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彩霞當然沒指望郭少陽會喜歡她,不過事先知道了答案,她心裏卻酸酸的。
這個時候,郭少陽不敢再隱瞞什麽了,就直截了當的說他喜歡的人是曹芳梅。
老爺子一聽這話,兩眼立時又變暗了,憤怒的火焰在他的心中燃燒著,他怒睜著雙眼,額角上的青筋隨著呼呼的粗氣一鼓一鼓地。
“你這個混帳東西,你已經跟彩霞那樣了,你就要負責到底,姑娘一輩子的名聲要緊啊!還有雅婷,都過了八年了人家還能回過頭來追你,這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啊!可那個曹芳梅,她都為你做了些啥,她咋不到咱家來?”
老爺子強壓心中怒火,即給兒子講道理,也是為彩霞和雅婷鳴不平,更重要的是他感覺郭少陽一下子腳踏三隻船,這是要玩火**的節奏啊。
郭少陽陰沉著臉痛下決心地說:“爸,好馬不吃回頭草,我跟雅婷已經不可能破鏡重圓了,張雅婷你也不要再枉費心機了,我早已恨透你了。至於秦彩霞,她即是我花錢雇來的也是芳梅的好朋友,我們倆在一起那都是做戲,我們啥都沒幹,我不用給她負責。這輩子我非芳梅不娶,除非、除非她跟了別人。”郭少陽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刻意看了一眼張雅婷。
“你——”老爺子緊咬著牙齒,鼻翼由於內心激動張得大大的,用手遠遠指著郭少陽,眼裏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
張雅婷的臉色驟然大變,突然半蹲在地上握住了自己的胸口,就像是有千百條蟲子在裏麵噬咬,因為八年前郭少陽給她說過同樣的話:“這輩子我非你不娶,除非你喜歡上了別人。”她當時也說過“少陽,這輩子我非你不嫁,除非你也喜歡上了別人。”
同樣的話,不同的場景,張雅婷心如刀絞,眼淚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八年前她並非有意背叛,不是真的喜歡上了王虎,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她央求王虎幫她在街頭合演了一出戲,好讓郭少陽對她死心。
現在她解決了一切後顧之憂,回過頭來再想找回最初那一段最純真的感情時,她內心深處最深愛的那個人卻已經愛上了別人,一如當年愛上她一樣。
張雅婷心裏很清楚,就算她說出當年的苦衷郭少陽也未必相信,就算郭少陽相信了,也挽回不了什麽,畢竟時間已經過去八年了。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八年啊,八年裏郭少陽承受了多少痛苦,到今天好不容易才又重新鼓起勇氣愛上了別人,她又怎麽忍心破壞。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曾開口淚先流。恨隻恨天意弄人,恨隻恨他們有緣無份,現在她隻能信守承諾,麵對現實,默默離開。
張雅婷掙紮著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向門口走去。
“閨女,你幹啥去啊?”媽媽跑過來拉她,想留張雅婷吃頓飯,她那麽愛自己的兒子,大老遠的不能讓她白跑一趟。
張雅婷卻加快了腳步,捂著嘴跑出了院子,這個地方她原本就不該來,更沒有心情再待下去。
媽媽一臉焦急的催促郭少陽道:“這閨女不會出啥事吧,俺看這天馬上就要下雨了,要不你趕緊追上去送她回去,再怎麽說她也是為你來的。”
“媽,她這都是裝的,她是故意打擊報複我。”郭少陽又把他和張雅婷之間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媽媽思慮道:“原來是這樣啊!要俺說這事都怪你爸,俺一直跟他說談對象這事要看緣份,不要把你逼得太急了,他偏不聽,這下逼出事情來了吧。”
老爺子心中的怒氣本來緩和了一些,一聽這話,立時又有了打人的衝動,像一頭受傷的獅子一樣咆哮道:“啥事都往我頭上怪,我這爹當得還不夠辛苦嗎?少陽,你也別在那裏矗著了,趕緊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我眼不見心不煩。走走走,趕緊走。”
郭少陽還想說什麽,還不想就這麽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秦彩霞怕又挨打,趕緊拉著他溜之大吉,媽媽也說老爺子現在正在氣頭上,有事回頭打電話再說,讓他把秦彩霞和張雅婷兩個閨女照顧好。。兩個人一個在前麵拉,一個在後麵推,硬是把郭少陽拽出了院子,拽到了村口。
山裏起風了,烏雲從北邊的天上聚攏過來,隻要雷聲一響,就有可能下起傾盆大雨。站在村頭往山下望去,早已不見了張雅婷的蹤影。他們必須趕在雷雨來臨之前走到鎮子上搭車,否則都會被灌成落湯雞。
路上,秦彩霞安慰郭少陽別灰心,說晚上回去請他和芳梅一起喝酒。郭少陽也正有此意,他現在就像被打敗了的傷兵一樣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芳梅,有秦彩霞在正好可以幫他說說話,活躍一下氣氛。
很奇怪,他們一路追趕,直到鎮上等了半個小時的長途汽車,都沒有見到張雅婷的蹤影。坐到車上,秦彩霞就給他講笑話逗他開心,郭少陽卻始終笑不起來。
車行到半路上下起了雨,郭少陽望向窗外突然擔心起張雅婷的安危來,也許媽媽說得對,不管怎麽說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張雅婷也是為他而來,這買賣不成還情誼在呢!更何況他們曾經還相愛過。張雅婷明明知道自己已經不喜歡她了,還大老遠跑來自討沒趣,看起來不像是要報複他。
三岔去秦城的長途汽車一天往返隻有三趟,第一趟早上七點就發了,他們坐的這是下午一點的車,最後一趟三點才發車。張雅婷不在這輛車上那她去了哪裏呢?
郭少陽坐在一個靠近車窗的座位上,想著想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郭少陽不知道張雅婷是有意躲著他們,她藏在一個角落裏,看著他和秦彩霞先後上了班車,一路揚塵而去。
此時此刻,張雅婷正站在公路邊,任由雨水淋濕了她的全身,她在雨中大聲地呼喊著:“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八年前你們不是說我最多隻能活五年嗎,為什麽又讓我好端端的活到了今天,為什麽不讓我去死?為什麽還讓我再遇見少陽!老天爺,你折磨我還折磨得不夠嗎?”
旁邊屋簷下避雨的一個小孩,輕輕地搖了搖一個中年婦女的手抬起頭來問道:“媽媽,媽媽,你看那位姐姐是不是瘋了啊?”
“別瞎說!”中年婦女瞪了小孩一眼,那小孩便努著嘴不再出聲,隻是遠遠的眼巴巴地望著張雅婷,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郭少陽和秦彩霞坐車到秦城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秦彩霞知道郭少陽心情不好,就直接拉著他去找曹芳梅。不巧的是芳梅不在,打電話卻一直關機。
既然曹芳梅不在,郭少陽覺得他和秦彩霞也不好單獨相處,就拿出媽媽臨走前給他的那一千元給秦彩霞,說這兩天委屈你了,還害你挨了一頓打。
秦彩霞說啥也不肯要,說一天五百元那都是開玩笑的,再說了事情也沒辦成,她受之有愧,就權當是朋友之間相互幫忙了。
郭少陽卻硬要把錢給彩霞,他主要是不想欠別人什麽,即使是自己吃虧也無所謂。秦彩霞推卻不過就說,你要是擔心跟我撇不開關係,害怕別人說三道四,那就把上次在超市幫我墊付的那三百多元錢一頂替就兩清了。
郭少陽一時把這茬給忘了,這樣一來也好,他即不失信於人,也不會落下什麽話柄,最主要的是給芳梅好解釋。
郭少陽不知道,曹芳梅此時此刻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和一個陌生的男人睡在一起。
這是一棟裝修非常豪華的別墅,上下兩層一共十幾間房子,占地少說也有兩千多平方米。這裏是秦城的別墅區,外觀一模一樣的小洋房,錯落有致的排列在東山腳下。
曹芳梅緩緩睜開眼睛,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她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床頭櫃上那一盞像古董一樣的台燈,豪華家具,液晶電腦,歐式沙發椅,名貴紅木地板……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但她分明感覺到身下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床墊,以及身上蓋著的細膩而又滑潤的錦被。
曹芳梅下意識的掀起被子一看,自己正赤身裸體的躺在裏麵,而身下的床單上正是巴掌大小的一片特別刺眼的殷紅。
曹芳梅全身不禁一顫,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腦子裏瞬間一片空白,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趕緊穿好衣服跑出了臥室。
“你醒了?”
寬大的落地窗前,一個肥頭大耳、膀闊腰圓,穿著金黃色睡衣的男子緩緩轉過身來,麵無表情的審視著她,那犀利的眼神似乎能將人穿透,他的聲音富有磁性,一張古銅色的臉龐,濃濃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厚實的嘴唇,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曹芳梅一臉驚愕的衝著陌生男子喊道:“你是誰?這是哪?我怎麽會在這裏?你……都對我做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