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的乾清宮格外的平靜，但是在乾清宮伺候的下人們全都是戰戰兢兢的，他們總覺得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瞧著景孝帝的氣色越來越好，甚至比暈倒前還要好幾分，宋子洲自覺著差不多，就決定好好同景孝帝談一談了。
這天喂景孝帝吃完藥，宋子洲並沒有同往常一般退了下去，而是坐在景孝帝的床榻邊，並沒有動彈。
所謂知子莫若父，景孝帝就知道他大概是有話要問了，就對著周寧富擺了擺手，示意他先退下，然後靠在枕頭上看了宋子洲一眼，問他，“怎麽？有話要說了？”
宋子洲看著他父皇這一切盡在掌控之內的樣子，一愣神兒，難不成自己之前的做的事情父皇都知道了？
這麽一想宋子洲也有些意外，景孝帝看著他的表情，並沒有發怒，反而有種異樣的平靜，仿佛困擾了自己許久的事情，就這麽解脫了。
他問道，“怎麽？你可是有什麽話要問朕嗎？”
宋子洲點了點頭，“不錯，父皇，有件事情，已經困擾兒臣許久了。”
景孝帝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沉聲說道，“有什麽你想知道的，你就問吧！”
宋子洲等這一天已經等了許久了，聽見景孝帝鬆了口，自然不會同他客氣，就對他說道，“父皇，兒臣想要知道，當年你為何要設計那出英雄救美呢？”
景孝帝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神色有些莫名，“這就是你那天去叢家問出來的結果嗎？”
宋子洲聽見他父皇這麽問，心中沉了沉，果然，他的行蹤都在父皇的掌控之內，那他去李府上會不會父皇也知道呢？這麽看來會不會對崢嶸有什麽影響？不過父皇既然知道自己的行蹤，自然也知道自己那天並沒有見到崢嶸。
這麽想著他心中才稍稍安定了下來，宋子洲也抬頭看向他父皇，點了點頭，“正是如此。”
景孝帝卻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接著問道，“那你還查出什麽來了？”
宋子洲將那天同崢嶸的猜想都說了出來，“那不成我母妃是太後所害？可是這又是為何呢？”
景孝帝沒有想到他們已經能夠猜到這份兒上，眼中閃過一絲驚愕，沉默了片刻，最後歎了一口氣，“正是，你猜的不錯，你的母妃確實是被太後所害。”
宋子洲猜出來是一回事兒，但是聽景孝帝親口所說就是另一回事兒了，他先是一愣，隨後又追問道，“這是為何呢？”
景孝帝臉上閃過一絲難堪，看著宋子洲的視線也挪開了去，“這件事兒，朕可以告訴你真相，但是你要答應朕，這事兒就這麽放下吧！”
宋子洲沒有想到景孝帝會這麽說，臉上閃過了一絲不情願。
卻聽景孝帝又接著說道，“難不成你還要殺了她替你母妃報仇不成？她可是你的親祖母啊！”
宋子洲聽著隻覺得有些諷刺，“親祖母？那她又何時記得我是她的孫兒？”
景孝帝聽出了他壓抑的怒火，瞥了他一眼，“她若是不記得你是她的孫兒，大概你就沒命活這麽大了！”
宋子洲被景孝帝說的一滯，就聽景孝帝又接著說道，“她如今歲數也大了，也不知能夠活幾年？你若是不答應朕，這件事兒就休要再提！”
宋子洲沒有想到景孝帝竟然會威脅他，但是讓人惱火的是，他還不得不任他威脅，否則這件事情的真相，自己大概是一輩子都沒法搞明白了！
看了一眼他父皇堅決的神色，因為喝了幾天的日月潭水，原本斑白的鬢角又黑了一茬兒。他就想到，父皇應該也是為難的吧，這麽多年他夾在中間，應該也不好受。
這麽想著，他就妥協了，對著景孝帝說道，“父皇，我應了！”
景孝帝聽見他這麽說，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他這兒子如今能耐大了，雖然他如今覺得身體好了些，但是他當年能夠護住自己兒子已經是不易。如今年紀大了，難免有疏忽的時候，又如何能夠再護得住他娘？
他這兒子既然應了，依著他的性情應該就不會反悔了，景孝帝這才緩緩道來，“這件事情朕原本是打算帶進棺材裏的，沒想到你竟然又重新查了起來，唉！大概是她泉下有知，不願意就這麽死的不明不白的。”
宋子洲聽著他父皇的感慨，並未打斷他，就聽見他又接著說道，“當年我之所以設計你母妃落水，不僅僅是因為當初我已經娶了秦氏，按照常理來說，叢家是不會讓你母妃做我的妾室的。”
宋子洲一聽，不僅僅？難不成除了這個還有什麽原因？
景孝帝沒有理會宋子洲的愣神，自顧自的說道，“當時你母親乃是京城第一美，十五歲及笄以後到了說親的年紀，才被叢家領出來應酬。”
說這又歎了一口氣，“若是我早些遇見她，我一定不會娶秦氏！”
宋子洲心中明白，他父皇當年娶秦氏一定是看中了秦家的勢力，否則以秦氏的相貌，怎麽也不會入了他父皇的眼。
就聽景孝帝又接著說道，“你母妃一出來，上叢家提親的人簡直要踩破了叢家的門檻了。原本朕也想著，就這麽放手吧！可誰知，當年不止我看中了你母妃，我的父皇也看中了她！”
此言一出，宛如一個晴天霹靂，宋子洲原先即使有再多的懷疑也沒敢往這上邊想，他祖父？景康帝？景康帝要大了他母妃足足三十又一歲！他如何能......
景孝帝看了一眼明顯被震住的宋子洲，對著他又說道，“你也覺得不可思議了吧？然而這些都是我當初親耳聽到的，我父皇當時叫了叢家人來暗示他們，下一屆選秀的時候，將自家女兒送上來。”
“當時距離下一次選秀不過僅僅隻有半年的時間！而這半年之內又有誰敢娶她呢？況且就是娶了，依著我父皇的勢力，想要將她弄進宮，簡直是再簡單不過了！”
宋子洲也知道正是這麽個道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皇上並不是要你死，不過是想要你家的女兒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