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視到宋子明緊攥著的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前頭一身鎧甲的宋子洲身上。
走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才來到了泰和殿之上。
景孝帝由周寧富扶著坐上了龍椅,待大家都站定之後,才向立在一旁的周寧富使了個眼色。
周寧富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楚王宋子洲上前接旨。”
周圍一片騷動,宋子洲依舊一身鎧甲從隊列中走了出來,跪倒在地,文武百官也跟著跪了下去。
周寧富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聖旨,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開始宣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此次南疆之戰,楚王宋子洲居功至偉,特此晉封為楚親王,欽此。”
宋子洲領旨謝恩,百官一陣嘩然,十四歲的親王,這是何等的尊貴,偏偏還不是普通的閑散王爺,而是手握實權的親王。他們就知道之前皇上賞賜的莊子什麽的都是小打小鬧,原來楚王的功勞,皇上都在心中記著呢!
宋子明與宋子煜站在隊首,臉上的笑容差點就掛不住了。
都是父皇的兒子,他們還比宋子洲年長,憑什麽宋子洲已經是親王了,他們還僅僅是個皇子?!
鍾嬪站在毓淑宮的正殿裏,焦急的來回走動。
寶梳從殿外跑了進來,“娘娘,朝前傳來消息了。楚王被晉封為楚親王。”
“什麽?!”鍾嬪一把捏住寶梳的手,“此時當真?!”
鍾嬪的指甲正掐著寶梳的手,她也不敢喊痛,咬了咬下唇,“千真萬確。”
鍾嬪一把打掉寶梳的手,有些心灰意冷,如今她被皇上在這宮裏晾了許久,哪裏還能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失寵了。在這後宮,若是不得聖寵,無論在哪裏都是冷宮。前些年尚宮局裏的人對她百般巴結,唯恐惹了她不快。如今若不是顧及著明兒,這宮裏怕是一個小宮女都膽敢給她臉色看了。隻是明兒這麽多年來仍然是皇子,難道皇上這些年來對明兒的寵愛也是假的麽?一時間鍾嬪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寶梳是跟著鍾嬪從鍾家來的貼身大宮女,自是與她有著深厚的感情,看著娘娘這樣,她心裏也有些不好受,“娘娘,皇上至封了四皇子為楚親王,其餘皇子都沒有晉封,莫不是皇上才在衡量誰比較適合當太子?”
鍾嬪眼神一亮,對啊,皇上若是真的寵著老四,大可以直接將他封為太子,如今僅僅是封了楚親王,這豈不是將他排除在外?
這麽一想,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宋子洲封王的消息被李岱帶回了李府,他心中還暗自高興,崢嶸搭上的這條線還真不差呢。
轉頭又想起,早晨崢嶸去紅畫館的事情,氣不打一處來,弄氣衝衝的朝著碧落院走去。
崢嶸還是第一次見李岱發火,心中略微有些害怕,但這並不耽擱她沒出息的將趙添供了出來,“我隻是想去看看楚王凱旋而歸,讓趙添幫我訂的房間,事先並不知情的。趙添說紅畫館視野最好,我又不知那是個什麽地方,就訂到那兒了。”
“我去找他算賬去!哪裏有帶著小姑娘去那地兒的!”
李岱立刻就要去麩麥堂找趙添,卻被崢嶸攔了下來。
“小哥哥,不行啊,他不知道我是個姑娘家,你這一去可不就露餡了麽?!”
李岱卻覺得這樣正好,“剛好,以後你就乖乖在家裏當大家閨秀!”
這可不行!“咱們家裏還有這麽多事情要處理,你我之間總要有個人出麵,你如今在翰林院供職,自是不能沾上這些銅臭,以免讓人笑話,且咱們還沒有培養出幾個能夠獨擋一麵的人,所以我必須還得裝下去!”
聽了崢嶸這一番話,李岱的理智有些回顱了,這些年確實一切都是崢嶸打點的,他才能一心隻讀聖賢書。
崢嶸見他麵色稍有緩和,又跟著趁熱打鐵,“小哥哥,你放心,我剛剛一看是那個地方,就趕緊出來了。”
李岱想起他看見崢嶸身影的時候,大軍才走了十分之一,下意識的信了崢嶸的話。
崢嶸這才鬆了一口氣。
卻不知他應付完這一個,還有另一個等著她......
今夜的望春亭氣氛有些詭異,崢嶸看著靜坐在圓凳上的宋子洲板著個臉,一言不發,再聯想到他今日在街上的那個眼神,不由內心有些發怵。
心裏暗自給自己打氣,這還隻是個初中生的年紀,我才不怕他,上前兩步坐到了宋子洲邊上。
宋子洲斜睨了她一眼,幽幽問道,“今日你怎麽會在那種地方?”
崢嶸腦門上瞬間劃下三道黑線,她就知道他會秋後算賬。
撇了撇嘴,她知道應付李岱的那番說辭再不能拿來糊弄宋子洲,趙添可是宋子洲的人,他怎麽會不知道若是她不願去,趙添怎麽會給她定那種包間。
崢嶸不是不畏強權,這不,她在強權麵前乖乖認慫了,捏著衣角小聲嘟囔了一句,“我隻是好奇......”
宋子洲一挑眉,好奇?這能算作理由嗎?紅畫館是什麽地方?哪有姑娘家家的去那裏的!老子還沒去過呢!
崢嶸看著他不說話,膽子也大了一些,“那裏得姑娘還真開放啊,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宋子洲眉毛一豎,“你去了就算了,還參觀一番?!”
崢嶸覺著他的語氣不對,捏了捏手指,扭扭捏捏的說道,“那隻是不小心看到的,我還不是為了去迎接你,你剛走過去,我就出來了。”
宋子洲擰著眉,看著崢嶸滿臉的不信任。
“真的,不信你去問趙添。”崢嶸連忙力證清白。
宋子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崢嶸,知道崢嶸水汪汪的杏眼眨了一下,他才別過頭去,像是掩蓋什麽似的假咳了兩聲,“今後再也不許去那種地方了!”
崢嶸不知道宋子洲為什麽也管著他,很想反駁一句,為什麽你們男人能去,我就不行。看著他一臉認真的表情,終將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隻是低低的應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