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為人父的李清被巨大的喜悅所包圍,騎在奔騰的駿馬上宛如飄在雲中,無論你來自什麽時代,無論你受到什麽樣的教育,己身血脈的延續從來都是人類最大的喜事。對李清本人來講,無論是婉轉嬌媚無與倫比的清風,還是身手嬌健的傾城,都有可能為他生下第一個孩子,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第一個有了他血脈的居然是嬌嬌怯怯,弱不禁風的霽月,一想起霽月那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臉,李清就有一種想擁她入懷,好好疼愛一番的感覺。
久未在戰場上馳騁的愛馬難得有這樣縱情奔跑的機會,四蹄發力,風一般地掠過修建得極為平整的馳道,直向桃園小築奔去,跟在後麵的一眾親衛若不是都是在戰場上久曆風雨,騎術精良,真是很難跟得上李清的步伐,即便如此,胯下戰刀的差距仍然讓他們落下了好一段距離,也隻有唐虎還能勉強跟上,隻稍稍落後了數十步而已。
桃園小築的崗樓隔得老遠便看見大帥縱馬狂奔而來,趕緊提前打開院門,侍衛們排成整齊的兩排肅立於院門兩側,李清風一般地掠進院門,毫不停留,居然打馬直奔後院。
桃園小築裏,桃花早已落盡,青青的樹葉之間,一個個青桃密密地掛在樹上,兩株桃樹之間,霽月正坐在秋千之上,蕩來蕩去,一隻手攀著秋千繩索,另一隻手卻拿著一個青桃,正吃得精精有味,兩隻潔白的小腳丫沒有穿鞋,就這樣在空中飛來飛去。潔白裙紗飛揚,偶有片片青葉落下,一副美侖美煥的美人秋千圖就這樣在桃園小築裏呈現出來。
急驟的馬蹄聲傳來,秋千之上的霽月吃驚地轉頭看去,桃園小築戒備森嚴,外人根本不可能進來,更不用說在園中縱馬奔騰了,一眾在旁服侍著的丫環老媽子也都瞪大了眼睛,盯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霽月所處的地方高,一眼便看見了李清正狂奔而來,呀的掩嘴嬌呼一聲,便想停下秋千,但秋行正蕩到高處,在身後推她的巧兒又被奔馬蹄聲驚住,正回頭張望,沒有拉住秋千,急切之間那裏停得下來,眼見著向後一蕩,便又向前高高飄起,霽月不由一時慌了。
李清奔到近前,卻見本應當好好休息的霽月居然在蕩秋千,不由嚇了一跳,馬奔到跟前,恰巧秋千蕩了回來,李清也不打話,伸手一撈,已是將霽月從秋千上抱了過來,橫放在馬上,瞧了一眼一邊服侍的眾人,冷聲道:“夫人有了身孕,怎麽能玩這種危險的遊戲,她年紀輕,不懂,你們也不懂麽?”
一眾下人被李清的疾言利色所嚇倒,從來沒有看到大帥在桃園小築生過這麽大的氣,驚嚇之下,齊齊跪倒請罪。
被李清擁在胸前的霽月,看著李清訓斥下人,心裏不由一陣甜蜜,知道這是李清關心自己,兩手揪住李清的衣襟,小聲道:“大哥,不關她們事,是我覺得在悶了,一定要她們陪我玩的。”
李清輕撫著霽月如雲的秀發,道:“你年輕,不懂事,她們之中可有好幾個是做過母親的人,難道不知道這個時候玩這些東西的危險姓麽,哼,要是夫人有個三長兩短,你們百死難贖其罪。”李清近年威勢曰重,這話說得極為嚴利,以巧兒為首的丫環老媽子個個嚇得麵如土色,叩頭如搗蒜。
“大哥!”霽月看著朝夕相處的巧兒等人麵色慘白,心中不忍,“大哥,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玩了!”
李清點點頭,翻身下馬,又將霽月抱了下來,對巧兒等人道:“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下不為例,劉強。”
“末將在!”
“給我將這園子裏諸如此類的東西都拆了。”
“末將遵令!”
牽著霽月的手,兩人向桃樹深處的小樓走去,巧兒等人趕緊跟上,劉強則馬上張羅著手下將秋千迅速拆掉了。
回到房中,李清大笑將霽月打橫抱起,放在膝頭,頭一低,貼在霽月的小腹上,道:“讓我來聽聽咱的兒子有什麽動靜?”
霽月紅了臉,小聲的道:“桓老爺子來看過了,還不到三個月呢,那能有什麽動靜!再說了,又怎麽知道就是兒子呢,或許是個小丫頭也說不定!”
李清打個哈哈,“管他兒子還是姑娘呢,隻要是我李清的骨肉,我都喜歡得緊!霽月,這女子懷孕啊,頭幾個月是最危險的,你一定要小心在意,回頭我讓桓秋派一個老到的醫官過來,就守在你這桃園小築裏。”
霽月羞澀地道:“哪有這麽誇張的,桓老爺子把該注意的都告訴我了。”
李清搖搖頭,“桃園小築隔城裏遠,有個什麽事情再從城裏來人那怎麽行,還是派一個人過來我比較放心,對了,霽月,雖然你不要去做像蕩秋千這樣危險的事情,但平常還是要多多地煆練一下,比方在院子裏多走走路,散散心,這樣對你有好處。”
“我知道了。”霽月道。
其實李清在巨大的喜悅過後,心裏還有一層淡淡的憂慮,霽月的年齡還比較小,到今天還不滿十八歲,這個年紀生孩子還是比較危險的,特別在這個醫療條件不比較落後的時代,因為生孩子而死的產婦數不勝數,幸好現在自己身處高位,可以盡可能地將危險降到最低。像隨意便派一個經驗豐富的老醫官守在桃園小築裏隻照顧霽月一個人,換一個人,哪怕他在定州身居高位也是不可能辦到的。
“大哥,我求你一個事兒好不好?”霽月忽然小聲道,眼巴巴地看著李清,眼裏滿是企求。
“什麽事啊,隻要你說出來,沒有不答應的道理!”李清爽快地道。
“孩子生下來之後,能不能就放在桃園築,讓我自己帶啊?”霽月緊緊地捂著小腹,神色緊張地看著李清。
“你生的孩子,當然是….”說到這裏,李清忽然省起,在這個時候,按習俗和規紀,如夫人生的孩子都是要抱到大房那邊來養的,也就是說,霽月生的孩子,理應抱到傾城那邊,由傾城來撫養,也隻能稱呼傾城為母親,而霽月雖然是親身母親,也隻能被稱作姨娘。
一時之間,李清的心卻仿佛被針紮了一般,他想起了自己的親生母親溫氏,當年懷著自己的時候,大概也如霽月現在這般心情吧。
看到李清忽然停了下來,霽月眼眶裏立時漲滿了淚水,身體也一下子繃緊了,無聲地哭了出來,李清回過神來,看到霽月可憐兮兮地模樣,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以為自己不同意,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道:“好了,小姑娘,別哭了,我答應你就好了,將來孩子生下來,就讓你自己帶還不行嗎?你生的孩子,當然歸你帶,叫你做母親。”
“真得嗎?真得嗎?”幸福來得太突然,霽月都有些不敢相信了,“大哥,你不會騙我嗎?真得讓我自己帶嗎?”
“當然了,小家夥,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李清笑道,他最喜歡的便是霽月的這一股單純姓情,猶如一張白紙。
“可是公主那邊?”霽月有些遲疑地道。
“一切有我,放心吧!”李清拍著胸膊道。
有了李清的保證,霽月不由破涕為笑,兩人又閑話了一陣,霽月卻是有些困了,初孕之時,女子本就極易犯困的,看著在自己懷裏沉沉睡去的霽月,李清若有所思,霽月懷中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如果是女孩倒也罷了,如果是男孩,隻怕一生下來,就會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風波。
李清在奔往桃園小築的時候,統計調查司中的清風便得到了消息,聽到霽月懷孕的事情,清風臉色複雜,卻一言不發,將手下打發出去之後,自己去倒了一杯酒,微笑著向桃園小築方向遙遙一舉,仰起脖子,一口飲開了杯中的酒。
“妹妹,你一定要掙氣,生一個兒子啊!”清風在心裏輕輕地道。
與此同時,鎮西候府內院,傾城公主也在聽著下人的回稟。
“候爺有後了,這是可喜可賀之事啊!”傾城道,臉上卻殊無笑容。從草原回來,傾城的姓子改了不少,她本是個聰慧的女子,一旦發現自己的公主身份在定複兩州根本不起作用之後,立刻便收斂起了先前的嬌驕姓子,盡力地使自己的身份從公主向定州主母的身份轉換,她的這一改變,立時便迎來了定複兩州高官的讚賞,也讓李清對她熱情了許多,一個月之中,倒有一大半時間住在她這裏,但不知為了什麽,她自己的肚子總是毫無消息。
“公主,候爺有後是大喜事,可問題是,這個孩子是桃園小築那個小妖精的啊!”一名貼身的老嬤嬤小聲道。“而且這個小妖精還是那個白狐的妹妹!”
傾城橫了她一眼,“什麽白狐,她是定州統計調查司的司長,位高權重,豈是你這個奴婢能夠隨意汙稱的!自己掌嘴!”
老嬤嬤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委屈地扇了自己幾嘴馬,“老奴知道錯了。”
傾城冷笑一聲,這後院之內,不知有多少人在窺視著自己,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匯報到大帥那裏去,這個時候,自己可不能有一點做錯了,眼下自己必須得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清風位高權重,美色無雙,深得大帥歡心,眼下霽月又懷了大帥的孩子,一切都對自己太不利了。不過有利的一點是,不管他們自己做,自己總是大婦,霽月那小不經事的小丫頭生了孩子,還是得歸自己養。
“來人啊,去瞧瞧尚先生和路大人還在不在候府,如果在的話,請他們來一敘!”傾城淡淡地吩咐道。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