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楊佑和,一大早就被我攪得神經緊張,他一動不動地站著,靜候我的發落。
“你別動啊,不許動!”我是真的很生氣,哪有這樣不講衛生的?!我每天都在洗臉盆裏洗臉,他居然一脫內.褲就扔在裏麵,哪有那麽順手的事?!這一次是被我撞見的,那麽沒有被我撞見的呢?!
想到這裏,我就來氣,指著他的鼻子說,“楊佑和,你講不講衛生的?衛生間裏不是有塑料盆嗎,”我彎腰拿起塑料盆,還用手掌拍出聲,“這個是用來擺設的?這個是用來當鑼敲的?”
楊佑和有些傻眼,他兩道又濃又粗的眉毛慢慢靠攏,眼神無辜極了。“我下次不會放錯了嘛…”他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輕輕地跟老師求饒。
忽然,鏡子中一張怒發衝冠的臉出現在我麵前。嚇,這是我?!
我意識到了自己的粗魯,楊佑和又不是我什麽人,我有資格要求他非得按照我的意思做?!而且…而且人家對我好像挺有意思的,我總不能給他一個潑婦的形象吧。
我放下塑料盆,從他手裏抽出毛巾擦擦自己的臉,我很慚愧但又不想被他發現。
“走開啦,別擋著路。”我推開他的身體,徑直走出洗手間。
衝動,衝動是魔鬼!真是失策啊,我居然在他對我有好感的時候就發脾氣,雖然我也沒想過跟他有什麽發展,但也得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吧,這下形象全毀了,鬱悶。
我一邊擦著臉,一邊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開了電視。
楊佑和沒跟來,我好奇地往洗手間一看,呦嗬,他正在洗內褲。我更加不好意思了,既然同居著必定會有很多不便,多遷就遷就就好了,我為毛要發脾氣啊?!
我懊惱地敲自己的頭,蠢豬。
他洗完內褲,又去自己房間的陽台晾了起來。
瞧瞧瞧瞧,明明是乖孩子一個嘛,我好好說就行了,我怎麽能那麽凶呢?!
他走出房間,若無其事地坐在我身旁,從我手裏搶過遙控器,“看體育頻道,冰球的前半場有重播。”
我一直拿毛巾捂著臉,他看了我一眼,問,“我手洗幹淨了,幫你把毛巾掛起來好不好?”
額,這麽好?一定有陰謀!我抓緊了毛巾,沒說話。
他知趣地不再糾結毛巾的問題,視線轉移到我膝蓋上,“你的膝蓋消腫沒?”他很隨手地撩起我的裙擺看,“嗯,比昨天好很多了,還痛嗎?”
我往後退了退,雙腿一盤放在沙發上,“不痛了…”
“真的嗎?~”他惡作劇地往我膝蓋上一戳。
我沒想到他會來這麽一招,痛得叫起來,“啊…幹嘛戳我啊你?”
他反問道,“明明還痛為什麽騙我…好好好,我不對,我不愛講衛生,我是髒鬼,我下次真的注意了,不會把私人內衣褲亂放,行了吧?你別生氣了。”
他在道歉,他很誠懇地在道歉,隻為了令我不生氣。我更覺得不好意思了,放下毛巾,笑笑說,“其實沒關係啦,可能我…我一時還不習慣…”
“哦,沒關係就行了,別生氣了,你發起飆來沒幾個男人受得了。”他說得風輕雲淡,說完就轉頭看著電視裏的冰球比賽,是半夜時候的重播。
我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他在乎我的心情。
嗯,他在乎我的心情……
九點多的時候,我出門扔垃圾。來到樓下,看到路虎邊上的車位空著,我不禁感概著,季莫都傷成那樣了,還去上班啊?!
季莫本來就是一個勤奮的人,在工作方麵他付出的比誰都多,但是社會太現實了,沒背景沒靠山的人注定上不了位。也許這就是他最初跟於萌萌在一起的原因吧,至少於萌萌能給他他想要的前途。
——“你敢動我老婆!”
我依然記得他昨晚的失言,他這句話令我心如刀割。我從來沒有在人前哭得那麽撕心裂肺過。
現在靜下心來再回頭看,季莫的背叛,或許也存在著很多心酸和掙紮。
——“他倆離婚隻能怪蘇影自己沒用,出了問題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這是於萌萌和子妍打成一團的時候說的,其實她說得沒錯,出了問題要先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如果不是因為季莫,我和於萌萌根本不會有交集,我最疼愛的妹妹跟她一樣大,我真的很難把她和“小三”混為一談。
但是,人與人的差距就在這裏,有些人傾盡畢生心血才能得到的東西,有些人勾勾手指頭就能輕而易舉得到。於萌萌是幸運的,她有個當老板的幹爹,她能給季莫名利、地位、金錢,而我,什麽都給不了他,連最基本的一頓晚餐,都會因為工作的問題而耽誤掉。
季莫是好人,隻是這個社會上到處都是誘惑。要追求某些東西勢必要放棄某些東西,而我們平淡無奇的感情,就是他放棄的東西。
我忽然不那麽怨恨季莫了,他有追求理想的自由,他有他人生的選擇,不是嗎?!
隻是,我依然無法停止悲痛,我們看似牢固的十年感情,原來吹彈可破,他的誓言和他的謊言一起,令我心力交瘁。我隻求,時間能治愈一切…
算了蘇影,別再懷念你那雞肋的過去了,現在向前看才是最重要的,這世上誰不會少了誰而活不下去的。我給自己打氣。
我把垃圾袋扔進轉角處的大垃圾桶裏,轉身抬頭挺胸地往回走,卻發現於萌萌剛好從樓道裏走出來,我立刻頷首回避,忽忽,我不是怕她,隻是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幸好她是往小區大門口走的,所以沒看見我。
我一邊慢慢走著,一邊細細打量她。
她挎著LV的包,穿得很正式,淺綠色的連衣裙,外麵配了黑色的小西裝,腳上穿著三公分左右的黑色小高跟,整個人既精神又陽光。
懷孕還穿高跟鞋,佩服!
隻見於萌萌一走到小區門口,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黑色奔馳慢慢駛到她跟前,她挽裙子就坐了進去。
不是我八卦,但女人嘛,總是希望看不順眼的其他女人出紕漏的。我伸長了脖子仔細看了看,奔馳車的後座還有一個男人,帶司機的主。
女人的直覺告訴我,這小妮子有古怪!
我留了一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