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你別倔強了,我知道你在賭氣,你沒地方可去,還是早點回來吧。”季莫勸著我,每說一句話都小心翼翼,“天要黑了,現在溫差很大,我看你白天就穿了一件單衣,晚上會冷的。”
混蛋季莫,王八季莫,這時候忽然關心我幹什麽?!是在嘲笑我還是在諷刺我?現在你自由了,應該滾去賤狐狸精那裏去溫存才對,管我回不回家幹什麽?!
女人就是這樣,常常自喻得很可憐,別人偶爾投來一點關心的目光也權當是施舍。季莫之於我,已經是過去式,我又何必在意他的感受?!於是,我毫不客氣地說,“季莫,你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我不稀罕,咱倆已經離婚了,是你的背叛才終結了這場婚姻,以後,這輩子,下輩子,我都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我覺得你很髒!”
罵他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明顯在顫抖,十年來我疼他都來不及,根本舍不得罵他一句。畢業的時候他找不到工作,我淘盡心思安慰他鼓勵他;買房子的時候他沒有足夠的積蓄,我默默地回家跟父親商量著借錢;他被單位炒魷魚,喝得爛醉回家,也是我徹夜守在他身旁。我何曾罵他,怨他,嫌他?...現在好了,他坐著高位拿著高薪,心也高了,還知道出軌了,我覺得可恥。
“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今晚在家等你回來。”
我今晚在家等你回來...
嗬,這是什麽話?!離婚之前冷冷淡淡,離婚之後熱熱乎乎,有意思?我忽然發現不懂這個男人了。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但是男人一旦要隱瞞,也是捉摸不透的。我開始隱約覺得,季莫有什麽瞞著我,但當時怒火攻心的我並沒有太在意。
“季莫,你去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要在傷害我之後再來安慰我,我們離婚了,我們離婚了!!!”我對著手機大喊,然後掛了電話。
雖然已是旁晚,但醫院門口的人流還很多,大家都朝我投來關注的目光。我鼻子一酸,眼淚像泉水一樣湧出來,我也不想這麽狼狽,可是我忍不住。
果然如季莫所說,除了回家,我沒有地方可去。晃悠了一陣之後,我隻能回家了。
時間是晚上八點,一走進單元大門,我就看到電梯門口放著維修的牌子,我無奈,隻好轉向樓道。反正今天的一切都很背,也不差這部電梯。
“咣!”清脆的一記響聲,黴運繼續,我的小高跟踩到了水坑,幸好我及時扶住牆才不至於摔倒。
下午下過雷陣雨,樓道裏麵又不平,敢情這水是透過上麵的窗戶飄進來的。
我伸手擦去腳背上的水漬,雙手合著搓了一搓,以後都要一個人了,以後都要靠自己了。
一口氣走上了七樓,我喘得不行。一些清晰而又深刻的畫麵閃進我的大腦。
那是去年冬天,也是電梯壞了,季莫二話不說蹲下身子,“影影上來,我背你上去。”
我一跳就跳了上去,季莫的後背很寬闊,我攀著他的脖子覺得很踏實,“老公,你背得動嗎?”
“背得動,我會背著你一輩子,直到老了背不動為止~”
零下4度的天氣,季莫背得我滿頭大汗。那時候,我覺得他是值得我一輩子依靠的男人。
多好聽的情話啊,多感動的行為啊。可是現在...算了算了。
我慢慢掏出鑰匙,他在家等我嗎?
扭轉,開門,家裏瞎燈暗火的,連個鬼影都沒有,我笑笑,我居然還懷著一絲期待,我不該有這份期待的。
這時,對麵李叔家的門開了,季莫居然從裏麵走出來。
正當我納悶時,季莫說,“影影,我跟李叔把他的房子租下來了,一時間我也找不到適合的...”他看著我憔悴又喘氣的模樣,似乎有些心疼,“影影,你回來就好了,我做了飯,你熱一熱就能吃了,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事就到對麵找我。”
他杵在門口,一直沒有進來,對,這裏已經不是他的家。
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側著臉不看他,“我會盡快找房子搬的,賣了房子之後,你的錢不會少你。”
他倒也識趣,說完就慢慢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門。
好啊,敢情你是怕我倦款私逃才租在對麵的是不是!我固執地想,眼淚再次決提。
我撲進沙發裏大哭,我怕季莫還在外麵,伸手捂著嘴巴不發出一點聲音。
是的,這一點我很倔強,小時候做錯事,被老爸拿著皮尺打手心,我愣是一滴眼淚都不掉。哭泣,隻適合獨自舔舐傷口時幹的。
季莫啊季莫,要走就走得幹脆一點,你是故意在整我是不是?!愛我為什麽要背叛我,愛我為什麽要跟我離婚,愛我為什麽不好好地求我原諒你?
可是...我似乎忘了,是我先提的離婚,也是我狠絕地說絕不原諒!
也許我該再堅持堅持,至少讓我知道那個迷惑季莫的女人是誰,可是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我始終是一個被丈夫背叛了的妻子,我要麽強勢得變成潑婦指著她罵,要麽軟弱地成為棄婦受她鄙夷。
潑婦和棄婦,我都不想做,我沒那麽入戲,我不想讓她得逞。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有些犯困,嗓子都痛痛的。
我起身走到廚房,季莫果然備好了晚餐,是一份簡單的蛋炒飯。我沒有熱,直接拿起勺子一瓢一瓢往嘴裏塞。
“愛心蛋炒飯來嘍...影影來來,快嚐嚐我的手藝。”那時,是季莫一瓢一瓢喂的我。
那時是熱的,現在是冷的,就如同我的心一般。
我邊吃邊罵,“混蛋季莫,王八季莫,我恨你,我要把你吃了,骨頭都不吐出來!”
房間裏什麽都沒變,被子整齊地疊放在床上,牆上的結婚照也掛著,但我知道,衣櫃裏麵肯定已經空了一半。有些變化,表麵是看不出來的。
我脫鞋踩在床上,拿下結婚照,反擱在床尾。
結婚照上的我和季莫笑得太過幸福,那幸福正在諷刺我現在的不幸。
離婚後的第一夜,我盤腿坐在床上,坐了很久,坐到雙腿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