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一個不眠之夜,各大宗門連夜召開誓師大會,那些家族子弟也在父母以及宗族長輩的叮囑下,收拾著自己的行囊。
魔門安插在正道的修士,也開始行動起來了,以特殊渠道傳遞著消息。
夜寂靜如水,如暈染開來的墨汁,暴風雨來的寧靜,將一切醜陋隱藏了起來。
某深山之中,隱藏著一座仙氣浩渺的莊園,莊園主是一位麵容清俊的中年人,因此人善使一把鐵扇,人稱鐵扇道人。
在主屋之中,鐵扇道人正對女兒訓著話,內容無非也就是曆練中所有的注意事項,還有一些他的安排。
鐵扇道人在女兒年幼時,與好友重山道人定了兒女親事,重山道人之子也是個爭氣的,小小年紀便拜入太陰劍宗,雖然未拜得名師,但卻得到無情劍姬承影的看中。
鐵扇道人不懷疑此子的前途將會是如何得一片坦途,這樣的準女婿自然是千好萬好的,但她女兒卻不這麽認為。
“父親,既然表哥要與蘭兒同去仙宮曆練,為何還要蘭兒去找寧越那瘋子,蘭兒不願意與他同行。”
朱明蘭秀美的眉毛都快要打結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暴力的氣息。
父親明明知道她心悅與表哥,卻偏偏不肯退婚,非要讓她跟那神經病寧越相處,寧越是不是她心悅之人還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一點,此人跟無情劍姬承影走的太近了,大道小道上的消息都透出了一個意思,姬承影有意收這瘋子為徒,傳自己衣缽。
這寧越有了姬承影的指導,會不會如傳說中的那樣殺妻正道?朱明蘭不敢想,但如果她想退婚,那便更加艱難了。
她多次哭鬧想退了親事,便是以無情道會殺妻正道為理由。
鐵扇道人知道女兒的那一點心思,卻不可能由著她的性子去,不管是與自己圖謀的大業,還是其他的,寧越是重要的棋子,既可以為他在正道中打掩護,又可以探聽到重要的信息。
要知道得到了姬承影的傳承,那便是太陰劍宗執法堂的首座,這是太陰劍中曆來的傳承,執法堂首座一生隻收一親傳弟子,那便是繼任者。
這棵棋子絕對不能丟,而且還要牢牢的抓在手裏,什麽樣的捆綁最牢靠,自然是結成雙修道侶。
如果她的女兒能為其生下一兒半女,便是有一天暴露了,說不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對方還能夠打掩護,放他一家成功撤退。
犧牲一個女兒,保一家老小平安,又有何不可?
至於說蘭兒的表哥,那樣的存在,不是他一個暗子能高攀得起的,從他被家族派到正道這邊開始,他便懂自己的價值,不會奢求得不到的東西,一切以保住自己的命,當然順便保住兒孫的命為已任。
鐵扇道人麵沉似水,威嚴肅穆。
“蘭兒你不可以任性,一定要按為父交代於你的去做,與你表兄一起找到寧越,跟隨太陰劍宗一起曆練。”
“父親,你明明知道蘭兒的心意,你明明知道的,為何要讓女兒跟寧越那個瘋子在一起,而且還是帶著表哥一起,你讓女兒情何以堪,你讓女兒如何自處。”
想到一身黑衣,豐神俊朗的表哥,朱明蘭有一刻的晃神,眼神之中有癡迷,有愛而不得的痛苦,那種被束縛,被捆綁著的感覺讓她透不過氣來,心中有一團燃燒著的焰火愈演愈烈,如要衝出牢籠的猛獸。
朱明蘭笑了,那種扭曲的笑,說不出的滲人。
“嗬嗬嗬嗬嗬……”
看得鐵扇道人皺眉不已,要知道房間內隻不止他一個人,低聲嗬斥道。
“蘭兒,你莫要口出妄言,為父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現在修為尚淺,不知世道險惡,等你以後會明白的,父親的所作所為都是對的,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咱們家好,為了你好啊!”
朱明蘭聽了此話,麵部表情更加詭異,幾乎是放聲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狂妄不羈,又有說不盡的悲涼與黯然,恨意縈繞在她的心間,無法釋懷,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裏升起,如漆黑的藤蔓迅速生長蔓延。
鐵扇道人想要嗬斥,卻被朱明蘭眼中那一閃而過如淬了毒的眼神給震懾住了。
心中很是惱怒,好好的勸說不聽,他也隻能下狠藥了。
“為父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那點小心思你最好放下,你心悅於旁人,你有沒有考慮過旁人有沒有心悅於你,你自作多情而已,別鬧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引火自焚,誰都討不了好。”
表哥沒有心悅於她,從始至終都是她在自作多情,這是擺在表麵的事實,朱明蘭心裏清楚,卻從來沒有去麵對過,被她選擇性的刻意淡化了。
但事實是存在的,不管你淡化還是刻意的遺忘,猶如裹在肉裏的膿瘡,終究是要戳破的,這一刻的來臨,猶如壓垮朱明蘭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的失去了理智,完全忘記了其父是個什麽樣的存在?
“就算那人心中無我又能怎樣,哪怕是終身不嫁,哪怕是遠遠的守著那人,女兒也甘之如飴。
“如果你再逼迫,女兒不介意殺了寧越,殺不了他賠上一條命也一了百了,女兒說到做到。”
朱明蘭滿臉都是淚,嘶吼一般的發泄著心中的鬱氣。
“啪!”
鐵扇道人滿含怒氣的一巴掌甩下來,朱明蘭那張明豔的臉瞬間腫起。
“你打我,你居然為個外人打我,父親你變了,你變得好可怕。”
朱明蘭如瘋魔了一般轉身衝出房去,布滿淚水的小臉上,有後怕,還有不甘心。
剛才她太不冷靜了,忘記了母親的囑托。
父親的女兒可不止她一個,一旦被他放棄,她將是什麽下場?想想那連名字都沒有賜予的大姐跟二姐,年紀輕輕卻如白發蒼蒼的老嫗。
溫文爾雅的修者,慈愛的父親那隻是表象,赤裸裸的齷齪卻隱藏在暗處。
她今天的所作所為,雖然有一些不冷靜,但她也有試探之意,她知道那個人在父親的房裏。
如果他心裏有一點點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