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亦雄生性警覺,門口擺出那麽大的陣仗,聲音再小,也迫使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估摸著應該是聶展平來找他,算殺母之仇的帳。
原本不想動聶展平了,聶家隻剩他一顆獨苗,可如果聶展平繼續不依不饒,該出手時,他也不會手軟。
另外,肖亦雄猜測聶展平可能會利用天影的媒體號召力,在輿論上給他找麻煩。
為防患於未然,已經讓張晨陽製定了應對之策。
萬事考慮妥當,隻等聶展平上門找懟了。
病房門推開的時候,肖文龍第一個走了進來。
肖亦雄微微有些吃驚。
他感覺聶展平有些事,刻意在瞞著肖文龍,比如夏梓玉懷孕流產,之前肖家並不知情。
沒想到,還是請出了肖文龍這把尚方寶劍。
“爸,大清早來看我啊。”肖亦雄不希望肖文龍卷入他和聶家的戰爭中,主動示好,露出了淺笑。
隨後進來的梁坤,給肖亦雄遞了個眼色,對方微微點點頭,明白老爺子來者不善。
汪海趕緊搬了兩把椅子,示意肖文龍和聶展平坐下說話。
肖文龍扭頭環顧一圈,直言不諱道,“亦雄,房間裏的都是自己人。咱們敞開說,不要遮掩了。”
肖亦雄俊顏微抬,“爸,您說,兒子聽著。”
肖文龍沉聲道,“這段時間,玉玉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大概。
方敏行為過激,但不至於償命。她……在哪裏?”
肖亦雄咧咧唇,衝梁坤努努嘴,“阿坤,你回答。”
梁坤狐疑地瞅著肖文龍,“龍叔,昨天下午,我已經告訴您了。
她在郊區的爛尾樓啊。怎麽?燒完了,找不到嗎?”
聶展平氣的‘呼’站了起來,星眸充血,恨恨地瞪著梁坤。
肖文龍擺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眼皮一掀,直言,“亦雄,昨晚找到了屍體,警方連夜做的解剖和DNA檢測。
燒死的人不是方敏,是個年輕女孩,身份尚未查清。”
豈有此理!
肖亦雄惱火地睨著梁坤。
梁坤的冷眸倏然瞪圓,不可置信地反問道,“燒死的人不是方敏?
不可能吧,我親自點的火。”
聶展平語氣冰冷,接過話,“千真萬確!
昨晚,我在法醫檢查室門口等了半休,警察不會騙我。”
梁坤在境外做過雇傭軍,跟隨肖亦雄多年,從沒犯過這種低級錯誤。
他臉色灰白,伸手抓抓板寸頭,瞅瞅聶展平,再看看肖亦雄,心中有無數匹草泥馬跑過。
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肖亦雄扭頭看著手足無措、神情慌亂的梁坤,嗔怒道,“阿坤,立刻去查清原因。
沒有結果,就不要回來了。”
梁坤自責地頷首低頭,“對不起,雄哥,我這就去查。”
梁坤走後,肖文龍和聶展平對望一眼,看來肖亦雄也被涮了。
要想找到方敏,留在這裏質問沒有意義。
肖文龍微歎一聲,打算做個稱職的和事佬,“亦雄,展平,既然方敏被殺是個烏龍,接下來,咱們趕緊找人吧。
你倆都是為了家人,心裏也都有玉玉。
小丫頭醒來後,要是看見你倆鬧這麽大矛盾,會愧疚,會不安的。
報仇的事,就算了吧。”
肖文龍說完,病房裏安安靜靜。
肖文龍瞅著沉默不語的肖亦雄,“兒子,等你出院,爸爸打算徹底退位了,由你擔任海天集團總裁職務,全麵接管肖家的生意。
現在展平也是天影集團的實際控製人。以後,你倆在商場上還有很多需要合作和協助的地方。
肖家和聶家幾十年的私交,要繼續下去,不能斷送在我這裏啊。
你們倆都退一步,給我這個老頭子,一個薄麵。”
肖文龍說的情真意切,都是心裏的大實話。
可肖亦雄依舊麵色冷淡地靠在床上。
聶展平倒是有所鬆動。
肖文龍看出了端倪,衝聶展平笑了笑,“展平,你媽方敏有錯在先,亦雄生氣也在情理中,你先表個態。”
星眸微轉,低聲答道,“龍叔,隻要我媽沒出事,我就聽您的。
但是,如果我媽出了事,那就另說了。”
肖文龍接過話,“展平,假如你媽出了事,也不是亦雄動的手,說不定還有其他人躲在暗處使壞。”
肖文龍說的有道理,照目前的情形看,方敏的失蹤確實與肖亦雄無關。
清顏微蹙,低頭應道,“好吧,龍叔,我可以放下仇恨。”
一個巴掌拍不響,肖文龍瞅著肖亦雄,“兒子,你也表個態。”
肖亦雄寒眸凜然,語氣堅決,“爸,恕難從命!”
肖文龍無奈地閉上了眼。
這個兒子怎麽如此倔強!
無奈地說道,“展平都不追究了,你又何苦抓著不放呢!”
肖亦雄冷笑一聲,“方敏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殺玉玉。
第一次,在郊區爛尾樓,企圖讓人侮辱她;
第二次,讓方啟明給她的補湯下毒,一名產婦隻喝了一口,就死了;
第三次,讓保鏢把她關進自家地下室,冒充煤氣自殺,害她重度一氧化碳中毒。
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
爸,如果方敏不死,她還會對玉玉繼續下黑手。
我不敢也不能再冒這種風險。”
肖文龍難過地咧咧唇,輕聲說道,“亦雄,方敏做這些,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這是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隻是方式有些偏激。”
肖亦雄聽到‘母親’兩個字,情緒一下激動起來,寒眸充血,握拳低吼道,“母親應該教導兒子做人,不是殺人。
有個這樣心腸歹毒的母親,還不如不要!”
“混賬!”肖文龍終於忍無可忍,衝著肖亦雄大吼一聲,“你8歲以後出國留學,就學到這些嗎?
你媽媽心地善良,可你的心怎麽那麽狠!”
肖亦雄被肖文龍懟的,也激起了火,羞惱地喊道,“是你沾花惹草,害我媽抑鬱自殺。
我8歲就沒媽了,沒媽的孩子,當然心狠!”
“你……你這個不孝子,胡說八道!”肖文龍氣的抬手舉起了巴掌。
肖亦雄倔強地抬起臉,等著那巴掌落下去。
肖文龍傷心的放下了手,狠狠地扇在自己臉上,自嘲地呢喃,“子不教父之過,錯在我!”
肖亦雄吃驚地看著自扇耳光的父親,心裏痛的七零八落。
就在這時,梁坤打來了電話,“雄哥,找到方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