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朱惠殊借了足足五千人馬給朱慈義,隻為了朱慈義口中那名身份極為特殊的妖巫女子。
朱慈義毫不客氣地接下了。
他原以為自己這個皇叔與自己的交情頂多也隻願意出三千兵馬,不曾想這麽些年來藥監司已經缺少巫血供給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使得這位原本叱吒朝野的王爺也不得不為了區區一個女子低頭。
這多出來的兩人人馬,朱慈義不曾料到,他相信唐寅褐也一樣料想不到。
既然如此,朱慈義相信這埋伏在城牆後麵的兩千人就成了自己致勝的關鍵。
因為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在捉拿唐寅褐身上,而在於將其調離辛紫身邊,好讓他的兩千人馬有機可乘。
趙誠如身後緊緊護著辛紫,望著遠處自己的五百人被兩千人團團圍住的窘境。
城內的五百衛兵對抗城外的兩千鐵騎,勝算有多大他不敢斷言,卻自信可以撐到天明――這一輪滿月落下去,唐寅褐那一邊手刃欣王的時機也就到了。
但當一名老將不期然出現在趙誠如麵前時,他眼前閃過一絲苦澀來。
老將一身深青色鎧甲並不光線程亮,甚至隱隱因為歲月的痕跡而有些泛黃褪色,與他黝黑結石的麵龐一樣,滿是多年戰場曆練的痕跡。
“伊將軍。”
趙誠如喊了一聲,語氣平緩,手上卻不自覺握緊了繡春刀,暴露了其內心的不安來。
伊磊,駐邊大將軍,欣王手下頭一號得力戰將,也是唐寅褐出現之前欣王一支武力最為出彩的一個。
年少時隨高天皇帝一道出征西伐,因驍勇善戰屢立戰功而被破格提拔。後高天皇帝年事漸高,逐步放棄了收複西邊大陸的誌向,伊磊卻依舊推崇西伐,最終與老皇帝一言不合,憤而離開東京去往東西邊境地帶駐守,這一守就是十數載。
他之所以會投向欣王,自然也是因為欣王始終推崇趁西由尚不成氣候之時一舉將其殲滅。而欣王這麽些年來之所以有底氣始終與齊王手上的虎符兵權抗衡,也得力於有這樣一員大將和他帶來的三萬悍不畏死的驍騎兵。
唐寅褐早年使的戰身刀,刀法狂暴,一刀砍下可生出抵擋千軍萬馬之勢,正是在被調往西麵駐邊之時師承這位老前輩之手,
這樣一員猛將,為何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東京西城門外?
趙誠如短暫的困惑之後,無奈搖頭笑道:“欣王爺果然好手筆,竟是將您這位不動如山守在西邊的老人都請動了,難道就為了我身後這麽個弱不禁風的女子不成?堂堂一位混跡疆場多年,殺伐果斷的將軍,如今原本該對著敵人的刀斧卻指向了無辜百姓的頭顱,伊將軍一世英名,就不怕毀於一旦?”
伊磊五日之前得了欣王十萬火急的召令命其速速回京,之後日夜兼程才得以趕在這月圓之夜出現在這城牆邊,領了兩個營的騎兵圍堵趙誠如與辛紫,此時此刻雖然身子因為年邁加上多日馬上奔波而有些透支,頭腦卻極為清楚,聽聞趙誠如搬弄是非的說法隻是冷哼兩聲。
“我敬趙大人是個忠於陛下的清官,不曾想卻也有這等搬弄口舌的功夫?你身後那女子究竟是什麽來曆,想必趙指揮使比我清楚吧?”
趙誠如聞言沉下臉來,不再多言,抽刀橫於胸前,做好應戰的準備。
既然大家都清楚為何而戰,陣營也早站清楚了,也就無須廢話什麽了。趙誠如雖不敢說能贏了早年最好狀態的伊磊,如今卻勝在年輕氣盛,他自詡東京城內之輸唐寅褐一人的一品實力,究竟是吹出來的花架子還是真才實學,正好拿了這麽一位名震兩陸的將軍試試手。
伊磊見狀眼中難掩賞識之色,他一向不喜歡那些個對戰前的口舌之爭,能用手中刀說話的時候,就果斷出刀,費那些口水多說無益。
眼前這小子長倒是長了一副不討自己喜歡的書生白淨模樣,做起事來卻是幹淨利落。若是換做平常相遇,自己隻怕要與他開懷暢飲兩碗了。
心下這樣想著,手中刀卻是一點不含糊,單刀向前,簡單一劈一砍,沒有任何花哨招式,隻以強大氣勢逼人。
兩刀刀刃相接,伊磊步步緊逼,趙誠如卻是連連後退。僅僅是力量與力量相較,文弱如書生的趙誠如根本不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的對手。
但趙誠如身在錦衣衛多年,做慣了陰暗勾當,自然也不是這樣輕易便能打發的。
他瞅準時機,趁著伊磊壓身過來之時,找到其懷中一處疏於防守的空檔,手中繡春繞單刀一轉,熟練繞出一個刀花,原本交叉相抵的刀勢瞬間瓦解,繡春刀柄轉而抵住對方下頜,刀刃輕輕一撬,竟是將伊磊手中單刀彈飛出去。
伊磊失了刀瞬間氣勢由功轉守,急步向後退去。趙誠如卻是趁勝追擊,力求在最精準的時機將敵人擊倒,不給其留下反擊的餘地。
短短五招之內,年輕錦衣衛指揮使已經戰盡上風,將老將軍逼至角落。
眼看勝負已成定局,趙誠如繡春刀刃一橫,正要朝伊磊肩頭劈去,餘光瞥見原處一個身影,腦中瞬間炸開,身子一震,竟是忘了自己正處於你死我亡的對戰之中。
原處女子一襲白袍,青絲高高挽成一束,如男子一般裝扮,英氣逼人。
“寶兒……”
趙誠如喃喃吐出兩個字來。不明白為什麽被自己花了那麽大心思才偷偷送出城去的朱恝寶此時卻重新出現在西城門外,身後還跟著唐嘉善和幾十個唐府護衛。莫不是自己的人送她出城的時候暴露了行蹤?
伊磊眼見著趙誠如隻差最後一招便能製服了自己,正要認命,卻見這小子突然失心瘋一般呆立在那裏,戰場上,片刻的慌神就會身首異處,這個道理,隻有他這樣在屍海裏摸爬滾打出來的人才能體會。
所以那一刻,他迅速上前一步,反手奪下繡春,沒有給趙誠如任何反悔的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