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的影子不知何時被烏雲漸漸隱去,原本如墨般的天色變得通紅,如鵝毛般的大雪紛紛而下,為還未退去的寒意又添上了幾分冰冷之氣。但令人奇怪的是,白雪隻飄落了一會兒,天上的烏雲便詭異的散去,露出了一輪殘月和點點瑣碎的不成樣子的星光。
火羽化作火鳳的原形,在厚厚的雲彩間上下騰飛著,周身灼熱的火焰將蘊滿白雪的烏雲紛紛融化。他化作一道紅光,急速的降落在皇宮,執顏的房間外,默默地佇立著。他呼吸急促,雙手微微的抖動著,眼中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似乎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火羽悄悄地進入屋內,看著熟睡的顏子渢,眉頭微蹙。她真的是嗎?為什麽自己一點都感覺不到那種似曾相識的氣息,她的身上明明隻有人類的氣息,躺在這裏的明明隻是一個人類。
莫非是聞人微生那個女人騙自己?她對自己說眼睛看到的虛幻,沒準就是真實,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可能是最後的答案。難道是自己理解錯了她的意思?
火羽不甘心的蹙了蹙眉,悄聲走上前去,拿出聞人微生交給他的一片銀色樹葉。沒錯,這片樹葉正是塵月穀碧湖之上神樹的樹葉。聞人微生告sù火羽,這銀樹乃是無上神物,運用它的枝葉可以看到人記憶裏最深處的東西。
火羽將樹葉攤放在手心,口中迅速念起聞人微生教他的咒語來。他想看一看執顏的記憶,看一看她究竟是不是他一直想要尋找的縈塵上神。看著樹葉慢慢漂浮在空中,發出銀色的微光,他的心開始劇烈的緊張起來。火羽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密切注視著樹葉的一舉一動。可樹葉投映出來的卻隻是執顏被澤然搭救醒來的記憶,而之前的記憶卻是一無所有,能看到的隻是無盡的黑暗。
火羽有些惱怒的離開房間,飛落到皇宮外的一個僻靜之處,用火焰將樹葉瞬間染成了灰燼。“可惡!果然還是被這個女人騙了!”
“穀主沒有騙你。”兩個黑影從暗處慢慢的走出來,火羽轉頭看去,卻發現是之前在容王府見到的那兩個塵月穀弟子。
“是你們?”火羽嘴角輕輕揚起,眼中卻露出了危險的神色,烏金槍在他的手上嗡嗡作響。
“神上這是要對我們兩個凡人動手麽?神界有規定,神若傷人,結果灰飛煙滅。”蕭瀟輕輕一笑,手上的鈴鐺相互碰撞著,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和墨七早就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人?塵月穀的弟子也算是人?隻不過是怪物而已。”
火羽冷哼一聲,烏金槍疾速地刺向蕭瀟和墨七,卻被兩個人敏捷的閃開。火羽眼睛微眯,眼中充滿了殺意。他再次將烏金槍擲出,卻沒想到烏金槍在墨七吹奏的笛音中,在刺向蕭瀟的一瞬間改變了方向,無力的掉落在地上。可惡,自己辛辛苦苦修煉了這麽久,先是被一隻小小的花妖打成了重傷,然後這次又勝不過兩個凡人!火羽盯著掉落在一旁的烏金槍,麵色極為難看。
“怪物?虧穀主說你心心念念想尋回縈塵上神,卻對塵月穀弟子如此不敬。”墨七盯著他,眼中滿是冰冷的神色。居然說塵月穀的人是怪物,這樣的行為不可原諒。
“你的意思是……莫非……塵月穀……”
“神上還是不要胡亂猜測,”蕭瀟盈盈一笑,打斷了火羽要說下去的話,“所有事情,鳳皇遠比我們清楚,他才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
“那你們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是做什麽?!大半夜散步麽?!”
蕭瀟微微一笑,在手的揮動下銀鈴清脆的響起,烏金槍一下子充滿了活力,重新飛回到火羽的手中。“知道所有事情的人隻有鳳皇,但他又怎會告sù你一qiē的真相。穀主早就料到了你現在的情況,特地傳了迷信給我們。”
火羽皺了皺眉,不耐煩的聽著蕭瀟繼續說下去。明明就是個騙子,他倒要聽聽她會說出個什麽花樣來。
“方才你用神葉應該沒有看到任何有價值的記憶吧。穀主要我們轉告你,看不到才是正常的事情,你什麽都沒有看到,一qiē的真相卻早就展現在你的麵前。”
“什麽意思……”火羽更加惱怒了幾分,他最討厭這些故弄玄虛的東西。
“神上還沒有明白?塵月穀的神樹是九重天之上夜庭宮神樹的枝葉生長而來,連它都看不到的記憶隻有一種可能——”
火羽的眼睛猛得睜得鬥大,原來如此……他終於明白了……他蹙了蹙眉,化作火鳳的原,急速向夜庭宮飛去。
“終於解決這個大麻煩,可以回容王府睡覺了。”蕭瀟輕鬆地笑著,一邊拍了拍墨七的肩膀。
“你說穀主這樣做到底是否真的是正確的?”
“不管正不正確,穀主都是為了塵月穀,為了塵月穀每一個人。墨七,累了這麽久,我們應該歇一歇了,塵月穀也應該好好歇一歇了。”
“恐怕是歇不了,容王那裏還有一個病人在等著我們。快走吧……”
“嗯……”
房間裏,執顏正沉沉的睡著,對於剛才發生的一qiē顯得毫不知情。她不知夢到了什麽,眉頭微蹙,而枕邊的淩風扇不知為何興奮的閃耀著銀色的光芒。
執顏明明記得自己在房間裏睡著了,猛得睜眼卻發現身在一個四周漆黑的地方,抬頭望去,隻在很遠的地方有著一絲光亮。她不停地向前走著,不知走了多久,她終於停下來,發出亮光的地方竟然又是那棵銀色的大樹。
執顏正詫異著,手指無意間觸到那棵樹,銀樹卻在一瞬間發出耀眼的光芒,無數的人影和場景投射在執顏的四周。那些人裏,有自己,有澤然,有沈玉卿,有樂兒,她看到自己的麵前天雷滾滾,無數閃雷電劈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澤然,她看到塵月穀的弟子與無數妖魔奮力廝殺著,裏麵也有著蕭瀟的身影……但那些場麵卻一個都未發生過,也從未在執顏的記憶中留下印記。
這些影響難道是他們的過去?但為什麽那些畫麵中又會出現自己,一個陌生又恐怖,連自己也認不出來的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