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可能......”
魏征還想要反駁，因為這實在是太過荒唐了。
讓大唐軍隊去收尾？
那硬仗由誰來打？
總不可能是那些草原國度自己內戰，自己幹死自己吧？
實在是太過荒唐了！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李世民就出言打斷：
“這是護國公的法子！”
“他已經有辦法，可以把時間拖延到春耕結束，而且還能讓整個阿爾金草原徹底衰落！”
護國公！
這三個字一從李世民口中出現，整個甘露殿都陷入到了罕見的沉默之中，隻剩下一陣陣抽氣聲！
此時此刻，所有大臣心中都隻有兩個念頭。
怎麽又是他！？
怎麽還是他！！
“請問陛下！”
剛剛從遼東回來的宿國公程知節，忍不住站出，直接問道：
“那位護國公，他到底是誰？”
因為鎮守了一段時間遼東的原因，他對於這位名義上的遼東之主一直都有著很多的猜測，也很想和他見上一麵。
畢竟這位僅僅十多歲的少年郎，卻是掌握了如此廣闊的遼東之地。
換作是任何人知曉了，都會難免生出好奇，想要交往一番。
本以為等待護國公來遼東接受封地時，他就可以先一步陛下知曉護國公的身份。
沒成想，直到自己回來長安，護國公都沒有去過遼東之地一次！
這特麽簡直就是離譜！
縱觀曆史，他都沒有見過如此佛係的國公！
放著榮華富貴不享受，直接讓封地待在哪裏吃灰，是真的很奇葩。
尤其是最近，護國公還在長安城大搞特搞鐵匠鋪，程知節家中的那幾個小崽子，都暗地裏被豬朋狗友慫恿，辦了數百張卡。
現在又是出計謀劃阿爾金草原。
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程知節已經安耐不住了。
“陛下，你可否已經知曉護國公的身份？”
其它大臣也緊張萬分，目不轉睛地看著李世民，看著這位大唐皇帝。
莫非，陛下早就認識那位神秘莫測的護國公？
那麽自己之前所作所為，可不就全部暴露在護國公的眼皮底下？
自己到底是在給護國公送錢，還是在坑他?
他們迷茫了。
而魏征，房玄齡，杜如晦，李靖等人的內心，也是微微一震。
陛下莫非是要對眾人攤牌了嗎？
感受著眾人忐忑不安的目光，李世民輕笑搖頭：
“你們想多了，朕也不知道。”
“其實是土穀渾之事，在長安城已經傳播得沸沸揚揚。”
“護國公知曉之後，在一月之前，就已經悄咪咪將計謀送到了京兆府。”
“朕之前抱著謹慎，打算先嚐試，所以才沒有第一時間公布。”
“而現在，他已經有了初步的效果了。”
向眾人攤牌狗大戶的真實身份？
很抱歉。
除非李世民真的腦癱，否則絕對不會那樣做。
不是因為擔憂狗大戶的安危，以那家夥的腹黑性格，誰能占到他的便宜？
而是因為那樣做的話，根本就是把諸多世家放在火架上麵烤。
狗大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就已經把這些世家收拾得哭天喊娘。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那肯定是為所欲為之終究為所欲為！
而且王遠在暗處，也是利大於弊。
“這個方法其實很簡單。”
隨即，李世民便有條不紊地將王遠的計劃複述了一遍。
諸多大臣聽完之後，全都目瞪口呆！
天啊！
雖然隻是複述，但通過李世民的描述，眾人還是能夠到護國公的自信和恐怖！
他雖在長安城，但卻對草原諸國的內政了如指掌！
僅憑寥寥數語，就破解所有的困境！
無論是土穀渾，薛延拓，還是西突厥，都成為了他手上的棋子，生死全憑他的意願！
其中有些事情，哪怕是專門負責收集情報的官員，也都完全不知曉。
就比如西突厥的內亂情況。
在所有人都思考著如何擊退土穀渾聯軍，如何保存涼州百姓的時候，護國公已經在準備吞並整個阿爾金草原了。
諸位大臣對這個計劃的可行性沒有任何懷疑。
畢竟陛下都說了，它已經是初有成效。
這是什麽意思？
很顯然，那個奔狼圖騰，已經在土穀渾王城現身，引起了轟動！
而且效果非凡！
這樣的神人，自己居然還想要坑他？
刹那間，很多世家大臣都可以羞愧低頭，心中懊惱不已。
如果說，之前他們心中還有一絲僥幸，那麽現在已經全是絕望。
雖然不知道護國公到底用什麽辦法，可以把鐵器生產成本大幅降低。
但有一點卻是毫無疑問的，那就是他們輸定。
而恐怕要不了多久，絲綢之路就會重新開啟！
想到這裏，眾人的心髒又開始激烈跳動了起來！
雖然在朝廷的立場不盡相同，但他們還是以大唐臣子的身份而自豪。
生在一個如此偉大的時代，是他們每一個人的幸運！
之前伏允如此欺壓，所有人的心中，都深深憋著一口氣！
而現在，這口氣終於可以出了！
大唐很快，就會發動前所未有的超級大反擊，把所有敵人全部擊潰！
看著眾人逐漸高漲的情緒，李世民也是龍顏大悅：
“這一次，朕要把整個阿爾金草原通通打下來，讓絲綢之路徹底貫通！”
“居然敢招惹朕的大唐，那麽就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這一次，我們要殺到草原血氣繚繞三年而不散！”
“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
......
李世民這番話，一說完，就得到諸多大臣的激動回應！
尤其是那些武將，更是一個個熱血澎湃，恨不得立刻操起家夥，衝上沙場，一雪前恥！
涼州的恥辱，要土穀渾用鮮血來償還！
而就在眾人激動萬分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站了出來，眉頭緊皺。
“陛下，臣倒是有一個疑惑，不知道護國公有沒有提及解決的方法？”
他正是剛剛上任的禮部尚書高士廉，也就是長孫皇後的舅父。
他之前因為私自扣押秘旨，沒有傳達給陛下，於是被貶官到了蜀地。
後來因為大唐版圖急速擴大，加上清河崔氏的沒落，李世民需要更多的大臣來充實朝廷，也就讓高士廉回到長安城，擔任禮部尚書一職。
如果王遠知道這一事情，肯定會再次感歎曆史修正力的可怕。
高士廉本應在貞觀五年才能回歸，現在卻整整提前了一年多。
他改變了很多事情，可更多的事情還是按照原先的軌跡發生了。
“就算我大唐將土穀渾，薛延坨，乃至於西突厥都吞並了。”
“可麵對如此廣闊的疆域，我大唐又該如何去管理？”
“阿爾金草原，雖然論起麵積比我大唐小很多，但也八成廣闊！”
“到時候，我們又該如何處理各個草原民族的矛盾和派出不安定因素？”
“陛下，領土擴大對於我大唐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但如果這些擴大的領土全是不安定的地區，我大唐鞭長莫及，那恐怕隻會徒生禍患!”
高士廉和程知節一樣，也沒有什麽歪歪曲曲，直接一刀切到了主題上。
作為一位參加了玄武門之變，卻在貞觀元年就離開了長安，被貶到蜀地的老臣。
他對這位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護國公，和其它大臣的反應不太一樣。
別的人是欽佩，而他...是很不服氣！
自己作為開國功臣，還是長孫皇後的舅父，卻是一些小錯，被貶離了長安，去到了蜀地。
而這位護國公，卻僅僅十多歲，甚至連真身都沒有出現，就被封國公，封地更是占據了大半個遼東！
這要讓高士廉如何服氣？
他憑什麽？
“臣鬥膽問一句，對這些問題，護國公，或者陛下您，有辦法嗎？”
此話一出，甘露殿頓時一靜！
很多道目光，都帶著驚奇和錯愕，看向了高士廉。
很顯然，沒有人會想到，剛剛回來的高士廉竟然會當眾反駁李世民，質疑護國公。
他和魏征可不一樣，魏征上書是本職工作，而且眾人也都已經習慣了。
而高士廉，卻是長孫皇後的舅父。
當眾如此犀利反駁李世民，其中代表著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李世民看著高士廉，表麵上不露出聲色，但心中卻是早就是頭疼不已。
他當初罷免高士廉前往蜀地，就是看到在玄武門之變後，他逐漸變得囂張和目中無人，竟然連扣押秘旨這種事情都做了出來。
失望之下，李世民才會將他罷免到了蜀地，想要他有所改變。
結果沒成想，數年過去，他剛剛回來就出來反駁自己了。
“今年的春試已經過了，一共錄取了多少進士？”李世民試探性詢問。
“稟告陛下。”
高士廉拱手回應：
“已經錄取了三十五人。”
“如今，他們已經被分派到了各個州府。”
“即將舉報的東試呢？”
李世民皺眉。
東試，就是在洛陽舉行的考試。
“還沒有結束，但報名人數是春試的兩倍。”
“預估的話，已經有七十名進士。”
三十五加七十，也不過是一百零五。
李世民略微心算一番，就開始頭疼了起來。
其實這個數字已經很誇張了。
要知道在貞觀二年，全年的進士也不過是十多名。
在開放了書籍，設置東試之後，進士數量已然大幅度提升，官職也不再掌握在各大世家的手上。
可以說，剛剛開始改革就有如此成效，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可惜對於現在的大唐來說，實在是太過杯水車薪了。
李世民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有一天，因為領土太大，而無人可以去管理而煩惱。
“那如果按照之前降服東突厥的方法，用羊毛貿易捆紮又會如何？”
自從采用了狗大戶的羊毛貿易之後，東突厥的局勢已經基本穩定，很少有鬧事的人。
而西突厥和東突厥，本來就是一個國家，隻是因為聖人可汗隋文帝而分裂，是否也可以采用類似的對策？
“不可能的。”
李世民話音剛剛一落，高士廉就搖頭否定。
“我們大唐的人口有限，每年從東突厥收購而來的羊毛，已經足夠整個大唐百姓去使用。”
“再多羊毛的話，恐怕難以消耗，隻會造成堆積。”
“陛下，護國公他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嗎？”
聞言，李世民沉默了，看向了長孫無忌：“輔機，你有什麽話想要說的嗎？”
“稟告陛下，臣無話可說......”
雖然知道高士廉是在質疑護國公，但長孫無忌還是隻能無奈苦笑。
因為他的確是想不到什麽別的方法，甚至連建議都沒有。
那麽大塊領土突然即將到手，大唐到底要如何去統治？
李世民又看向了房玄齡，杜如晦，魏征......等等大唐重臣。
無一例外，全都是沉默不語。
雖然現在大唐正處於盛世讚歌，但受限於時代和眼界。
他們能夠想到的方法就隻有派兵駐紮。
其實在這之前，每一個朝代都是這樣的。
王遠的羊毛貿易，已經是在挑戰他們的極限想象力，能夠理解已經是萬幸了。
對於這種局麵，護國公真的會有法子嗎？
“對於護國公有沒有方法，朕不知道。”
“但朕的確對此毫無辦法。”
得不到建議和回複，李世民也沒有勉強，大大方方承認了。
“不過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還是先把西突厥，土穀渾，薛延拓攻打下來再說吧。”
“諸位回去之後可以好好想一下。”
“退朝吧！”
看到李世民宣布退朝，諸多大臣紛紛退出甘露殿。
高士廉也沒有再留，恭敬行禮之後，就離開了這裏。
他的目的主要是針對護國公，想要戳穿他無所不能的神話，把這個在大唐百姓心中的神人拖下神壇。
現在目的已經初步完成，他自然不會再多糾纏。
少年王侯？
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真本事！
高士廉內心冷哼一聲，快步離開。
而李世民看著他的背影，冷靜消去，忍不住揉起了額頭。
“這應該怎麽辦才好呢？”
眾人退去，大唐這個超級戰爭機器，也開始運轉了起來。
雖然現在還不清楚要如何解決管理問題，但還是先打了再說！
若是連護國公也沒有法子，大不了直接鬆散管理。
反正對於西突厥這頭猛虎，把它打到半死，對於整個大唐來說是百利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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