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褐自然早就察覺了城牆上的動靜,腳下的步子也跟著放慢了下來,此時正不露聲色地觀察著對麵的一切。
城牆上一處瞭望口後的士兵遠遠看到了這一隊人,一個轉身消失不見了。
應該是哨兵去報告幾人即將進城的消息去了。
自己這一行人的行蹤早已經被這一城的衛兵知道了這個事實已是確定無疑了。
唐寅忠再也按耐不住,抬手就要去抽背後的弓,卻被唐寅褐一伸手攔了下來。
“再等等。”唐寅褐說著,又朝城牆上看了一眼。
“還要等?”唐寅忠已經有些不耐煩起來,“在等我們就要被那城牆後麵的弓弩射成篩子了。”
“以弩箭的射程,他們要動手,我們早成篩子了。”
唐寅褐冷靜地駁道,一句話把唐寅忠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忿忿地鬆開握住弓的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唐寅忠問道,語氣裏仍有些賭氣。
“當然是進城。”唐寅褐說著,就又邁開了步子。
“這……”唐寅忠站在後麵,抬了抬手,想要說什麽,又知道到了這一步很難再回頭,隻能硬著頭皮跟在大哥身後往前去。
一聲號角長鳴。
一隊人停在了距離城門不足百步的地方。
城門口兩隊身著重甲的守城士兵踏著整齊的步子快速行了出來,帶起一陣塵土,最終在城牆外一字排開,所有士兵手持長矛,整齊劃一地朝長空一揮,剛強有力地一聲喝,接著在原處站定,如雕塑一般。
唐寅褐一行人麵麵相覷,都被眼前的景象給驚住了。
這不是迎敵的架勢,卻是以重禮在迎接同伴的姿態。
難道是搞錯了?
唐寅忠心下想著,朝唐寅褐的方向靠近了些,剛想開口,嘴巴張了一般,到了嘴邊的話就被接下來的一幕給堵回去了。
城門裏又走出一隊騎兵,從裝束看應該個個是精銳。
而走在最前頭的兩個人,瞬間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兩人幾乎並肩騎行,略靠前一些的一人身形瘦小,膚色呈現出近似病態的白,著一身素銀束帶青袍,以龍爪城這樣的小城,這樣品級的官員,當是城主無疑了。
而比他略落後半個馬身距離並排而行的——竟是邢福!
這是怎麽回事?
唐寅忠頭都有些大了,轉頭看著大哥,卻發現他也是眉頭緊鎖,全然摸不透現在的狀況。
“哈哈哈。”
卻是那位身形瘦小的城主發出一陣和他的身材極不相符的爽朗而渾厚的笑聲,打破了兩邊緊繃的氣氛。
唐寅褐略一轉頭,視線和邢福對上。
邢福搖了搖頭,之後將視線挪開,竟是生平頭一次在臉上露出了有些為難的害羞神情。
唐寅褐眉頭就皺得更深了,徹底被眼前的這一切給弄糊塗了。
而幾息功夫,城主已經滿臉堆笑地從馬背上跳將下來,身後跟著的幾個親隨嚇得彎腰上前就要去扶,卻被他一把推開,瞬間有些惱了起來,一揮手嗬退了幾人。
雖連下馬都有些吃力,但這卻並未減弱這位城主的好興致,他正了正官帽,彈走了身上的塵土,重新掛上一臉的笑,獨自一人走在最前麵迎過來。
見他視線始終是盯著自己,唐寅褐責無旁貸地也超前走去,身後的阿忠開口想要提醒大哥小心些,卻被唐寅褐止住了。
這樣一個身形瘦小的普通地方官員,又怎麽會對自己造成什麽威脅,既然對方有膽量和誠意獨自迎上來,自己又豈有站在原處繼續置身事外的道理。
來到唐寅褐近前,城主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眼睛眯縫起來,與在太陽的照射下皺成一團的蒼白容貌融在一塊,像極了剛出鍋的肉包子,看得人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不悅來。
“這位就是唐少俠了吧?”
城主見唐寅褐不言語,隻站在那裏神情鎮定地看著自己,更是心中對其反應極其滿意,笑著主動開口問道,說話間將身體彎至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狀態,一個大禮就行了下去。
“不敢當。”
唐寅褐仍舊有些不習慣這位城主的態度,嘴上說著,卻隻略抬了抬右手,並未真的出手阻攔。
自己行走在外,偶爾以平常人的身份與人交涉,或是對外稱自己是六扇門的人,而被稱作“少俠”,這卻還是第一次,又是對上這麽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城主,這讓他更是渾身不自在起來,又補充道:“在下唐寅褐,帶著一眾兄弟想要在大人您的城內借宿一晚,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沒想到聽到唐寅褐的話,城主又是一陣大笑,道:“唐少俠客氣了,不要說一晚,就是十天半月,隻要您願意賞光,在下都樂意之至。”
雖然仍舊有些不明白城主這樣的態度究竟處於什麽緣故,但既然對方一口答應了自己的請求,而現在看來這一切又不像是左淇洋布下的局,唐寅褐自然就先行行禮謝過。
“噯,唐少俠不必和我講這些虛禮。”城主說著,伸手就去扶起唐寅褐。
唐寅褐順勢起身,心中卻又是一動,他明顯可以感覺到這位城主手上的力氣虛浮,如他的外表看上去一般,看來此人並不會半點功夫,身子也極弱,並不似江湖上少數喜歡使些陰險勾當的高手佯裝出來的弱不禁風的樣子。
“我早在半月之前就聽說咱們這一帶海域出現了數年不見的海盜,且海盜裝備之精良竟是我這一個城的兵力也敵不過的。而且更是讓人驚訝的是,竟然有一位俠士,有著令我等凡人望而卻步的驚世神力,以一人之用,單刀赴敵船,直抵海盜虎穴,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海盜的頭子,救下了一船的無辜啊。”
城主聲情並茂地講述著,眼神裏流露出的滿是欽佩之色。
唐寅褐聽得卻是頭皮發麻,沒想到冷山號遇險一事這麽快就傳到這位城主耳朵裏了,隻是這說法在是太誇大其詞了些,便隻能赧然道:“怕是城主得了哪裏的謠傳,在下不過行了些力所能及之事,能保住性命也算是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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