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福的身份黎元和竹本是知道的,既然是唐寅褐的下屬,此時出現在這裏必定是為了辛紫而來,那他們當然沒有再動手的理由。
可邢福卻並不知道兩人的真實身份,對於他來說,沒能趕在兩人折回來之前帶走辛紫已經是自己的失誤,那就務必要趕在兩人之前出招,先發製人才能為辛紫贏得一線逃離的生機,所以他顧不得辛紫在後麵喊了些什麽,橫著往黎元和竹本兩人劈過去的一刀不留任何餘地,竟是存著一招斃命的心思。
黎元在對戰時慣於逃脫之術,所以此時對上邢福朝他胸口掃過來的刀刃下意識地腳下一弓,身子跟著便朝後退了去,躲過了那淩厲的刀鋒。
竹本卻不比黎元,她的作戰之術中從來就沒有退縮這兩個字,此刻見那閃著寒光的刀鋒朝自己揮過來,竟是忘了自己和邢福的身份擺在那裏這不過是一場誤會,理應避讓開,再解釋清楚才是,她雙足如紮根在地上一般定定立在原處,身子不退反朝前傾,抬起手中軟劍,一手持劍柄,一手握劍尖,將軟劍豎於胸前,生生擋住了邢福的那一刀。
軟劍一豎,長刀一橫,兵刃相接,竟是正麵相抗。
邢福的刀刃一寸寸往竹本腰間逼近,軟劍在竹本一上一下兩隻手之間如銀鞭一般彎曲起來。兩相抗衡,一軟一硬,邢福在力量上的優勢顯而易見,可饒是他這樣的力氣加在刀刃之上,卻隻覺得像是砍在了棉花之上,根本施展不開。
正糾纏不清之際,竹本已經雙手手腕一轉,身體在空中一個靈活的旋轉,將原本豎起來的軟劍竟是紐做兩股,如麻花一般夾住了邢福的刀身。
待到邢福覺出情況不妙想要抽刀撤退之時,才發覺為時已晚,再要抽身就隻能棄刀不顧了,他是視刀如命的性子,刀在人在,斷沒有丟下手中兵器自己逃命的做法,所以隻能硬抗。
邢福用盡全身力氣試圖抽刀,眼看著刀身朝外鬆動了半寸,脖頸上卻突然一涼,他抬眼看過去,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黎元已經站在他身邊,以匕首抵住了他的要害。
“邢福,你聽我們一句,不管你之前對我和竹本的身份有什麽誤會,現在我們同為一主,都是一個陣營的,我們不會傷害阿紫的。”黎元在邢福耳邊說著,見他眼裏依舊滿是懷疑,末了又添了一句:“如果我們兩個果真是唐嘉善的人,你以為辛紫此刻還會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一路闖到西由境內來嗎?你以為此刻你的腦袋還能安安穩穩長在你脖子上?”
若說之前那些話不頂用,最後這一句在邢福看來卻很是受用,如果兩人果真受了唐嘉善的指使,不論辛紫會被怎樣處置,自己必定不會被留下活口才是。
幡然醒悟的邢福怔怔鬆開握住刀的雙手,朝辛紫看過去。
辛紫早在邢福動手之前就朝他喊著,解釋著黎元和竹本的身份,可那時的邢福一心隻想著救辛紫脫離困境,辛紫的話到了他耳中隻剩了零星的幾個詞匯,什麽“左淇洋”,什麽“暗樁”,這些在他看來已經毫無意義的說辭。
現在冷靜下來,再將黎元的話和剛才隱約聽到的辛紫的隻言片語串成一條線,當下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壯碩的漢子竟是一臉慚愧低著頭,朝著辛紫認錯道:“是在下魯莽了!”
看著三人糾纏在一起,辛紫最擔心的就是其中有任何一個人受傷,如今既然誤會解開了,大家又都安然無恙,她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對邢福的無心之失也就體諒了許多,聞言一手放在還撲撲挑著的的心口,笑著道:“邢大哥你也是關心則亂,也無可厚非,倒是我沒能及時攔住你,把話解釋清楚,險些釀成大錯。”
辛紫一向待人極為寬厚,這點竹本和黎元都是清楚的,隻是沒想到原本在他們印象裏幾乎從不言語的那個冷漠到令人有些不寒而栗的隨行在唐寅褐身後的影子對上了辛紫竟是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流露出赧然的神色來,兩人都有些怔住了。
倒是黎元先緩過神來,放下架在邢福脖子上的匕首,大笑著道:“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說罷衝著邢福拱手一禮道:“我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好了,在下黎元,原是左淇洋留在東京城內的暗樁,現在跟隨辛紫左右,負責護送她離開東原,趕往西京。這是我的同僚,竹本。”
邢福恭敬回了一禮,忍不住上下打量著兩人,心下想著左淇洋果然有識人育人的大才,隨便從東京城內調出兩個暗樁來,就能一路護送辛紫安全穿過東原邊境,又安然無恙地到了西由境內,眼看著就要穿越大半個西邊大陸往西京去了。
又想到剛才兩人一進一退,一攻一守,一個正麵應戰,一個在一邊伺機而動,竟是配合的天衣無縫,讓他這個自詡為唐寅褐身邊最得力的一員大將也沒有一點脫身的機會,心中也就對兩人多出幾分欣賞來。
視線與竹本,兩人都微微點頭。
竹本則在心中對邢福也是微微歎服,她遇上的正麵對抗時能贏過自己的人不多,沒想到邢福這樣隻是唐寅褐身邊一個沒有品階的小小捕快竟是險些贏了自己。
剛才若不是黎元及時上前製止,邢福手中的刀再抽出去半寸便會從她的軟劍中撤出去,緊接著必定能趕在自己重新出招之前先以簡單的一刀傷了自己,兩人簡單的幾招對下來,高下立現。
黎元左右看著竹本和邢福,見兩人雖隻是相互對視著並不言語,眼中卻都流露出一種相見恨晚的欣賞來,不免有些被晾在一邊的不滿,抬手放在嘴邊清咳了兩聲,道:“既然誤會解開了,我們幾乎上路了?邢福大哥可是要隨著我們一道護送阿紫往西京去?”
邢福這才有機會講明自己的來意,正色朝辛紫看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