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展平看見左峰站在那裏,心裏有隱隱的不安。
他顧不得那麽多,跑向擔架,關切地問道,“玉兒怎麽了?”
肖亦雄的臉色難看至極,對上聶展平征詢的目光,輕聲答道,“她身子弱,剛剛……暈倒了。”
暈倒了?
因為身子弱?
聶展平不太相信。
眼看擔架床抬進了救護車,他二話不說,開著勞斯萊斯跟在後麵。
夏梓玉被直接送到了急救室。
肖亦雄緊緊抿著唇,斜睨著站在不遠不近位置的左峰,壓著嗓子說道,“左醫生,玉玉這種情況我走不開,讓助理陪雅婷回來吧。
你今天說的事,我會考慮一下,請先回去吧。”
他對左峰找上門來,特別火大,但是柳安臣沒有尋到蹤跡,還不能和左峰鬧翻,得留條後路。
左峰朝電梯口走去,就在此時,張彬彬走了出來。
張彬彬摘下口罩,眼眸中帶著複雜的陰影,麵色凝重,語氣放輕,說道,“肖少,有個……好消息,小玉兒……她懷孕了,兩個月。”
正要抬腳進電梯的左峰,眼眸瞬間瞪大,這個消息讓他很吃驚。
同樣驚的合不攏嘴的還有肖亦雄和聶展平。
夏梓玉又懷孕了,肖亦雄高興的想飛起。可是,她有腦瘤,這個孩子能要嗎?
寒眸中的驚喜很快被憂慮衝淡。
聶展平心裏五味雜陳,如果夏梓玉和肖亦雄有了自己的孩子,那他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張彬彬知道肖亦雄的想法,輕聲說道,“肖少,小玉兒處於早孕階段,身體有些弱,沒有大礙。
她還要等一陣才能醒,如果方便,您去我辦公室吧。”
肖亦雄點點頭,衝聶展平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聶少,麻煩您送玉玉去病房,我一會兒就過去。”
聶展平得了這個差事,很高興,張羅護士推著移動床去了VIP病房。
肖亦雄到了張彬彬辦公室,習慣性地拿出煙,想想這裏是醫院,又默默放了回去。
這樣神情局促不安的肖亦雄,是罕見的,讓張彬彬有些心疼。
寒眸抬起,沉聲道,“張院長,這個孩子……是不是不能要?”
張彬彬正琢磨怎麽開口呢,沒想到肖亦雄問的如此直接。
張彬彬吸了口氣,沒有否認,“她有惡性腦瘤,定期要做檢查,設備都有輻射的。
而且,妊娠會加重腫瘤病變和擴散速度,對病情影響大,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啊。”
肖亦雄閉了閉眼眸,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盡快安排手術吧。”
張彬彬眼眸微轉,說道,“剛剛在急救室,小玉兒一直處於昏迷,她不知道懷孕的事。
現在應該還沒醒,如果你同意,我立刻安排流產手術,可以瞞著她……”
肖亦雄扶著額頭,內心波濤洶湧,不舍,心酸,憐惜,一股腦兒湧了上來。
最終,理智戰勝一切,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好,就這麽辦。”言畢朝門外走去。
她不知道有孩子,孩子沒了就不會痛苦悲傷。
轉身的刹那,張彬彬見到肖亦雄的眼周有濕滑的液體滴落。
一代冷梟,要親手殺了自己尚在萌芽中的胎兒,殘忍又心痛啊。
肖亦雄邁開長腿去了VIP病房。
張彬彬給婦科主任打電話,準備流產手術。
到了VIP病房,裏麵傳來嚶嚶地哭聲,肖亦雄渾身一震,夏梓玉醒了?
果然,聶展平正圍坐在床邊,溫柔地說著寬慰的話,“玉兒,肖少應該不是那樣的人,一定有誤會,你聽他解釋啊。”
夏梓玉抹著眼淚,苦兮兮,“我站在書房門口都聽見了。
左峰讓他和我離婚,娶左雅婷,他沒有當場拒絕,承諾會考慮一下。
我聽得一清二楚,不會有假。”
聶展平歎了口氣,繼續安撫,“聽見的不一定是真實的。
再說,你現在懷了他的孩子,肖少肯定會倍加珍惜,怎麽可能離婚,絕對不可能。”
夏梓玉抽噎著,“真的嗎?他真的稀罕這個孩子嗎?他真的不會離開我,娶前女友嗎?”
聶展平嘿嘿一笑,“真的,肯定是真的。你身子弱,不要胡思亂想啊。
如果肖亦雄敢欺負你,我替你出氣。
如果他不要你,那我剛好撿個寶貝回家,還是買大送小,太值了。”
夏梓玉秀顏一下羞紅,白了他一眼,順勢接過聶展平遞過來的水,喝了兩口,掩飾尷尬。
抬眸間,發現了立在門邊眼神幽怨的肖亦雄。
“雄大!你來了!”原本已經情緒平穩的夏梓玉,見到心心念念的肖亦雄,內心百轉千回。
肖亦雄看著眼圈紅紅的夏梓玉,心都碎了,小丫頭如果知道他要狠心把孩子拿掉,該多傷心,多絕望,多怨恨啊。
還能怎麽辦?
這世上,誰都沒有他在乎她的孩子,隻要想到他和她有了寶寶,睡覺都能笑醒。
可是在生命麵前,孩子不重要了。
寒眸微轉,低聲說道,“聶少,阿奎說方啟明那邊醒了,辛苦你過去看看情況。玉玉我來照顧就好。”
聶展平知趣地退了出去,叮囑夏梓玉好好休息,晚一點再來看她。
支走了聶展平,肖亦雄示意護士把移動病床推進來。
大手一伸,把夏梓玉抱上床,柔聲解釋,“張院長說要給你做幾項檢查,很快就好。”
夏梓玉別過頭不理肖亦雄,她還在生氣呢。
肖亦雄溫柔的目光掃向那張怒氣滿滿的小臉,歉意地說道,“玉玉,今天左峰提出讓我娶雅婷,我沒有答應。
我有妻子,絕對不會再娶。
往後餘生我隻愛你一個,永遠隻有你一個。”
“騙人!”水眸轉了轉,氣鼓鼓地嗔道。
肖亦雄抿唇說道,“我們是夫妻,要彼此信任。
你答應過我,三個月內無條件信任彼此啊,這麽快就忘了。”
夏梓玉吸了吸鼻子,咬唇答道,“我想信你來著,可是……可是人家都上門逼婚了。
要說你和左雅婷什麽事都沒有,誰信啊。”
聽著酸溜溜的話,肖亦雄咧唇笑了,“你是我肖亦雄的女人,普通人不信,你必須信。”
“給我戴高帽,哼!”
肖亦雄見小丫頭嘴上不饒,可牽著的手已經不掙脫了,知道她心軟信了他。
大手揉揉烏黑柔軟的秀發,目送她進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