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繆明離開?”
琳琅並沒有因為朝安的話而驚惶無措,反而隻是望著他輕輕地一笑,慌張的反而是朝安。
“朝安,你不會,也不敢。”
朝安注視著琳琅的目光更加惱怒,攥緊拳頭,雙拳在不住地顫抖。
“我連殺你這樣的事情都敢做,又為何不敢帶走他!”
“帶走繆明,戲班子少了一個人,你覺得狄薑會輕yì放過大家?朝安,若是你真的希望大家死,今天你就不會回來。”
“我來隻是想殺了你……”
“和救大家相比,這隻是個次要的原因吧。更何況……”繆明頓了頓,繼續說道,“以你的能力根本敵不過我,又何談殺了我。”
“敵不過你?笑話,那剛才……”
朝安的話還未說完便呆立在了那裏說不出話來,因為隻是一眨眼的時間,琳琅就已經站在了朝安的身邊,並且將朝安手中的匕首反架在了朝安的脖子上。
“朝安,我隻是在讓著你罷了,若是我想殺了你,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
朝安還想說些什麽,在我們的麵前卻突然出現一個蒙麵的黑衣人強行將朝安帶離。
“朝安!”我第一反應是朝安遇到了危險,想去救他,卻被琳琅攔住。
“放心吧,朝安不會有事,帶走他的是他的……朋友……”
朋友……
朝安的朋友……
我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心中滿是懷疑,卻還是和琳琅一起回到了戲班子。
從那天起,朝安又一次消失在戲班子所有人的眼前,沒有了任何蹤跡。對於這件事情,他從戲班子的一員,大家的朋友,逐漸變成了與大家陌路的陌生人。
但每年冬至的前夜,朝安都會回到這裏,雖然除了我和羽歌、幼清、安晴四人再也沒有人理會他,他還是會一個人固執的坐在那裏等待著,直到那每年一次的核查結束在無聲無息的離開。
大家對他的舉動並沒有感激,反而心裏對朝安產生了一些厭惡,因為他,大家再也無法回到之前那雖然談不上自由,卻無憂無慮的日子。
那時,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更不知道對他說些什麽。對於那天樹林中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他還恨不恨我,但無論怎樣,我們都再回不到過去的日子了。
雖然朝安已經離開了我的生活,但我還是在努力的存錢,努力的打探名醫,打探那傳說中神秘莫測的塵月穀。
琳琅知道我的想法,隻是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冷冷地甩下兩個字“天真”。
我想我的確是天真的,明明知道不管怎麽做也換不回以前的朝安,也再也不能把他在帶回大家的身邊。
但是……
我將之前朝安送給我的東西,仔細而小心的放在箱子裏,輕輕歎了一口氣。畢竟他是我的朋友,是我最親的人,我又則能放棄?最起碼,存zài著些平沒有多少用處的念想和安慰也是好的。
那些日子裏,生活百般無聊。
吃飯,睡覺,唱戲,給熊孩子們講故事。朝安的事情一直壓在我的心底,而關於我過去的事情,我也逐漸地將其淡忘。
可就在我已經幾乎忘jì了這件事情的時候,魔將榟風突然派人接我過去,說是要聽我唱唱戲,與我聊聊天。
唱戲,聊天?
榟風什麽時候這麽悠閑了?
我看著前來接我的小妖,輕輕一笑,“我若是拒絕的話,榟風大人會生氣嗎?”
“大人說並沒有強迫您的意思,但最好還是去看一看,畢竟不能拂了大人的臉麵。”
看看,看看,話說成這樣不是明擺著麽,雖然說是去不去由我,但若是拒絕,拂了榟風的麵子,我能有好果子吃?
於是,我在大家同情又擔憂的目光下,三步一回頭的上了馬車,一路上我都在猜想著榟風要見我會發生的事情和我們兩人見麵的場麵,一邊為我的未來擔憂。
“繆明公子,大人在後花園等您,大人今天不允許我們靠近那裏,還勞煩您自己過去。”
不允許別人靠近,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個榟風該不會是對男人感興趣吧。
不行,無論如何我要自保。
我一路慢吞吞的挪向花園,一邊偷偷地雜碎了一個花盆,拿了一片瓷片放在手上,無論如何總不能完結不保吧。
我終於有了些底氣,邁著步子向花園走去,並且想好了十幾套拒絕榟風不可描寫的行為的方案,但剛剛一踏進園子,我就驚在那裏,呆呆地站著說不出話來。
你們知道心漏跳了一拍的感覺嗎?當時我覺得我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我呆呆地望著,看著榟風邊一襲紅衣,神色冰冷又美麗的讓人心動的女子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她就是一直在我夢裏出現的人,魔神縈塵。
二人發現我的到來,齊齊地向這裏看來。榟風看著我微微一笑,而縈塵則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我,眼神複雜。她看著我,一雙眸子裏情xù不加掩飾的一下子暴露出來,又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大人,這是這寧城中唱戲最好的,也是長相最好的戲子。想著這裏實在沒什麽可以招待您的,就把他叫來,讓您聽聽曲、解解悶。”
看著縈塵的神色,我心裏閃過一陣驚喜,看她的樣子一定知道些什麽,可是之後她的神情一直是冷冷地、淡淡地,傾國傾城地臉上覆蓋著一層化不去的寒霜。
“你叫什麽名字?”她問道,聲音中聽不到半分情xù。
“繆明。”
“繆明?”她輕輕揚了揚嘴角,“真是好名字。你是那些修仙者的戲班子裏麵的人?”
我一愣,沒想到她會這麽問,隻得呆呆的點了點頭。
“你們的班主是誰?”
“琳琅。”
“琳琅……琳琅……”縈塵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偏過頭對榟風道,“就是那個塵月穀弟子——琳琅?”
“沒錯,琳琅他之前正是塵月穀的人。”
琳琅……是我一直在苦苦尋找的塵月穀的人?這個消息如雷一般在我的耳邊炸開,心裏又驚又喜,更多的卻是憤怒。
既然他是塵月穀的弟子為什麽不幫朝安醫好他的嗓子?即便朝安與大家成了陌路,甚至成了他的仇人也無動於衷。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氣憤萬分,微微捏緊了拳頭。卻沒想到,我這樣細小的動作卻被縈塵察覺的一清二楚。
“怎麽?將拳頭捏那麽緊,還那麽憤怒,是想殺我?”
“沒有,隻是想到了些不愉快的事情。”
她輕輕一笑,對我的話不置可否,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玩弄著手中的茶杯。
“榟風,是不是人界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少了,你才會這麽悠閑的在這裏發呆?要不要我向夜淵說一說,讓他給你多派些事情做?”
“沒,沒有,屬下不敢。”榟風急忙跪下行了一禮,匆匆離開。
一個偌大的園子裏隻剩下了我和縈塵兩個人,她不說話,我也不敢貿然開口,雖然我心裏不怎麽怕她,反而有幾分親切,但這樣孤男寡女的……她不會要對我做些什麽吧……
沉默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麵上的嚴寒不再,反而多了些似水的溫柔,“這樣一直站著就不嫌累?”
她用眼睛瞟了瞟她身邊的凳子,“坐過來。”
“那個……我……我……不累,還是算了吧……嘿嘿嘿……”
“這世上還沒有人敢反抗我的話,你想做第一個?”
“我坐,我坐還不行嗎?”為了保住我的小命,我飛奔著撲向那個石凳,卻無意間發現她在低著頭偷笑。
原來魔神也會偷笑的啊……
偷笑……
多美的笑……
不過,我實在覺得心裏有些發慌,她不會真的想要對我做些什麽吧。
“你……幹嘛不說話,我很可怕?”
“沒有,我才不怕你,”我清了清嗓子道,“我隻是比較害羞。”
“噗……”縈塵忍不住笑出聲,她站起身到我的身邊,趴在我的肩頭,雙眼微微眯起,“但我怎麽覺得你是在躲著我的樣子?”
“沒有……絕對沒有……”我一邊說著,一邊把頭扭到一邊,臉一直紅到脖子根。
“算了,不逗你了。”她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她摸了摸我的頭,重新在她的位置上坐好,方才的笑容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在那裏過得好嗎?”
“啊?”我被她這突然而來的話弄得莫名其妙。“還……還……可以……”
她輕輕點點頭,眼中快速地閃過些許傷感。
我直直地盯著她,心裏不知為何有些隱隱作痛。
“我……可不可以問你些事情?”
“嗯?樂……樂意回答……”
“我記不得六歲以前的事情了,你能不能告sù我……你知不知道……關於我的事情,知不知道我到底是誰?”
縈塵站起身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繆明,你喜歡這裏,在戲班子的生活嗎?”
“喜歡。”
“那過去的事情還有什麽重要的呢?現在你覺得幸福開心不就好了?”
“可是……我……”
“繆明,該來的一定會來,現在還不是讓你想起過去的時候,等到了一定的時間,老天自然會讓你想起一qiē,強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