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將軍,你有如此爭勝之心甚好。不過——”
桓齊淡淡的說道,“不過有時候爭勝之心卻會害死人的。你們林家這一代可就你一個子嗣,本帥可不想到時候把你的屍骨帶回京城。你要跟楊戕對戰,那可是必死無疑!”
“末將學藝二十年,就是為了與高手一戰,若是果真死在楊戕槍下,那末將也是死而無憾!”
桓齊歎道:“與高手一戰,難道對你真的如此重要?縱然你勝了楊戕,又能得到什麽,能得到蓋世高手的頭銜,還是能得到什麽好處?楊戕不過是一個待死的反賊,莫非你還要讓一個反賊給你公平決鬥的機會,然後將你的性命送於別人手上?”
林侖還想要說什麽,桓齊毫不客氣地打斷道:“你要與楊戕決戰一事,那是提也別提,因為我不想你白白死在他手上。至於如何對付他,我心中早有計較。”
“後軍代替中軍,繼續攻城!”
桓齊終於下令後軍出動。林侖提起雙槍,搶先向城頭衝了過去,麵對迎麵而來的勁箭,他抖動雙搶,將其一一擊落,眼光一直落在城牆上那個一身黑衣的對手。
桓齊看見林侖的動作,就知道他求戰心切,想與楊戕一較高下。隻是桓齊自己已經領教過楊戕的厲害,知道如今楊戕的修為實在詭異之極,而且動則就是一槍分生死,毫無轉圜的餘地。
“算了,看在他老子是工部侍郎的份上,我就幫他一把好了。”桓齊對身後的一個親兵裝扮的人說道,“將林侖救回來,切莫跟楊戕硬拚,到時候我自然有對付他的辦法。”
那親兵領命而去。幾個起落,已經跟在了林侖後麵,從其身法就可以推測其修為已經遠勝林侖。
桓齊心道:“修真和練武之人的差距實在太大。”
對於練武的人來說,先天境界幾乎是他們夢寐以求的境界,但是在修真人看來,先天境界不過是入門而已。正因為如此,修真門派的修煉方法如果用在了這些練武之人身上,就很容易地讓他們進入先天境界。所以,桓齊和他師傅孟啟才利用修真的功法,在人間秘密地培養了一批先天或者接近先天境界的高手,並且為他們所用。
日色已經轉到了頭頂。
雖然是秋季,但是中午的太陽仍然讓人感覺到酷熱。庸王的玄甲軍已經是第三次抵擋住朝廷大軍的進攻了,但是人人臉上都顯現出了疲憊之姿。
隻是朝廷大軍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玄甲軍留下,更逞讓他們有時間休息或者吃飯了。
雖然城中尚有五萬兵馬,但是庸王並不打算現在就將他們換上來。一則那五萬兵馬中有一大半的新兵;二則日後的戰鬥將會越來越艱難,所以一開始就必須磨煉他們的意誌。
大同城一旦失守,庸王也就失去了他最後的屏障、根基。雖然還可以退出長城以外,他日再謀圖東山再起,但是那已經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了。
楊戕依舊重複著他殺人的習慣性動作,將一個接一個的屍體挑下城牆。
然後,楊戕看見了從城牆下飛身而起的一個年輕將軍。
此人一身的鎖金鎧甲,手持雙槍,容貌俊朗,頗有少年英雄的味道。
楊戕心道:“曾幾何時,我也是這般意氣風發、勇猛無懼。然而世事無常,誰曾想到竟然會生出如此多地變故呢?”
就在楊戕回憶之際,那林侖已經躍上了雲梯,然後撥開城牆上射下來地箭矢,在雲梯上一運勁,猛地再次拔身而起,向楊戕所在之處撲了過來。
楊戕想也不想,長槍猛地從一個士兵的頭顱中穿過,絲毫不做停頓,向飛身撲來的林侖電射而去。
林侖隻看見那一道烏光猛地向自己頭頂射來,這才警覺到是楊戕手中地長槍,他無暇去思考楊戕為何能達到如此詭異地速度,慌忙之間,左右手同時運勁,抖槍迎了上去。
“嗚!~”
林侖似乎是聽見了楊戕那柄玄鐵長槍發出地破空之聲,那聲音就如同招魂的鬼音,令人渾身發寒。
倉皇之間,林侖隻能將兩支長槍運轉如風,希望能抵擋楊戕著催命般地淩厲一擊。
“鏘!~”
一聲響亮地金屬交擊之聲在耳邊響起,林侖隻覺得兩耳都被振得生疼,而雙手更是不住地顫抖,幾乎無法握住手中的花槍。
“這是什麽古怪的真氣!”
林侖還是頭一回碰到如此狂暴無匹地真氣。一擊之下,他隻感全身血氣翻滾,體內的真氣四處亂竄,根本不受他控製。
而就在林侖異常難受之際,楊戕的那隻玄鐵長槍餘勢未衰,向著林侖的額頭猛刺了過去。
楊戕似乎已經習慣了長槍貫入別人頭顱的聲音。
林侖眼見避無可避,幾乎隻得閉目受死,什麽護體真氣此刻已經絲毫不起作用,心中更是萬念俱灰,誰曾想到二十年苦練地結果,竟然是無法抵擋別人的一擊。以前在京城中享有的“京城第一使槍高手”,更是完全成了虛名。
“嗡!~”
林侖的耳畔再次響起了一聲沉悶地氣勁交擊之聲。迎麵而來的死亡氣息似乎完全在那一聲中震碎,他勉力睜眼看去時,隻見一柄長劍擋在了他額前,替他阻擋了這奪命的一擊。
“林將軍速退,讓我替你擋下楊戕。”一個士兵擋在了林侖前麵,手中的長劍跟楊戕的長槍絞在了一起。
林侖認得那人,似乎是桓齊的親兵,無論其劍法還是功力,都已經是進入了先天境界,無怪能抵擋楊戕的長槍。但是林侖念頭剛起,就將那人已經被楊戕橫掃下了城牆,口中更是狂噴鮮血。
再不敢有絲毫地猶豫,林侖收槍向跟楊戕相反的方向殺了去。
城下的桓齊看見了眼前這一幕,忍不住歎息道:“好個楊戕,真是一個不可思議地怪物。除了師門的那些劍仙,隻怕也沒有人能在數招之間輕易地將一個先天高手擊敗。看來,非得要將師門的人請下山來,才有辦法對付楊戕這個不死怪物。”
“火箭、火油包準備!……”
拉鋸戰一直持續了下去,一直到深夜,桓齊都沒有要鳴鼓收兵地意思。
這是一個不需要點燈地夜晚。
明月高懸天際,淒冷地月光照耀下,整個大同城上下仿佛是森羅地獄一般。
林侖身上地戰袍已經血跡斑斑,此刻他剛從城牆上撤下來。看見桓齊如同雕塑一般立在陣中,忍不住問道:“大帥,要不要先收兵,準備明日再戰?”
“為何要收兵?”桓齊平靜地說道,“如今我方雖然損失慘重,但是我們有士兵可以來損失。但是庸王呢,他地玄甲軍可就隻有為數不多地幾萬人馬,殺他一人就少一人。我這樣輪番攻城,就是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也是為了對庸王軍營造一種無形壓力。所謂攻城為下,攻心為上。隻要他們的士兵感覺到毫無勝算的時候,這大同城可就容易攻破了。”
“傳令下去,先前攻城的士兵回營休息,三日後繼續攻城。太原府等地方兵馬立即補充上去……”
庸王看見一批朝廷兵馬退了下去,另外一批又立即攻了上來,心道:“桓齊果真不是省油的燈,難怪如此受趙言德重視。隻是如今除了死守,實在是別無他法。”
想到此處,庸王又看了看正在瘋狂殺戮的楊戕,上前道:“楊兄,如今桓齊是想把我們拖垮,你看如何應付才好?”
“先死守城牆。”
楊戕平靜道,“若是不能將朝廷大軍的消耗在城牆下,縱然我們棄城逃亡,隻怕也難以逃脫他們的千裏追殺。不過,隻要你有辦法堅持到黎明,我自然有辦法讓桓齊退兵的。”
“都是那些該死地牆頭草,明明答應助我對抗趙雍吉,卻又臨陣反悔!”
想到那些跟牆頭草一般搖擺不定的地方將軍,庸王就是一肚子的火。那些人先前見庸王連取奉聖州、折津州,就假意討好,答應助庸王打拚天下,誰知道朝廷大軍一到,立即就變卦了。
楊戕道:“若是庸王你能勝得此戰,他們自然就會乖乖地向你投誠了。對於這些人來說,隻有絕對地力量和利益才是最可靠的。你想他們為你效力,除非你能表現得比趙雍吉強大,否則,一切都是空想。”
庸王揮劍道:“好,我就先撐到天亮,到時候就看你如何退敵了。”
楊戕若無其事道:“那到時候你就看我如何‘退’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