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寧壽想走,卻是走不了了,他鮮亮的盔甲和精銳的衛隊便如同一塊磁鐵,將大隊大隊的定州騎兵吸引到他的周圍,不論他和他的衛隊如何亡命搏殺,總是殺退一批,另一批便又死死地纏了上來。邊打邊逃,身邊的衛士也越來越少了。
呂大臨也注意到了這一隊驍勇的蠻族騎士,看到自己的士兵被對手連連砍下馬來,不由怒氣勃發,冷哼一聲,雙腿一夾馬腹,提著他的長槍,直衝過來。
看到主帥衝將過來,圍住哈寧壽的定州騎兵紛紛策馬避讓,為呂大臨和他的親衛們讓開了一條通道。
槍刺出,一名蠻兵手提鐵盾,大喝聲中迎了上來,呂大臨嘴角一曬,他這一刺之中含著崩勁,便是磨盤大的石頭在這種崩勁之下也會碎裂,他不信這名蠻兵的鐵盾擋得住,果然,槍尖刺在鐵盾之上,一聲悶響,蠻兵臉上露出怪異的神色,鐵盾雖然完好無損,但卻反撞回來,碗骨碎,緊跟著小臂,大臂,喀喀之聲不絕,竟然被呂大臨這一擊直接粉碎了臂骨,斷骨戳入體內,呂大臨看也不看他一眼,風一般掠過,身後的親衛緊接過跟上,一刀梟首。
呂大臨勢如破竹,所過之處,幾無一合之將,剩餘的哈寧壽護衛被他一一挑下馬來。
此時的哈寧壽,頭盔已不知到了哪裏,渾身是血,不僅有定州兵的,也有他自己的,披頭散發的他狂吼著迎上了呂大臨,“哈寧壽,是你!”
哈寧壽獰笑道:“呂大臨,受死!”
呂大臨大笑道:“天網恢恢,天幸讓老子碰上了你,陳亙兄弟,張繼雄兄弟,今曰哥哥為你們報仇。”長槍高高舉起,竟然如同鐵棍一般,直砸下來。
哈寧壽舉盾迎上,砰的一聲巨響,鐵槍高高彈起,呂大臨大喝一聲,再一次砸下,此時的他須發皆張,圓睜雙目,所有的精妙招式都不要了,隻以蠻力再一次狠狠砸下,此時哈寧壽護衛盡去,被定州兵團團圍在中央,戰馬連個轉身的餘地都不大,熬戰這多時,早已筋酸骨軟,呂大臨卻是養精蓄銳,此消彼長之下,呂大臨中砸了三下,便聽得咯的一聲響,哈寧壽的胳膊已脫了臼,麵色慘變之際,呂大臨的第四下已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哈寧壽整個人被砸趴在了馬上,馬兒受此巨力,四蹄一軟,已是跪倒在地,呂大臨獰笑著伸槍一挑,將哈寧壽整個人挑飛到了空中,待他落下之機,長槍反掄,又將他抽上了半空,如是三兩下,哈寧壽已是骨骼盡碎,死得不能再死了,落到地上時,已是渾身軟綿綿的宛如一條布口袋,沒一根骨頭是好的了。
“將這個狗賊的腦袋砍下,帶回定州祭奠死去的兄弟,把他的屍體給老子懸在旗杆上,讓哈寧齊看看與我們做對的下場。”呂大臨大聲道。
“遵命,將軍!”
“給我將青部大營一把火燒光。”
“一個時辰後全軍集結,奔赴青町!”
青町,李清率領著親衛營與旋風營在呂大臨擊破青破大營當天到達,在一麵緩坡上,一萬餘名騎士集結在緩坡坡頂,耐心地等待著虎赫的出現。
傍晚時分,士兵們草草地吃了一點幹糧,喝一了點水,便抓緊時間躺倒休息,說不準什麽時候便有一場大戰,此時,能多休息一下,恢複一點體力,在戰鬥中便能多一份活下來的指望。
“大帥,虎赫真地會來嗎?我很擔心他在得到我大哥襲擊青部的消息後,會與青部哈寧齊合兵一處,那我大哥那裏可就頂不住了?”呂大兵很是擔心,呂大兵到親衛營擔任參將,是定州軍方洗牌的一個重要籌碼,不過他倒極為高興,因為李清的親衛營是公認的全軍最為強大的戰鬥單位,而且這裏麵的每一個人隻要能在戰鬥中活下來,都有可能成為軍官,呂大臨曾對兄弟說過,如果大帥將來能成就大事的話,你在親衛營呆的時間越長,以後我們呂家在軍中的力量也便會越強大,因為你是這些未來將軍們曾經的長官。
李清看著漸漸落下的幕色,肯定地道:“他一定會來,虎赫不會與哈寧齊一齊追擊你哥哥,因為他明白,如果他與哈寧齊合兵一處,呂將軍便會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他什麽也不會撈到,而他選擇奔赴青町,便是打得半渡而擊的注意,說不定便能取得一場大勝,再說,青部此時實力越弱,對白部一統草原便越有利,不然,你以為虎赫巴巴地帶著狼奔軍靠近青部為的是什麽?”
薑奎嗬嗬笑道:“呂將軍,放心吧,大帥算無遺策,那虎赫一定會來,我倒是盼望著與他的狼奔軍打上一仗,狼奔軍偌大的名聲,不碰上一碰,真是不甘心。”
“薑奎,你的旋風營是很不錯,不要以為你曾經打敗過白族兵便自以為自己了不起,虎赫狼奔,巴雅爾的龍嘯,都是有數的精兵,以前你充其量碰上的是白族的雜兵,虎赫能在蔥嶺關外抗擊室韋人這麽久,豈是好相與的?不要把敵人想得太差,想得太蠢,這會要你的命的!”對於薑奎,李清就沒必要像對呂大兵那麽好顏好色了,聽著薑奎語氣輕佻,有些輕敵的意思,當下好不客氣地斥責過去。
“是,大帥,薑奎一定記住您說過的話!”薑奎凜然,見大帥把虎赫狼奔看得如此重,心裏原先那一點輕視也是蕩然無存了。
“未慮勝,先慮敗,為將者,一定要考慮周全,兵乃凶器,不慎加運用的話,死枉死很多人的,”李清繼續道。
這一下,不但是薑奎,連呂大兵也認真了起來。
“當然,我這樣說也不是讓你們畏首畏尾,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運用之妙,存乎一心,這就要看為將者的靈機應變了,這也是良將與庸將的區別!”
“來了!”一名親衛忽地驚喜地大叫起來,這一聲,也仿佛號令一般,原本就地在地上或躺或坐的士兵嘩啦一聲全都站了起來,翻身上馬,很快地,排成了攻擊陣形。
李清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虎赫,你還當真來了,來吧,讓我來嚇你一跳,哈哈!”
“吩咐下去,全軍準備火把,讓我們歡迎虎赫的狼奔軍吧!”
“大帥,我們趁其不備,猛然擊之,必破狼奔!”薑奎大叫起來,多麽好的機會啊,大帥居然隻準備嚇虎赫一跳。
李清大笑,“虎赫是草原第一名將,既有名將之聲,豈是浪得虛名之人,他必有前哨突出,我等主動出擊,就算滅得了他的前哨,但你不要忘了,此時,兵力占優勢的可是他,我們贏了前麵的,說不定就輸了後麵的,要是撐不到呂大臨部到來,到時逃跑的可是我們,那不是徒惹笑柄嗎?嚇唬他一下便夠了!”
李清話應未落,果然眾人便聽到不遠處有急驟的馬蹄聲傳來,的確,虎赫派了一隊前哨探路。
“點火!”李清下令。
緩坡之上,陡地亮起成千上萬支火把,將方園裏許之內,映照得一片通明,前麵的馬蹄聲驟然停止,旋即又響了直來,這一次,卻是愈去愈越,而不遠處,那奔騰而來的火龍卻也猛地亂了一下,不久,即恢複了平靜。
“好將,好兵!”李清讚道,虎赫狼奔在突遇敵情的情況之下,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便壓住了陣腳,讓李清不得不讚,狼奔虎赫,當真是勁敵。
火龍慢慢地匯聚成火海,一排排地排列整齊,然後向這邊緩緩而來。
兩軍離開兩千步的距離,逼近的狼奔軍便停了下來,明亮的火光之下,狼頭大旗迎風飛舞,虎赫明亮的目光看向坡上李字大旗下的李清。
被李清放回去的諾其阿已重新歸建於虎赫旗下,與另一員大將豪格一左一右,衛護在虎赫兩邊,“虎帥,打不打?”諾其阿問道。
虎赫臉上露出一絲遺憾,“怎麽打?李清即然在此,那就是他早就算準了我會來青町,這個人年紀青青,當真厲害,大單於小瞧他了,想必此時攻破青部大營的呂大臨正率部逼近這裏,我們不能在短時間內擊潰擊敗李清的話,讓呂大臨兩萬騎兵自側麵襲來,必敗!”
“大帥,我們可以試一試!”豪格躍躍欲試。
“諾其阿,你與定州兵交過鋒,看到對麵的薑字旗了麽,那是你的老對手,你如何看?”
諾其阿認真地思忖了一下,道:“虎帥,薑奎的旋風營作戰方法與我們狼奔軍極為類似,士卒悍不惜命,雖然我們兵力上占上風,但李清的親衛營戰鬥力比旋風營更強,這兩支定州軍在此,以逸待勞,在地形上又占了上風,而且,他們事前料準我們要來,士氣想必也高昂得很,這一仗,我們沒有絕對勝算,如果呂大臨部趕到,則我們就要敗了。”
“是啊,你說得不錯,所以,這一仗,我是不想打的,想必,李清也是不想打的。”虎赫歎道。
“大帥為何料準李清也不想打?”豪格有些奇怪。
虎赫笑道:“如果李清想打,就不會如此明火執仗了,而是在我軍靠近之後,揮師突襲,趁我軍不防之機,伺機擊敗我,嘿嘿,李清倒是很看得起我啊,如此優勢,仍不肯冒險,看來,他是想以後以堂堂正正之師與我正麵較量擊敗我啊!”
“如此退兵,真不甘心,而且青部白白地吃了這麽一個虧!”豪格恨恨地道。
虎赫冷哼道:“如此退兵,豈不滅了自家威風,讓我們看看李清的士兵倒底有厲害,諾其阿,你與李清認識,上去告訴他,我們不妨來鬥鬥兵,他們大楚不是有鬥兵的習俗嗎,鬥兵完後,不論勝敗,我們都回去。”
“是!”諾其阿大聲領命,策馬便向緩坡上奔去。
“不能大打,小打一場卻是無妨,挫挫定州軍的銳氣!”虎赫撚須微笑,兩軍交手,鬥智鬥力,互看手段,這小打雖然對眼下之局沒什麽意義,但長遠來看,則影響深遠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