。孟啟此舉的確是有違天道,貧僧等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靈真道,“不過,名不正則言不順。如今在天下之人眼中,庸王軍終歸是叛軍,若是我們相助叛軍,向來也不合時宜。”
“這個請大師放心。當今皇上的皇位本就是弑父得來的,可說是人神共憤。如今更是對手足兄弟趕盡殺絕,實在是天理不容。不用多久,這趙言德的皇位就會不保的。”
楊戕道,“所以大師等人此舉,實在稱得上替天行道,善善之舉。”
說這話時,楊戕不禁心想:“若是這話讓庸王來說,隻怕更能達到效果。若論籠絡一途,隻怕天下五人能出其右。”
靈真緩緩地點了點頭:“嗯,這樣看來,貧僧等人倒是有必要去見見庸王了。若是庸王並非是明主的話,我們所助非人,豈非是等同逆天行事,日後對修行卻是大為不利。”
楊戕巴不得將靈真這條“老狐狸”扔給庸王對付,聞言立即道:“在下這就去安排。想必大師定然會認為庸王就是天下人期待已久的明主,而趙言德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
庸王聽說竟然有佛門高人肯助自己,連忙在庸王府大擺宴席,迎接幾位佛門高僧入席。
為了對付桓齊師徒兩個,庸王這幾日已經是絞盡腦汁。他知道楊戕和幻巳雖然厲害,但是卻未必能應付孟啟那個半仙一般的厲害人物,現在聽說幾個高僧都是幻巳的師叔,其修為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庸王領眾將親自在府門口迎接五個高僧,態度恭敬、禮儀周到,就如同在迎接皇上一般。
靈真等雖然都是世外高人,但是享受到如此隆重的禮遇,心中仍然難免有點飄然的感覺,同時暗讚庸王此人精明而且識大體。
請靈真等人入席就坐之後,庸王這才讓眾將一同入席相陪。
敬過三杯之後,庸王開口道:“幾位佛爺大駕光臨,實在是讓小王惶恐。莫非真是佛祖顯靈,要助小王解救天下眾生。唉,這也難怪,趙言德倒行逆施,殘害忠良不說,居然連自己的兄弟也要趕盡殺絕,小王也是迫於無奈,不得不自保啊。”
靈真道:“我等幾人前來,並非是要助你征戰。隻是孟啟此人太過固執,居然擅自幫助徒弟幹預世間之事,不僅逆天而行,還造成了不少殺孽,我等佛門弟子,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大師悲天憐人,胸襟廣闊,實在非凡人所能及。”
庸王稱頌道,“想不到孟啟此人身在世外,竟然德行如此之差,看來那些道門劍仙,隻知道修煉力量,卻忽略德行修養,實在……實在是不可取啊。還是佛門高人功德無量,能教化世人。”
庸王這話讓靈真大感受用。一直以來,無論是慧明還是靈真,甚至所有的佛門弟子,心中的一個大心病就是佛門的風頭讓道統給壓製下去了。
論群山各個門派。無論峨嵋、昆侖還是華山、青城,無一不是道門出身,而五台山、普陀山、九華山這些佛宗門派,相比之下終究是風頭有所不及。
佛門弟子雖然不願意跟人爭強鬥狠,但是不能讓佛光普照天下世人,心中總是有所不甘。
靈真道:“佛、道修行各有千秋,也難說孰優孰劣。隻是我們佛門弟子,向來講究心性修養為先,上體天心、下體民情,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跟人爭鬥,更不會輕易妄開殺戒的。而道家之人,卻是難說,雖然道門法術實在是有驚天動地之威力,但是用來爭強鬥勝,始終是不太可取。”
“靈真大師所言即是。”
庸王繼續道,“在京城中的時候,我就主張以佛門精要教化世人,以減少民間爭端、引導百姓。結果孟啟等人一致反對,還出言不遜,讓先皇無法采取我的建議。現如今百姓多欺詐、奸惡之徒,說來也跟道門的教義有關。民間的那些道士,唉,實在是經常欺壓百姓,剝奪民脂民膏,可謂跟強盜、匪類一般無二。”
“嗯~”
靈正點頭道,“若論教化之功,自然是佛門教義更為合適。可惜近幾百年,朝廷卻偏偏任由道家的人出任國師,大肆排擠佛門中人,才導致了如今重道而輕佛的局麵。可歎,可歎啊!”
庸王心想:“這個靈真和尚果真是個老狐狸,明明想提出條件,卻偏偏閉口不說,還要等我來主動提出。不過,誰讓我現在還需要借助他們普陀山的勢力呢?”於是,庸王非常鄭重地說道:“大師此話大有道理。日後若是小王能平亂撥正的話,定然要以佛經教化百姓,讓他們都信奉佛教,成為誠信、正值之人。”
楊戕不禁在一旁暗中冷笑。也隻有庸王這般人,才能將這些話說得如此的冠冕堂皇,換作是他,畢竟還是差了不少。
自然,庸王的話起了效果,靈真緩緩點頭道:“嗯,貧僧師兄弟幾人自然不會助你在戰場上殺敵,但是若是其它心懷叵測的人要用法術對付庸王或者各位將軍的話,貧僧等人必定會出來主持公道的。”
庸王大喜,起身向靈真拜道:“大師真乃佛門高僧。如此一來,佛門必定將大放異彩,佛光也必定將普照世人……”
隻要普陀山的人抵擋住孟啟和黃山劍派的人,戰場上又有楊戕坐鎮,庸王似乎又有了勝券在握的感覺。
正在此時,廳外有人來報:“顯王昨夜在成都府擁兵自立了;德王今早也在貴陽府宣告討伐趙言德。”
庸王哈哈一笑,起身道:“今日可真是雙喜臨門!趙言德無德無能,終究是坐不穩這個天下的。如今大同城有幾位佛爺在此,看他桓齊如何能撼動半分!”
“阿彌陀佛!~”
靈真也恰當時機地說道,“看來庸王才是有德明君人選。大勢所趨,趙言德這昏君已經快要四麵楚歌了。”
庸王向楊戕看了看,眼神之中大有讚賞之意。看來楊戕此次派四絕等人出手,終於成功地逼反了幾個王爺。這樣一來,大同城麵臨的危機自然就會少不少,隻要再堅持住幾天,桓齊自然就會不戰而退了。
楊戕卻並不在意,依然隨意地吃肉喝酒,仿佛眼前的一切跟他全然無關。
幻巳看著躊躇滿誌的靈真,開始明白了“世外之人也難以免俗”的意思。出家人本應該與世無爭,但是修煉不到真正的仙佛境界,就無法真正擺脫世俗的影響。
而幻巳自己,卻是從來都沒有從俗世中脫離過。他既無法放棄仇恨,也不會遵守佛門的諸多戒律,在佛門眾多弟子中,他就是異類。但是,隻要慧明方丈容許了這個異類的存在,他就可以繼續與眾不同下去。
又過了一陣,靈妙開始覺得無趣,起身告辭道:“今日下山,已經染上了不少世俗之氣,不知道王爺府上可有清泉浴池,讓貧僧沐浴一番。”
庸王笑道:“自然是有,小王這就著人引大師過去沐浴。”
說著,庸王輕聲對下人吩咐了一句。片刻之後,立即就見一個嫵媚的姑娘走了過來,要領靈妙前去沐浴。這姑娘本算是姿色出眾,但是不知為何,靈妙卻皺了眉頭。
“你下去吧。”
庸王察言觀色,知道靈妙心中不滿,立即又令人換了四女上來。這次出來的都是極為文靜靦腆的姑娘,但是姿色也都不凡,在大同城內並不多見,應該是以前庸王在朝時皇上賞賜的。
靈妙見了這四女,麵色立即緩和了下來,跟著四女向庭院中而去。
楊戕並不理會這些佛門高人的怪癖行為,依然若無其事地吃喝著。但耳邊卻響起了幻巳的聲音:“靈妙師叔並非是好色之人,隻是他追尋完美享受,是以服侍他沐浴的姑娘必須是處女方可。”
楊戕同樣以“傳音入密”對幻巳道:“放心,我不會去惹你的幾個師叔的。隻要他們不幹涉我的事情,我自然不會幹涉他們。”
幻巳原本擔心楊戕會與幾個師叔發生衝突,但聽他如此一說,也就放心了不少。隻是他又隱隱有點失望,為何楊戕看見靈妙的“怪異”行為,為何一點都不動怒,更是絲毫都不關心。
隻要稍微有俠義之心的人,看見靈妙的行事作風,都不免會動怒的,但是楊戕卻全然沒有。
莫非,楊戕此人也是大奸大惡之徒,除了他自己,絲毫不理會別人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