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陽擔心以秦彩霞的脾氣會跟曹媽媽吵起來,便趕緊拉住她深深自責道:”沒關係,我理解阿姨的心情,確實是我沒有照顧好芳梅。“
”嗨,誰要你理解啊!我說的就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以後離梅梅遠一點,免得我翻臉不認人。“曹媽媽氣勢洶洶,把唾沫星子都濺到了郭少陽的臉上,命令似地讓曹爸爸拿出三千元錢給郭少陽,讓他趕緊走人。
郭少陽臉色瞬間發白,看上去比曹芳梅還要淒慘,他眼巴巴地看著大家,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秦彩霞不忍見郭少陽難堪,就從曹爸爸手裏接過錢來,塞給郭少陽說:”咱先走吧,你早上還要上班呢!一切等芳梅蘇醒過來再說。人家都說愛屋及烏,我看你一點兒也不招人待見。“
事已至此,郭少陽也不想一見麵就惹人討厭,隻好先順了未來丈母娘的意,跟著秦彩霞走出了醫院。
郭少陽心情雖然有些失落,可並不覺得怎麽委屈,因為他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郭少陽和秦彩霞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六點鍾了。
沉睡了一夜的秦城開始慢慢的蘇醒了過來,馬路兩邊賣早點的人正各自忙碌著,一個公交車司機正在焦急地等待著第一籠包子新鮮出籠,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再過半小時就要發車了。
秦彩霞邀請郭少陽一起吃早點,郭少陽也正有此意,忙碌了一晚上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但是,兩人並沒有坐在一起用餐。
秦彩霞先在地攤上要了一碗豆漿,兩根油條,原本想著也給郭少陽叫一份的,郭少陽卻說他不想喝豆漿,就跑到附近的一家餐館裏吃了一碗豆花泡饃。
秦彩霞有些失望,她本想借著吃飯的機會跟郭少陽說說話的,那知郭少陽卻故意躲著她。
吃完早點,各自付了錢,已經快七點鍾了,倆人在公交車站簡單道別了一下,郭少陽就坐上公交車趕回東海上班去了。
由於一夜沒有休息,郭少陽上班精神明顯萎靡不振,強打精神給員工開完班前會,屁股剛坐到椅子上,就不由自主的打起盹來。
王虎突然心事重重的過來找郭少陽,拉著臉說他不在這幹了,她要去尋找張雅婷。
“你都想好了,這幾天的工資不要了?”郭少陽很是意外,瞌睡一下子也沒了。
“就上了幾天班,公司不會給我發工資,如果要正常離職的話,至少得提前半個月打辭職報告,我等不到那個時候。”王虎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對此,郭少陽也是愛莫能助,因為他這是自離。
郭少陽沒有挽留,卻冷冰冰地說:“這樣也好,雅婷現在需要你。”
“不,是我比工作更需要雅婷。”王虎像宣誓一樣說出了這句話,讓郭少陽心頭不由暗自震顫了一下。
來不及說什麽,就這樣匆匆的告別了,一句祝福的話也說不出口。雖然是兄弟,雖然是誤會,可八年的傷害,八年的嫉恨,八年的隔閡,不是一句對不起,或者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就能一下子消除的。
郭少陽默默地注視著王虎走出東海大廳,走到馬路邊上鑽進一輛出租車裏,心裏突然多了一份莫名的失落和酸楚,他現在最擔心的還是躺在醫院裏的曹芳梅。
如果不是曹媽媽那麽討厭他,他早就請了假守護在芳梅的身邊,而現在想隨時看她一眼都難。
當時,為了不惹未來的丈母娘生氣,郭少陽才什麽話也沒有說就默默地離開了,現在回想起來竟有些後悔,那個時候他就應該不顧一切地表明他對芳梅的態度。
郭少陽突然開始坐立不安了起來,或許是王虎的舉動觸動了他,他的心早就飛出了東海,飛到了曹芳梅的身邊。
郭少陽猶豫再三,最後決定給毛總打電話,首先向她匯報了王虎不幹的消息,隨後就要請假去醫院。
對於王虎自離的問題,毛總沒有細問其中的原因,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人各有誌,不能強求。不幹就不幹吧!”
至於請假毛總是不大樂意的,因為市長說不定那一天就來檢查了,而馬經理對這方麵不太懂,萬一出了問題麻煩可就大了。
郭少陽知道,公司也一直在傳言,說毛總陪董事長從省城請了一個管理團隊,過幾天就要來接管東海了,郭少陽存在的價值也就體現在最後這幾天了。
毛總堅決不批假,是不是有意要逼他自離呢!
當然,郭少陽不是林夢緣腦子一發熱說不幹就不幹了,他現在每做一件事都會權衡利弊。
曹媽媽本來就嫌他窮,嫌他沒有一份正經的工作,堅決不同意女兒跟他在一起,如果現在他把這原本就不起眼的工作給弄丟了,她老人家就更加不會同意他跟芳梅在一起了。
郭少陽隻好忍到下班再去醫院看望曹芳梅。
這一次,郭少陽沒有空著手去,他花了幾十塊錢在醫院附近買了一些水果給提到了病房裏。
病房的門是虛掩著的,郭少陽推門進去,怯怯地叫了一聲“阿姨”。
“嗨,我說不是不讓你來了嗎,你怎麽又來了?”原本四平八穩坐在椅子上的曹媽媽騰一下站了起來。
“我、我來看一下芳梅,她、她醒過來了嗎?”郭少陽強迫自己微笑了一下,說話突然變得結巴了起來。
“看看看,看啥看,有啥好看的?你趕緊給我出去。”曹媽媽說著就撲上來把郭少陽往門外推。
“阿姨,你聽我說啊!”郭少陽趕緊用手抓住了門框。
“誰是你阿姨,別叫我阿姨,你這個掃把星,梅梅現在這個樣子,還不都是因為你,你趕緊給我走。”曹媽媽用盡全身力氣,不由分說就把郭少陽給推到了樓道裏,然後氣喘籲籲地站在門口,怒衝衝地瞪著他。
郭少陽很無奈,隻好說:“阿姨,你也別生氣,我走,我走就是了。不過,你讓我把這些水果送給芳梅吧。”
“什麽水果,梅梅現在這個樣子她能吃水果嗎?你是不是存心的啊你!”曹媽媽說著話,突然衝上來從郭少陽手裏奪過手提袋,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郭少陽霎時就傻眼了,看著一顆顆又大又圓的蘋果在走廊裏滿地打滾,他的心情真的是無以言表,隻能跟它們一樣默默承受著內心的痛苦。
郭少陽無法理解曹媽媽的所作所為,他並沒有把女兒從她手裏搶走,之前他們相互根本不認識,她何以對他如此恨之入骨?
這一切隻能說明曹芳梅很喜歡他,她應該不止一次的跟家裏人提起過他,甚至因為他而跟爸爸媽媽鬧了矛盾。
如果是這樣,郭少陽更沒有理由放棄,他必須想出一個辦法,首先得到丈母娘的認可。
可惜,他現在心亂如麻,根本沒辦法去想別的,但有一點他非常清楚,那就是一定要守護在曹芳梅的身邊。
郭少陽一個人行走在馬路邊上,看著南來北往的車輛,看著穿行在斑馬線上的人群,看著滿大街閃爍的霓虹,突然失去了方向。
與此同時,他想起了一個人,一個他原本不想見,而現在又不得不見的一個人。於是,他掏出手機來給她打電話:“喂,你在哪,可以陪我說句話嗎?”
在一家不知名的酒吧裏,郭少陽苦悶不堪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酒不醉人人自醉,郭少陽一時趴在酒桌上直不起腰來。
在秦城八年,他連個傾訴衷腸的人都沒有,悲哀到隻能把秦彩霞暫時當成知心朋友。
秦彩霞也算是夠姐們,講義氣,這麽晚了郭少陽一個電話她就趕過來了。聽說了事情的經過,由不得義憤填膺,說曹媽媽簡直就是不通人情,蠻不講理。
“走吧,你也別在這喝悶酒了,我帶你去找曹阿姨,有些話你不好說,我去跟她理論就是了。”秦彩霞說著就要拉郭少陽去醫院。
郭少陽又是遙手又是晃腦地說:“不行不行,這樣隻會加深阿姨對我的成見,會讓芳梅更加難堪。”
“你別著急,讓我替你想想辦法。”秦彩霞很替他們著急,她知道曹芳梅這時候也一定很希望郭少陽守候在她身邊。
郭少陽自言自語地說:“其實,我沒有過多的奢望,我現在隻想守護在芳梅身邊,靜靜地看著她。”
“問題是曹阿姨不會讓你接近梅梅!”秦彩霞也很無奈,她一下子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要不你還是放棄吧,這世上好女孩多得是,你不要為了一棵樹而失去整片森林。我看梅梅這次傷得不輕,能不能醒過來還很難說,就算醒過來也指不定會怎麽樣。”秦彩霞知道自己不該說這樣的話,而她說這番話也是出於好心。
“不,就算她一輩子蘇醒不過來那我就陪她一輩子。”郭少陽一臉的嚴肅,看來他是鐵定了心要跟芳梅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