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等人直接走到二樓的包間,往下一看便是一堆男男女女瘋狂跳舞的舞池,點上一大堆啤酒和果盤爆米花之類的東西,幾個年輕人立刻食指大動,吃了起來,打開啤酒又喝了起來。
“嘉嘉,你們怎麽能喝酒啊?”寧靜雅有些吃驚,帶些老師的口吻教訓道。
“老師,你別掃興了好不好呀,你就發發慈悲,讓我們好好的玩一次,好不好呢?”孫雲嵐睜大了眼睛說道。
“就是就是,老師,明天禮拜天,又不用上班,再說,就是喝一點啤酒而已!”方浩也趕緊幫腔道。
“老師,給!”傅嘉更加幹脆,直接開了一瓶啤酒“啪”的一聲放在寧靜雅的麵前,然後壞笑的說道:“老師,跟我們一起放縱一下吧!”
“放縱?”寧靜雅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個詞仿佛刺激到了內心中的那一絲離經叛道,從小到大,在別人的眼裏,自己一直是十分聽話,很乖的孩子,放縱這個詞與自己無緣,但是每個人的內心之中或多或少都有那麽一絲的離經叛道,寧靜雅也不例外。
“北無憂,你出來,我想跟你談談!”寧靜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
“算了吧!寧老師,我和你的年紀差不多,大道理不比你懂得少!”北無憂微微一笑,摸出一支煙點上。
“老師,今天好容易出來玩,一起玩吧!”傅嘉看到兩人之間有些不愉快,立刻出來打圓場。
寧靜雅一愣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聽到北無憂的話有些黯然傷神,不過傅嘉的話卻再一次刺激了她心中的那一絲離經叛道,端起瓶子,一口氣把一瓶啤酒全部喝了下去,臉色有些紅潤。
而傅嘉等人卻沒有看到寧靜雅眼神之中的傷神,又給開了一瓶,寧靜雅又端起來把一瓶喝完,這一瓶喝完之後,寧靜雅的眼神開始渙散,雙頰上麵已經染上了淡淡的雲霞。
“嘉嘉,再……再給老師開一瓶……”寧靜雅說話有些結結巴巴,明顯的酒勁上來了。
“好嘞,老師的酒量不錯嘛!”傅嘉畢竟是個小孩子,並沒有看到寧靜雅是在賭氣。
“行了,別喝了!”北無憂突然站了出來,一把手拿開寧靜雅手裏的酒瓶,語氣有些生氣,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些心疼。
“你……你是誰啊……你管我幹什麽……”寧靜雅醉意熏熏的說道,伸手去搶北無憂手中的酒瓶。寧靜雅從小就是一個聽話的孩子,從上學到工作,都是聽家人的安排,今天第一次放縱,而且看到北無憂那吃驚和擔心的模樣,心裏頭也升起一絲的快感。
“我說不讓你喝就不讓你喝!”北無憂一手拍開寧靜雅的手,一把扔掉啤酒瓶,直接掉地下爆開了,啤酒濺了眾人一腿,剛剛還在吵鬧的傅嘉等人瞬間安靜了下來。
包間裏麵如同冰天雪地一般的冷,沒有一個人說話,外麵重金屬的音樂和男男女女瘋狂的聲音傳了進來,深深的擊打在眾人的心上。
“北無憂,你太霸道了!”眾人,寧靜雅打破了寧靜,捂著自己被北無憂打疼了的手,咬著嘴唇十分委屈的說道:“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或許是因為看到了北無憂眼神之中的心疼和失望,低著頭,已經粉紅的雙頰上麵那雙渙散的眼神慢慢的淌出兩行淚。
傅嘉等人立刻目瞪口呆,本來就知道北無憂和寧靜雅的關係不一般,可是親耳聽到,還是覺得有一些吃驚。
“大叔,老師,你們……”傅嘉瞪著雙眼,看著二人之間那緊張的氣憤,想起來圓場。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和你們老師說。”北無憂低沉的聲音顯得十分沙啞。
“可是……”傅嘉起身剛想說什麽,卻聽到北無憂那因暴怒而顯得十分沙啞的聲音:“出去,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傅嘉一愣,北無憂從來沒有這樣對她說過話,有一絲的擔心也有一絲的無奈,不甘心的和同學們一塊出去了。
傅嘉從小就出生在單親家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而媽媽卻整天忙著工作,根本不關心她,傅嘉把北無憂當成了爸爸來滿足她心中的那份情感空虛,她希望北無憂在自己開心的時候和自己毫無隔閡的玩耍,在自己不開心的時候可以拍拍她的肩膀來安慰自己,在心中已經成為了自己的父親。
然而此刻北無憂竟然對她怒吼,雖然有一絲的生氣,不過傅嘉還是很聽話的出去了,本來對北無憂萌芽的那種青春萌動的心理被吹散了,留下的隻有親情,父親就應該是這樣。
目送傅嘉等人離開,北無憂摸出一支煙,慢慢點上,不停的在房間裏麵踱步,心情十分的煩躁,而寧靜雅則是低著頭輕輕的抽泣。
北無憂沉思了良久,坐到了寧靜雅的身側,拿起她那嬌弱無骨的手,仔細的撫了撫,然後輕聲問道:“我打疼你了嗎?”
剛剛因為暴怒,北無憂下手也沒有了分寸,也許是自己剛剛太用力了,豈是一個體弱的寧靜雅可以承受的。
寧靜雅掙紮的想要抽回手,可是力氣遠遠沒有北無憂大,掙紮了一番,也認命了,就這樣讓北無憂抓著小手,表情之中盡是暗淡,發現此刻的北無憂很陌生,抬頭看了北無憂一眼,輕聲的說道:“北無憂,你變了!”
北無憂猛的抽一口煙,側過臉,躲開寧靜雅的眼神,苦笑了一下說道:“人沒有一成不變的,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之後,已經沒有了年少的輕狂。”
“不,我問的不是這個。”寧靜雅另一隻手撥過北無憂的臉,盯著北無憂的眼神問道:“我說的是你的心!你的心變了!”
北無憂愣了一下,隨後放開寧靜雅的手,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了從來都沒有聽過的笑話一般。
“是的,我的心變了!”北無憂突然停下笑容,解開襯衫,指著胸口的一個十分顯眼的槍傷說道:“你看看,這一顆子彈差三毫米就打倒了我的心髒,在我身體裏麵停留了好幾天,他已經受傷了,他能不變嗎?”
此刻北無憂的眼神十分的暗淡,仿佛看破了世事一般,聲音無比的沙啞,然後指著身上其他的傷口說道:“看到沒,這些傷口,每一道傷口都差點要了我的命,你知道我經曆了什麽嗎?你有什麽資格說我變了?”
“不……我不該說這些,對不起……”寧靜雅突然一把抱住北無憂,看到北無憂的那些傷口,讓她的內心如同受到了千斤的重擊,感到心口那隱隱的痛。
寧靜雅有些不知所措,腦海中一片空白,自己十一年的時間裏,無時無刻都想著這個男人,從來沒想到十一年後見到的竟然是全身上下無數傷痕的這個男人,寧靜雅的雙手撫摸著北無憂的臉頰,輕輕的吻向北無憂的嘴唇。
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和酒味挑撥著她的心靈,硬硬的胡茬刺的她的臉疼。
片刻之後,唇分。
北無憂的表情有些激動,雙手劃過寧靜雅的臉頰,用拇指拭去她臉頰的淚痕,深邃的目光看著寧靜雅,輕聲說道:“小雅……”
那熟悉的呼喚,讓寧靜雅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埋藏在心底的思念刹那間湧上心頭,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輕輕的撫摸著北無憂的臉蛋:“無憂,你老了!”
北無憂臉角微微一動,想要擺脫寧靜雅的手,卻被寧靜雅按住。
“無憂,你這些年一定很苦吧!”輕輕的撫摸著北無憂的臉頰,寧靜雅抽泣著說道。
北無憂臉色有些難看,躲過寧靜雅的眼神,可是卻如同赤裸裸的站在寧靜雅麵前,任何的地方,包括內心都躲不過寧靜雅的目光。
“呼……”北無憂如同放棄了一般,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心靈交了出去。
“小雅,我……”北無憂努力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可是寧靜雅那輕柔細膩的罪臣又吻上了北無憂嘴。
兩個曾經山盟海誓海枯石爛的心,在這一刻又重新靠了起來,靜靜的感受心跳的變化。
“無憂,我還記得那時候和你一起逃學,我們總是去山上看風景,欣賞夜空的繁星。”寧靜雅躺在北無憂的肩膀上,輕聲耳語。
北無憂的嘴角慢慢的上揚,掛上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仿佛又回憶起了從前那些年少輕狂的事情,緊縮的眉頭慢慢的放鬆,北無憂和寧靜雅從小在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人,雖然說歲月會改變一個人,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格是改變不了的,北無憂的性格寧靜雅摸得很透。
兩個人就這樣躺在一起,寧靜雅偶爾喃喃一句以前的往事,而北無憂則如同一個傾聽者一般靜靜的傾聽著。
就在這時,一個急衝衝的腳步聲傳來。
“大叔,老師,呃……”傅嘉在下麵和朋友蹦迪,越想越不對,害怕北無憂和寧靜雅兩個鬧出更大的矛盾,心中有一絲不詳的預感傳來,立刻蹦蹦跳跳的上來看看。可是上來看到的居然是北無憂和寧靜雅居然抱在一起,讓傅嘉立刻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呃……你們……你們繼續……”傅嘉趕緊後退一步準備離開。
“咳咳……”北無憂趕緊站了起來,係上襯衫的扣子,沒好氣的瞪了傅嘉一眼:“繼續什麽繼續,我們剛才隻是在……在聊天,聊天!”
“呃……”傅嘉大眼瞪小眼,這大叔的臉皮也太厚了,你們倆在這裏如同小夫妻一般的曖昧,還美其名曰聊天。
一旁的寧靜雅已經地下了頭,臉頰紅的好像能滴出血一般。
“大叔,我們一起下去蹦迪吧!”傅嘉一把拉住北無憂的胳膊,心裏麵酸溜溜的,害怕自己離開他們倆人繼續親熱。
“那個……好吧!”北無憂瞥了一眼寧靜雅,隨即點點頭。
“叮鈴鈴……”就在這時,北無憂的手機響了,拿出手機一看,居然是東方茹雪打來的。
“喂,什麽事?”北無憂心中十分好奇,東方茹雪現在給自己打電話做什麽。
“北無憂。”電話那頭傳來了東方茹雪壓抑的聲音,十分的冰冷:“你現在回……”說了半句,感覺不妥,隨即改口道:“北無憂,如果你現在沒有什麽事情,那麽請回來一趟。”
“好!”北無憂淡淡的應了一句,然後掛斷電話,將手機裝到口袋裏。
“嘉嘉,我不能陪你玩了,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北無憂轉身對傅嘉說道。
“大叔……你都答應陪我玩的……”傅嘉嘟著小嘴,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下次,下次再陪你玩好不好?”北無憂淡淡一笑,撫了撫傅嘉腦後的頭發,十分的溫柔。
“好吧!”傅嘉雖然極其不舍,但仍舊點了點頭。
“怎麽?有什麽事情嗎?”寧靜雅皺了皺眉頭,今天好容易見到北無憂,好多話還沒有說,現在好容易和北無憂能夠說一些話,她可不舍得北無憂就這麽離去,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十一年了,不希望就這麽錯過。
“是啊!老婆打來電話,不回去不行啊!”北無憂無奈的笑了笑。
寧靜雅一愣,隻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把自己的心髒撕裂,心口那種痛痛的感覺,真的好不舒服,強忍著不舒服點了點頭,然後扭過頭,眼淚慢慢的滑落。
這一幕被北無憂那犀利的眼神捕捉到,北無憂緊緊握著拳頭,慢慢離開。
慢慢的走出迪廳,打開寶馬車的車門,大街上麵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可是這一切如同過眼雲煙一般,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融入這個世界。
嘴角溢出一絲略顯苦澀的笑容,打開車窗,讓那涼風狠狠的吹打在自己的身上,從身上摸出一支煙點上,使勁抽了一口,壓住內心中的疼痛。
北無憂想起了一句話:有的人來到你的世界,給你上了一課,然後轉身離開。
以前看到這段話的時候總是會淡然一笑,可是今天想起這句話,隻感覺一股莫名的力量堵在自己的咽喉出,心髒中那股撕裂般的疼痛已經無法忍受。
北無憂的眼神慢慢的開始變的凶狠,原本強有力的手此刻不停的顫抖,大口大口的喘著,腦子裏麵紛亂異常,無數戰場的畫麵浮現在腦海裏,硝煙彌漫,異味也傳到了鼻孔裏。炮火聲、槍聲以及撕心裂肺的衝殺聲如同就在耳朵前,戰場的廝殺,硝煙的彌漫以及堆積成山的屍體,仿佛就在眼前。
使勁的呼吸一口空氣,平複一下心情,強行壓製住衝動感,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的自然。
然後開著寶馬回家,北無憂現在對家這個詞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已經讓他心中有著那麽一絲的牽掛,北無憂也說不清是為什麽,可能是戰場的廝殺已經太久了,自己需要一個安穩的地方,平平安安的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