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要塞頂部的石階上,鮮血早己凝結,青白色的路麵在幾天的血戰之中變成了紫黑色,定州水師陸戰隊在這條長約百米的道路之上,已傷亡了超過一千名隊員,仍然沒有拿下要塞,而更為要命的是,軍情司傳來的情報,洛陽方麵的援軍已坐上船隻,順流而下,最多隻要五天便可以抵達青灘.
看著輪換第一營進攻的第二營又一次無功而返,一具具的屍體和一個個的傷兵被抬回來從自己的麵前走過,鄭之強牙齒咬得崩崩作響,猛地抽出佩刀,大步向前,.親衛隊,跟我上!.他大吼道.
.使不得!…第一營與剛剛退下來的第二營兩名指揮將軍都是一把拉住了鄭之強,.鄭將軍,您是一軍主將,不能冒險進攻……
鄭之強呸了一口,.你們兩個王八蛋,打了這許多天,寸步未進,老不去還能怎樣?指望你們嗎,老看指望不著了……
兩名將軍麵紅耳赤,咬著牙,低著頭,他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士兵們舍生忘死地進攻,但在這種天險麵前,實非人力所能改變,看到咆哮著的鄭之強,第二營指揮常寬漲紅了臉,霍地拔刀向上走去,.鄭將軍,我親自帶隊向上衝,如果再拿不下來,要麽我死在上麵,要麽我讓我的親兵將我的腦低提回來……
.等一下!…一直呆在下邊的炮兵校尉拉住了常寬,回望著鄭之強,.鄭將軍,攔在我們麵前的要塞是一座石牆,神威大炮拖不上去連拋石弩也無法在上麵立足,沒有這些重型武器,破不了石牆弟兄們上去就是送死啊,不能這樣打.…
鄭之強陰沉著臉,.不這樣打還能怎麽打,除了以命換命,用優勢兵力磨死對手之外,我們還能有什麽發好辦法麽?.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不知道行不行?不若鄭將軍讓我們上去試一試?.炮兵校尉道.
.你能有什麽辦法?他們都打不上去,更惶論你們了除非你能讓神威大炮上去.…鄭之強道.
炮兵校尉道:.神威大炮的仰角不夠,上去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不過,大炮上不去,彈藥卻是可以上去的,我們可以利用火藥啊!.
鄭之強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扯住校尉.你說,你說,怎麽用?.
.鄭將軍,發射炮彈用的火藥,我們把他包好,裏麵裝上鐵釘等物,再裝上引線點燃之後用八牛弩射進牆去,火藥爆炸,那些鐵釘等物便會成為最厲害的殺人東西,隻要大量地殺傷牆後的敵軍,我們攻進去就不是問題.…校尉道.
鄭之強一下跳了起來,.混蛋,你不早說!.
校尉臉露難色,…隻是八牛弩的射擊角度也不夠啊!.
鄭之強籲了一口氣,…神威大炮我們抬不起來,八牛弩也抬不起麽,常寬,你過來!.
.讓八個士兵一組,將八牛弩紅我扛起來就扛在他們的肩頭之上發射……鄭之強道.
常寬一驚,…鄭將軍,八牛弩後坐力驚人,人力怎麽可能抵擋得了?.
鄭之強咬著牙.選那些身體素質好的去,八個人不行便十個人,那怕每發射一枚,這十個人或死或傷,但打進去的火藥爆炸難對方造成的損失,總是會大於這個數的,現在我們與對方的戰損比是一比十,我們死十個人,能換對手一個隻要能達到一比一,我們就勝卷握,去!.
.末將明白了.…常寬重重地點點頭,轉身離去.
.鄭將軍,我親自上去……炮兵校尉道.
.你們就算了吧!.鄭之強道,.這是九死一生的活兒,死了你們,我不好向鄧大將軍交待……
炮兵校尉笑了笑,…鄭將軍,火藥裝多少威力最大,引線要多長能使炸藥恰好落在石牆之後爆炸,這些都需要我們這些專門的技師上去搞得明白,將軍勿需為我擔心,軍人戰死沙場那是一種榮耀,我們也是軍人,能為定州軍的勝利,那怕是戰死我也毫無怨言……
鄭之強凝視著對方,.好,我們定州軍人,就沒有慫貨,你們去吧,拿下青灘,我給你記首功,保你升職為將軍……
炮兵校尉笑道:…如果我活著回來,再感謝將軍.…
祖彥站在石牆之上,凝視著下麵的定州軍,十天的苦戰,要塞之上的守軍傷亡也極為慘重,已經有約一千人永遠也不可能再站起來了,而其中約有數百人,是在第一道防線上,猝不及防之下,被對手的神威大炮轟擊所造成的.
定州軍進攻的凶悍程度讓他感到驚心,換一支軍隊,如果是自己在指揮,麵對著如此高的傷亡比率,一定會放棄,但對手一次次的衝上來,铩羽而歸之後,用不了多久,便會又一次發動更為凶猛的進攻。
石牆之前的石階這上,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鮮血凝結的紫黑色觸目驚心,對手的進攻是如此的凶猛,祖彥從昨天起便親自前來坐鎮,這是要塞的最後一道天險了,如果此處失守,要塞便肯定守不住了,三千守軍,傷亡了約一千人,另外一千人便輪翻上陣,守在此處.
.將軍,他們又上來了!.中軍官指著下麵,道.
.準備戰鬥!八牛弩準備,弩炮準備,弓箭手準備!…隨著一迭聲的命令,一排排的弓箭手湧上了城牆,拉弓上弦,八牛弩也吱吱地絞開弓弦,裝上弩音定州兵以大盾開道,數十麵鐵盾上下左右猶如一個烏龜殼緩緩向前移動,前進一段距離之後,便停了下來,烏龜殼的上方突然打開,一聲呐喊,二十名壯漢舉著兩台八牛弩,前麵四人,中間六人,後麵十人,而在後麵的十人身上穿著重凱,將八牛弩的底座死死地頂在肩頭,在他們的身後,數隊定州軍一個挨著一個竟然是用身體頂住前麵的人.
.我的天爺!.祖彥驚歎出聲,八牛弩過重,而且是平射,由於射角的原因,定州軍無法在進攻之中使用這種重武器攻擊己軍,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定州軍居然想出這種辦法,祖彥不用想也知道,八牛弩發射時強大的後座力反震之下,托住後座的士兵不死也得重傷.
.瞄準他們的八牛弩,射!.祖彥大喝道.
哧哧的箭雨雨點般的射出,石階之上,最前麵的大盾高高舉起,叮當之聲不絕於耳,烏龜殼之中,炮兵校尉低聲喝道:.點火!.
火把迅即點燃引線.
.發射!.扳機勾動,兩台八牛弩之上八支弩箭嗡的一聲,脫弦而出,帶著一道燃燒的火線飛向石牆.
隨著八牛弩的發射,巨大的反震力使後座的十名身著重甲的士兵猛地向後仰倒,重甲喀嚓之聲凹陷的聲音清晰地傳來,其中也夾雜著骨骼破裂之聲,十人向後仰倒的身形被身後整隊的士兵硬生生地頂住,人早已疼得昏死過去,但因為身後的支撐,卻仍是站立不倒.
.換人換人!.有軍官在大聲下令,立即便又有十名重甲士兵頂了上去,而受了重傷的十名士兵則立即被抬下了戰場.
八枚弩箭閃遇般地越過石牆,叮的一聲,射進了陣形密集的防守士兵叢中,幾名運氣不好的士當場便被八牛弩箭貫穿,哼也沒哼一聲便死得透了,八牛弩箭重重地釘在地上,猶在顫巍巍抖動的尾部,一個包裹之上燃燒的引線迅速地縮短.
連二接三的爆炸之聲讓石牆之上的祖彥驚愕地回過頭來,剛剛射進來的八牛弩爆炸了,嗖嗖之聲響徹整個防線,比起剛剛弩箭射進來時傷亡不過十數人的狀況,這一次卻是一片一片地士兵被掃倒在地,更慘得是,大部人並沒有死而是痛苦地倒在地上,慘嘶嗥叫.
祖彥的中軍官就死在離祖彥不遠處的地上,整個腦袋被削去了一半,腦漿噴了滿地.
.神威大炮!.腦之中閃過這個名詞,但對方明明是在發射八牛弩,祖彥腦裏瞬息變得一片混亂.
.點火!.炮兵校尉再一次下令.
.發射!.
又是八枚弩箭離弦而出,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隨著弩箭的發射,是蜂湧而上的定州陸戰隊員們,他們呐喊著向上衝鋒.
對手被第一輪的爆炸打得有些暈了,直到他們衝上數十米,想起來反擊.
巨響之聲再一次響起,祖彥身後幾名親兵一湧而上,將祖彥死死的壓在身下,祖彥感到脖熱燙一片,竭力翻過身來,卻看到一名親兵軟軟地滾到一邊,頭上,後背,紮滿了一指長短的鐵釘.
.八牛弩,八牛弩,瞄準他們的弩箭,將他們打下去……祖彥淒厲地叫了起來.
石牆之上,數台八牛弩同時發射,巨大的弩箭將擋在炮兵們麵前的大盾洞穿,又跟著射透士兵的身體,一弩下去,便是數人載倒,但更多的盾兵舍死忘死地撲上去,舉起盾牌,死死地擋在炮兵身前,一個挨著一個前麵的以身體頂著盾牌,後麵的則將大盾頂在前麵兄弟的身體之上,用血肉之軀硬頂著對方八牛弩的攻擊.
.點火!.看著腳下的鮮血沽沽流動,看著身前越積越高的戰友屍體,炮兵校尉的眼中蓄滿淚水,嘶啞著嗓再一次下達命令.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命對著死亡,麵對著戰友一個接一個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