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點濱,兩群六步中階修為的大宗師麾戰不休看壬勢均力敵的局勢,不過顧回頭心裏卻明白得很,自己這群天門長老,不是人家的對手
以個人修為而論妖僧和長老們實力相當可是這五個和尚彼此心意相通,配合起來默契無間,仿佛每個人都變成了同伴身體的一部分;反觀天門長老,打出的法寶神通不互相抵消就不錯了,那還談得上什麽配合
要是這麽打下去,時間長了必定落敗,不過好在五個和尚不管怎麽打也不肯離開乾山,平白放過了不少追殺敵人的好機會天門長老也瞅準了妖僧的短板,展開遁法一擊便退,這才打了個勢均力敵
老九很聽話,始終躲在遠處眼巴巴的張望著雙方的惡戰,顧回頭沒吩咐,他就真的不動
深山中的梁辛被突兀降臨的煩躁感覺緊緊包圍略略尋思便猛然醒悟,藏在乾山某處的邪術爆發了!
先是蛤蟆弓海攻山;再是冰川壓頂砸碎護止 大篆與五大雷霆相擊;繼而兩群大宗師在乾山海濱滾滾惡鬥,這其中,一半的力量陷入大海而另一半的力量,卻貨真價實的夯入大山
連番地巨力轟擊下,乾山哀顫不休,終於又把邪術泄露了出來
梁辛顧不得去理會拉住自己手腕的桑皮,竭盡全力想要凝神潛思,去尋找邪術的源頭
可不久之後,梁辛就明白自己失算了,他根本找不到邪術爆發的方向
泄露出的邪術靈元,對他身體的影響,遠比他事先估計的要更嚴重
煩躁的感覺來自四麵八方,粱辛此刻仿佛一隻置身於千萬隻野止 蜂的包圍中熊瞎子,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又到哪裏去找蜂巢!
梁辛還不甘心,甩開桑皮的手,展開身法前後左右不停的試探但是他那股煩躁的變化根本沒有規律可循比如他往西麵追,開始幾丈裏,煩躁越來越濃,可隨後幾丈煩躁又突然減少了
各個方向都一樣,煩躁的感覺時而強烈,時而淡爆梁辛兜了幾個,圈子,最後還是回到了原地
正彷徨無計的時候,剛剛都沒力氣說話的桑皮,竟然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焦糊稀爛的臉孔不停的抽搐著,對著梁辛嘶聲喊道:“快快來背我!帶我過去!”
梁辛微微一驚,邪術靈元的體現是煩躁的感覺,而自己能夠察覺它完完全全是依靠身體的感覺,和神識道法全都沒有一點關係
按理說,修士根本無從發覺這股邪術靈元
梁辛身子一晃,先把桑尖負在了背上,這才問道:“你察覺到啥了?”
桑皮的聲音惶急而喜悅,伸手向著前方一指:“快追!”
梁辛站著不動,雖然他心裏比桑皮還著急:“到底怎麽回事,你先說清楚”
桑皮要不是實在沒力氣,非得哭了不可,顫抖著說:“你先走,便走邊說!”見梁辛拔腿跑了起來,老道才算鬆了口氣,一邊費力的喘息著,一邊說道:“是是木生息,錯不了的
“木生息”嚴格的說不算天的靈元而是一種木行之下的生命氣息於草木植的生長有著極大地好處乾山之內突然彌漫起“木生息”讓所有的樹木花草盡數歡騰了起來梁辛察覺到的也不是邪術靈元而是來自周遭樹木的躁動
梁辛東南西北的去追逐躁動感應,其實就是追周遭樹木的繁荒程度,樹木多的地方躁動厲害草木稀的地方自然也就沒什麽煩躁感覺了
本來,桑皮也察覺不到“木生息”不過榮枯道的功法特殊,他到了生死邊緣時,一輩子辛苦修煉的木行真氣開始還本歸元,此刻他已經是半木之體,所以才能發現“木生息的流動
桑皮又驚喜又著急,他心裏明白如此強烈的“木生息”源頭處怕是有木行至寶現世,木行主生,隻要自己能找到這件寶貝,老命就算薄了
於瀕死之際突然迸現了一線生機桑皮打從骨頭縫裏有湧出了幾分力量不僅自己站了起來,能和粱辛說上幾句話,甚至還有力氣偷偷凝聚了一道神通 …想活命,就要先奪寶
桑皮不傻,更明白梁辛也不傻天材地寶現世,誰會把它拱手讓人!
梁辛在桑皮的指引下,展開身法急速前行,身後的老道隨時會死,他得跑快點
這個時候,桑皮突然咦了一聲問梁辛:“你你身上有須彌樟的氣息,你是離人穀的人?”
快死時的榮枯道果然了不起半木之身,對各種木行力都異常敏感
梁辛嗬嗬一笑,沒多說什麽
桑皮苦笑了起來:“兩個月前敝宗莽撞行事,發動柳暗花溟誅妖雖然貴穀大祭酒通情達理並未怪罪,可老道們的心裏還是過意不去的今天又蒙道友搭救,桑皮更是感激涕零,這次如果僥幸脫險,日後離人穀若有召喚”不論門宗如何,係皮這一脈的弟子莫敢不從!”
梁辛不喜歡榮枯道的人,自然也覺得這番話沒味道,都懶得和他客
桑皮喘了會子,精神不僅沒有萎靡反而更健碩了些,可見乾山中流淌的“木生息”對他大有好處心裏的消越發濃烈了
不過他見梁辛不吭聲,又有點不踏實了,又繼續歎道:“其實,那次掌門傳令出手,也和這 “木生息,有些關係
榮枯道發動柳暗花溟,是因為他們用獨門法術發現了離人穀中有妖氣綻放,不過榮枯道也不是成天沒事幹光發動法術看著這看看那,滿世界找即將出世的妖精來打,其中另有內情
就在祥瑞與活佛梁辛惡戰的當天一位榮枯太師叔陽壽告蔡,和桑皮一樣,這位太師叔在臨死之前,也化作半木之體,察覺到數千裏外正有一股茂盛的木生息湧動,隨即告訴了同門
榮枯道這才發動法術,探查千裏追查這道氣息,其實他們的本意是想尋寶來著可追查之下才發現“木生息有些似是而非,其中裹雜著濃濃的妖氣,根本就不是靈寶現世,而是有虐戾的木行妖邪出生
要是別的妖怪,榮枯道才不會搭理,可木行大妖現世,不由得他們不重視,他們自己就是修木行的門宗裏多有木行靈物,奇花異草這些寶貝對木行妖怪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滋補,為了防患未然,榮枯道對利害的木行怪物一向是寧殺錯,無放過
桑皮說得斷斷續續,其意無非是想要討好梁辛,果然,梁弄過頭對他露出了個笑容
梁辛又想通了一件事,柳暗花溟要打的人分明就是齊青啊
柳暗花溟來得時候,齊青已經死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之後,嘉禾齊青轉生重活,六親不認實力暴增
如果當時二哥不出手,柳暗花溟估計也就把齊青砸成渣了,那現在桑皮也不用死了,這麽算起來桑皮倒是死在三兄弟的手裏了
想到這裏,梁辛嗬嗬笑著對桑皮感慨了一句:“修真道上,全是他娘的算不清的爛帳”
桑皮不停的指點方向,把梁辛帶進了一片密林中,這才滿腔糊塗的追問:“恩公何出此言?”
梁辛一聽,人家連稱呼都該了,琢磨著再不客氣兩句實在有點不合適了,可還沒來得及開口,遽然周身毛孔縮進,一條粗大的黑藤兜頭蓋臉向著他狠狠砸了下來
隨即,整座密林突然暴躁了起來,周圍參天古木搖動枝椏,數不清的長藤縱橫揮擊,腳下的聳聳青草也仿若利箭攢射而至!
攻擊來的暴躁而突然,可是對粱辛而言卻還差得遠,連星魂都不曾喚起,猛的催動身法縱躍而起
梁辛快若鬼魅,於狂風暴雨般的草木急攻中穿身而過,看上去危險到了極點,但前進的速度沒有受到分毫的影響
直到梁辛都快衝過密林了,桑皮才顫顫巍巍的驚呼出聲,仍不忘讚歎了句:“恩公的身法端的了得!難怪離人穀不飛吹灰之力便毀了卸甲祥瑞,破月三一!”
一半是恭維,可另一半卻是由衷讚歎,桑皮是識貨之人,當然看出來梁辛身法的驚人之處
完,桑皮又喘了口大氣,繼續說道:“這山裏的草木都護著那件寶貝,越接近就越不好走”
梁辛嘿了一聲:“也不早點提醒
桑皮喊冤:“我提前也不曾想到”話還沒說完,忽然眼前一亮已經隨著梁辛衝出了密林,旋即兩個人張大了嘴巴,齊齊抽了一口涼氣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所有的草木都活轉了過來,匯聚到一起化作黑綠色的洪流,從四麵八方向著兩人奔湧而來!此刻的乾山草木,哪還有一絲清靜祥和的木行之意,盡數化作了張牙舞爪的藤精樹怪!
桑皮目瞪口呆又驚又拍,他想象不出來乾山裏究竟出了什麽天材地寶,竟把全山的樹木藤草盡數激得轉活過來,這樣規模的怪物衝過來,就算是他全盛時也休想能夠打過去啊
梁辛卻在一愣之後便恢複了正常趁著藤精樹怪為止,轉頭對桑皮道:“指方向!”
桑皮伸手,指向了草木怪物最多的方向,梁辛嘿嘿笑道:“是我笨”話音落處,七片殘鱗徒然現身,層層流轉之下,隨著主人的身形一頭紮進了綠色的洪流,逆流而上!
紅鱗上下翻飛,開始時並未震顫漣漪,隻以鋒銳飛旋,將圍攏而至的草木怪物層層斬斷護著主人突圍這些花草樹木雖然成了精怪 可實力不過爾爾,比起當初解鈴鎮上的藤甲兵也強不了多少,在紅鱗麵前不堪一擊可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大半做乾山的草木都轉活過來分明就是一支遮天蔽日的大軍!密密麻麻,嘩嘩亂響,更不知道疼痛生死,隻懂得匯聚到一起後發狠猛衝
桑皮不知道梁辛的本事,更不知道梁辛的目的,生怕他衝過一陣力氣不夠時就把自己往樹精懷裏一丟,費心費力的給他出主意:“恩公,引遁法術,飛掠過去吧
梁辛正打得豪情萬丈,聞言腳下一軟當即深吸了一口氣,正色道:“我怕空中“木生息氣息稀爆飛
桑皮大點起頭,讚道:“恩公思量周全,不過,咱可以先試試吧?”
梁辛不理他了
又衝了一陣,身前的壓力不僅沒有絲毫減輕,反而越來越沉重,漸漸的,粱辛竟有了一種深陷泥潭難以移步的感覺,當下也顧不得再段瞞行跡,心念到處殘鱗霍然震顫,漣漪勾結旋旋即星陣發動
巨響,甫一爆發,便連成了一串!梁辛腳下的小丘都被星陣之力轟成了平地,隻見方圓百丈之內,隻剩一片焦土,再無半根草木!
梁辛沒舍得打十二星陣,而是連續砸出了三個北鬥春陣,即便如此那些草木也支持不賺被頃玄碾成了寄粉,連片囫圇葉子都沒能留下來
桑皮自然是讚不絕口,粱辛卻歎了口氣:“麻煩就來了!”說著再度回蕩紅鱗衝向了草木精怪的大軍,三個北鬥春陣,便是三個六步初階的全力一擊,巨力激蕩之下,哪能瞞得過高深修士!
顧回頭等人衝不過妖得的雷霆封鎖,更不曾察覺乾山內的“木生息流轉,顧回頭在心裏估算著時間,再有大半個時辰,來自天耳的援兵便會能趕到了,突然,一連串巨力跌客,自乾山深處傳來
即便在激鬥中,雙方高手也都能分辨出來,是接踵三擊,每一擊都有六步初階修為
顧回頭這才知道,原來乾山裏還有其他人在鬥法,這一下天門長老固然驚訝不已,五個妖僧也同時臉上變色,彼此對望了一眼其中兩個和尚身形一晃,化作灰色流光向著出事的方向趕去
本來是四對五,突然變成了四對三,四個天門長老彼此招呼了一聲同時催動全副神通猛攻,大好機會突然出現,長老們都是老江湖自然不會平白放過
剩下的三個妖僧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隻是錯動腳步,彼此間不停地移形換位,片刻前似乎有些削弱的雷霆之陣,猛然間再度飽滿起來和剛才一樣,隻有雷法,足以將四位天門長老牢牢擋在山外的雷法!
五個和尚時是什麽樣子,三個和尚時還是什麽樣子不是因為妖僧個人修為遠超,而是他們的合擊戰陣了得
五人未結陣,不過是在聯手對敵;三人結陣,威力毫不遜於五人之力天門長老仍舊難以跨進乾山半步!
顧回頭終於明白了,這五個妖僧,根本沒想過擊敗或者殺掉他們,從頭到尾,妖僧隻是不許外人進入乾山
天門長老打不進去,但也不能不打,否則沒法和榮枯道交悄,而顧回頭的心思,已經不再這場沒味道耗時間的打鬥上了,他的心裏正尋思著三件事:
乾山裏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秘密?
妖僧不思突圍,不思殺敵,隻是抱著山頭死守,真要等天門高手趕來了,又哪有他們的活路?
還有,那個“六步初階,的修士,死定了
不光梁辛沒死,桑皮也活得挺精神兩人一個開路,一個指路,草木精怪之勢雖然盛若汪洋大海,卻衝不翻他們這艘嵌著七股殘鱗的鐵頭船!
忽然梁辛站住了腳步,仰頭望向了天空,紅鱗旋轉呼嘯,把蜂擁而至的草木精怪穩穩擋住桑皮滿心納悶,用他那半隻殘眼,循著梁辛的目光仰望,才網一抬頭驟然一片熾烈的強光綻放,無數燦燦紫弧從天而降,直轟兩人頭頂
隨即,桑皮隻覺得身體一沉繼而驚駭的發現,背著自己的那個離人穀小子,竟然沒有退開,而是像個缺心眼的混蛋,嘎嘎怪笑著一飛衝天迎著滾滾天雷衝了上去
兩個妖僧的雷法,比起當年的二國師千煌,足足淩厲了數十倍;可小魔頭的身法,比起三堂會審時提高了何止百倍!
遙飲去,漫天銀龍張牙舞爪激蕩起無盡眩光,一盞瓊弧便是判官爺的一道催命符,一串轟鳴就是閻羅王的一場大歡笑!梁辛卻像一頭凶狠卻靈活的鷂子,於層層閃電中翩然飛舞,每個瞬間都可能喪命,可偏偏再大的凶險,都會與他擦身而過!
兩個妖僧心意相通,在梁辛逆襲的瞬間裏,他們同時感到同伴的心情:先是不屑冷笑,繼而,,驚駭欲絕!
恍惚中,桑皮突然有了個感覺梁辛是在,攀著這些紫弧銀龍,一路向上爬
梁辛的確是在笑,何其相似啊
鎮山大洪台上,幹爹以殘損之軀帶著自己三步穿過千煌的疊疊雷雲;而此刻,自己也背著一個人,從容逆襲兩個妖僧
這五個妖僧並稱五雷,和麒麟千煌一樣,都是神仙相的手下,不過他們五人自幼在一起參習合擊雷法兩人三人四人五人均可列陣,其中兩僧合擊之力,堪與三個天門長老相鬥
兩個妖僧再也不敢怠慢,催動遁法迅速遊戈,不停交換身形,轉眼之間,那千百道雷霆霍然變得粗大狂猛匯聚到一起,幹脆變成了一盞雷”一盞粗逾小丘的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