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位一心想效法王嵐平的圍南京之將,在確定狀元軍已經全軍撤走,南京已是空城一座時,人人心裏卻沒有一絲喜悅和成就感,因為當他們領著自己怕親兵走進南京城時,除了幾個叫花子在路邊乞討以外,不見一人來迎接他們,這哪裏像是‘清君側’成功的正義之師。
七人垂頭喪氣地騎著馬走在南京的大街上,心裏這份失落讓他們頓感上當了,這比打了敗仗還要讓人抬不起頭,轉眼正義之師已經淪落為不但百官不待見,連百姓都視如不見的亂國之師,這一切都隻因為王嵐平走了,打著北上抗虜的旗幟走了,他王嵐平用實際形動表明了他並不是一個亂臣亂子,也不是想挾天子令天下。
原本還想著等戰後衝進南京城大肆搶掠一番,發發亂兵財,然後一股腦全推到戰敗的狀元軍頭上,現在,不但財沒撈著,連名聲都臭了南京大街了,該死的王嵐平,天殺的王嵐平的,詭計多端的王嵐平的,你怎麽能就這麽走了,你走了,我們怎麽‘清君側’,怎麽標榜忠君愛君。
不但這些想趁火打劫的亂兵沒有在南京城裏撈到好處,就連七名自認為有‘勤王護駕’之天功的戰將們,除了撈了個沒有一點實際用處的侯爵外,什麽實質性的好處都沒撈著。
七人都認為現在將王嵐平擠跑了,那是不是也可以占著皇宮對天下百官發號施令了,可結果王嵐平早就猜到了,這七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人人都想一手遮天,誰也不服誰,就差沒拉開架式來場群毆了,七人一看,得,哪個都不省事,還是別折騰了,這十有**還是王嵐平留下的錦囊之計,就盼著我們哥幾個打起來,別再上人當了。
大家終於安分下來不吵了,這時候,王嵐平留下的百官起了作用,那是一封又一封的請恩折雪片似的往宮裏送,送到朱由崧麵前,所有的折子就一條,對進入南京的七名督撫總兵加官進爵,千萬別摳門,要給足他們麵子和榮譽。
按王嵐平留下的安排,朱由崧親自率百官在奉天殿為這七人正式下旨敕封,一口氣封了七大定邊侯,再將七人的職位全部提升到邊軍重將之位,沒有品級高低之分,按長江防線,王嵐平事先規劃好,東起鬆江府,西至荊襄,劃出七大防線作為鎮守之地,並將每人鎮守的府州全部封給他們作為其封地,這份榮譽不過謂不高,享受封地裏的賦稅那隻有明室宗親才有這資格,異姓的勳貴雖然封公侯爵的大有人在,但這些人一概都是吃朝廷俸祿,不得染指地方,這七人所獲之賞賜,終明一朝,絕無僅有。
鬆江總兵笑得連嘴都咧到後腦勺去了,看樣子這次帶兵來南京走趟那是賺大發了,幾天之內品級連著升五六級,可當他再一看聖旨時,傻眼了,朱由崧給他封了個荊襄侯,襄陽督師,這是朱由崧眼瞎了還是故意的,襄陽不是一個月前就被李自成占了麽,這我怎麽去上任,難道要我去找李自成收賦稅?
不但鬆江總兵是這樣,其他六人都概不例外,這裏麵最可氣的恐怕要數江西總製了,他這次來的兵最多,按理所得到賞賜也最多,朱由崧也真是大方,一口氣將河北、山西、山東全賞給他了,加封他會中原總鎮,天知道,這些地方沒哪一塊在大明手裏,難道要去和多而袞搶地盤?
七人在這時候誰也沒有入主朝廷的想法了,因為王嵐平的大軍一走,若勝,則狀元軍風頭更勁,搞不好他會再次殺回來,真有這一天,誰敢與他為敵。
當朱由崧聽太監回來傳話說七名新晉的侯爺接到聖旨時的那種尷尬,他突然感覺很得意,終於在大明捍將的虎威下揚了一回帝王之氣,心中也一陣陣感概,王嵐平還真是不簡單,人都走了,還能將十幾萬人馬玩得灰頭土臉,看來,大明收複北疆指日可待,朕馬上就要成為大明的中興之主了。
七大定邊侯領著一份份恩比天高的賞賜,在百姓的漫罵聲中,灰溜溜地走出了南京城,但他們沒有去封地就任,也沒法去,隻好再重新聚在一起,重歸於好,商量著對策,在昔日王嵐平練兵象山再次紮下營寨,等待著從江北傳來的消息,都在一起求神問卜,祈禱狀元軍最好能全軍覆沒。
…………
狀元軍一行三萬人,借著鄭鴻逵僅存的三百多條戰船渡過了長江,浩浩蕩蕩朝揚州進發。
正準備強行衝破定遠營的阻擊回南京的劉良佐一聽說王嵐平親自領大軍過江來了,另外還接著探子來報,說圍攻南京另外七人,已經馬放南山了,沒有要打的跡象,嚇得他馬上老實起來,忍氣吐聲地領著部隊撤往原駐地,滁州城。
沒等他走出二百裏地,正好與前來圍攻揚州的清兵先頭部隊孔有德的五萬人遭遇,隻一隻照麵,劉良佐的幾萬人馬便被衝得七零八落,劉良佐在走投無路之下,領著僅剩的五千多人剃發降清,大明江北四在鎮守如今僅剩黃得功一鎮了。
當正在行軍途中的王嵐平接到宋大力傳回劉良佐降清時,他竟然哈哈一笑。
把同行的方國安和宋憲弄得莫名奇妙。
宋憲問道,“侯爺,劉總兵降了靼子,更助了靼子的兵力,也為揚州的防守增加了壓力,你怎麽還能笑得出來?”
王嵐平看了看身邊眾將,故作神秘一笑,“破靼子當應在此人身上”
方國安更是不解,問道,“莫非侯爺你知道此賊會降靼子?”
王嵐平一擺手,“勿需多問,聽我號令便是,揚州,不是你我的墳場,便是那多鐸的葬身之地,宋憲,此地距揚州還有多遠?”
宋憲道,“不足一百五十裏”
王嵐平點點頭,接著問,“那孔有德和多鐸到哪了?”
宋憲說,“據大力探來的軍報,應該已經進入揚州地界了,這兩天,靼子應該在忙著收羅劉良佐的殘兵,估計最多兩天就能兵臨揚州城下,多鐸還在泗州,大軍沒動,隻是派了一支三萬人的偏師,正星夜兼程,估計是來支援孔有德的”
宋大力現在降職為親兵,領著百十來個兵專門負責搜集軍情。
“好,傳令,加快行軍速度,明天天黑前,一定要進入揚州城,傳令安遠營曹鼎蛟,令他火速趕來揚州會合,另外,宋憲,你親自來兩千騎兵,前去遲滯孔有德的行軍速度,不可戀戰,隻騷擾其輜重後隊,給我趕到揚州爭取點時間”
“是!”
宋憲領令而去。
大軍一路走來,處處良田中滿是雜草蓋地,這些都是拜駐防江北的幾鎮總兵所為,虐民太過,王嵐平想沿路征些軍糧都沒可能,看到這些王嵐平想起來一個人,那就是正在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往南京殺來的左良玉,可能他還不知道南京城裏發生的變故。
於是,王嵐平親自寫了封信,隨後又讓人抄寫千封,差人快馬加鞭送往左良玉軍中,然後謂眾將道,此信一到,左良玉必死,眾人都覺此事太可荒唐,難不成定南侯會千裏取人首級之法。
王嵐平的信使共有二十人,分頭沿著各州府前往左良玉的軍中,這一路,好生熱鬧,敲鑼打鼓,沿途露過每一處衙門,這些信使都會停下,將王嵐平寫於左良玉的信展示一番。
…………
剛剛從池州脫離大西軍艾能奇的追擊後,左良玉已是身心疲憊,一路隻顧逃命,這時已經進入了徽州地界,十五萬大軍一路不斷有人逃亡,此時已跑得十萬人都不到了,要知道大軍過十萬,這指揮係統幾乎就玩不轉了,更別說是一夥嚇破了膽的逃兵,左良玉擔心是不是趕不到南京,他的兵就跑得差不多了,麵對這種局麵,他也是一愁莫展。
這禍事從來不單著來,當左良玉麵對部眾大量逃亡而陷入困境時,他的探子也把從南京探來的消息傳到了他的帥案上。
滿頭白發,臉頰消瘦的左良玉兩眼發呆盯著帥案,他很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怎麽可能,王嵐平怎麽能北上抗清,你走了,我怎麽辦?我這‘清君側’少了你轉眼就師出無名了,那不就成了奸臣亂臣,這,這怎麽辦?
在徽州城裏,左良玉叫停了大軍,他得重新審視一下眼下的時局,‘清君側’玩不下去,但東逃還必須進行到底,要不然早晚要被屁股後麵的張獻忠吃掉,怎麽辦?怎麽辦?
左良玉一病不起,意識都有些恍惚,畢竟上了歲數,都六十開外,連著一個多月的急逃,怕是連年輕的兵卒都受不了。
就在這時,王嵐平的信使到了,不光是信使,連百姓和當地官員們的勞軍問侯的聲音也到了,這可是左良玉逃亡路上頭一次受到百姓這麽愛戴,他有些茫然,但等他問明原由,看完信使送來的信件時,突然一口老血噴了出去,半夜,一命嗚呼。
左良玉之子左夢庚拿起信件一看,也是一臉鐵青,隻見信上寫著寥寥數語:寧南侯左公鈞見:晚輩王嵐平已與八月初七誓師北上,寧侯素為我朝之傲,為將數十載,雄視天下,廉頗不老,今親統兵十五萬眾,扶大明之頹,振漢家之魂,嚐聽百姓傳誦,當年君侯湖廣敗獻賊,甘陝擊順寇,君侯兵威所指,群賊束手,眾將皆服,時下,我明軍將士人人能誦君侯當年之豪言壯語,現誦背於君聽之,君曰:大明有吾良玉在,不教自成過大江;大明有吾良玉在,獻忠稱王西川也枉然。
君侯之語,振聾發聵,吾等晚輩立誌,今生將視將軍為楷模,平賊興明,為激勵天下臣民,嵐平鬥敢,將此信臨千封,傳揚天下,南京守備提督王嵐平拜上。
左夢庚氣得將信件撕成碎末,發瘋似的掀翻軍帳中的一切,指著南京方向,破口大罵,“王嵐平,賊子,你不得好死”
有此一信,左良玉的十多萬人馬,轉眼就成了大明再次興盛的中流砥柱,成了大明百姓口口傳誦的忠良之將,同時,也將順賊和獻賊的目光引了過來,想這些信一旦傳到他們耳朵裏,天下之大,哪裏是左良玉的容身之所,有,閻王殿裏。
左良玉的死訊在軍中炸開了窩,遍布在徽州的十多萬兵馬群龍無首,作了一通鳥獸散,大明地方官趁機挖起了牆角,大量收留逃難之兵。
左良玉餘部兩萬多人擁立其子左夢庚為主將,連夜渡江,晝伏夜出,向北尋找滿清英親王阿濟格,此時的天下群雄中也隻有那邊才能給他們一個安身之所。
…………
在王嵐平規定的時間內,狀元軍兵臨揚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