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進大堂,尚海波也懶得說什麽廢話,反正今天注定不會善了,直接道:“方大公子,想必昨天你們已接到了常勝營和撫遠縣衙的征兵令,調你家護礦家丁到撫遠要塞協助守城,今曰,我就是來領人了。”
方家豪臉色一變,喉嚨裏咕的一聲,沒見過這麽強橫霸道地,我客客氣氣地將你迎進大門,好心好意地為你泡上最好的茶水,你居然連最基本的禮節都不講,真是沒見過世麵的鄉下土包子,也不打聽一下我方家是什麽人?小小的一個常勝營長史,芝麻綠豆般的小官,也敢在我麵前叫囂。不要以為有李清撐腰便覺得了不得了,在定州,什麽時候又輪到他李氏作主了。
心裏氣得吐血,但臉上仍是笑眯眯地,溫言道:“抗擊蠻寇,人人有責,我方家自是責無旁貸,隻是家父病得極重,臥床不起,連話也說不得,卻無人敢作這個主啊,尚大人,宜陵鐵礦有礦工七八千人,要是沒有這些礦丁守護,止不住出什麽亂子呢?這礦上要是亂起來,這責任誰擔得起啊?”
尚海波冷笑,“方家主病得這麽重啊?這可真是不幸,不過不要緊,我今天帶了一個極好的大夫,來來來,桓大夫,見見方大公子,方大公子,桓大夫可是桓神醫的親傳弟子,本家族侄,在這定州,我敢說除了桓神醫,沒有人的醫術比桓秋大夫更強了。”
桓秋笑眯眯地從尚海波身後走了出來,向方家豪一揖,道:“方大公子,有禮了。”
方家豪氣得牙癢癢的,但還是不得不向桓秋抱拳回禮,尚海波他不大看在眼裏,但對桓秋可不敢無禮,桓家可是不能得罪的,否則以後真有個三長兩短,想請個好醫生都請不到。
“桓兄客氣了,多謝桓兄,隻是家父今曰剛剛吃了藥睡下,小弟實在不敢打擾。”
“是不能打擾,還是不敢見人啊?”尚海波不陰不陽地道,這話已是直接撕破臉皮了。
方家豪臉色一變,“尚大人這是說什麽話?家父病重,臥床不起,難不成還要將家父從床上拖起來不成,尚先生敢,我方文豪卻是不敢的,這一個孝字方某卻是一直放在心裏。”
講得好冠冕堂皇,尚海波嘴角抽動了一下,站起身來,手背在身後,隱蔽地打了一個手勢,“好,既然方家主不能理事,有方大公子也是一樣的。”尚海波從懷裏掏出一張公文,“這已是縣裏向你方家發出的第二份征兵令了,如果再敢不遵,這後果可就要你們方家負責了。”
方家豪接過征兵令,打開看時,卻是征兵令中的行文已是聲色俱厲,聲稱不遵征兵令者,即為通敵叛國,可為大楚公敵,全民皆可討之。
方家豪哈哈一笑,將征兵令不屑地向桌上一拍,道:“尚大人,我方家代代為官,不敢說是大楚棟梁,但對大楚也是忠心耿耿,這通敵叛國的罪名,無論如何也是安不到我們方家頭上的。”
尚海波眯起眼道:“既然如此,為何不能為國分憂,在此危難之際,不肯遵從征兵令?”
方家豪冷笑道:“家父病重,不能理事,這等大事家豪不能作主。”
“哦?”尚海波站了起來,“李將軍嚴令,今天必須帶回護礦家丁,方兄如此,讓海波如何向將軍交待?”
“那是尚大人的事情!”方家豪也站了起來,一甩手道:“管家,送客!”
尚海波哈哈一笑,轉身便向外行,方家豪正自大出意外,本以為這個討厭的家夥還要惡心自己幾句,沒想到他居然轉身就走,心道倒也識趣,便緊跟著走上來,準備送客。便在這時,尚海波身後的兩名衛士忽地一竄而出,兩人一左一右同時撲了上來,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將方家豪扭住,兩人同時拔出刀來,架在了方文豪的脖子上。
事出突然,大堂裏所有的方家家丁和管家都驚呆了,誰也想不到對方居然敢悍然動手劫持大公子,這是方家公子,可不是什麽小門小戶啊!
尚海波看也不看身後一眼,隻是大步向前走去,兩名衛士扭著方家豪,緊緊跟隨。大驚之下,管家一躍到門口,伸開雙臂,攔在尚海波身前,同時使個眼色,便有兩名家丁匆忙奔了出去。
“站住!”管家厲聲道。
尚海波眯起眼睛,歪著頭看著那管家,眼裏盡是譏誚之意,半晌,忽地抬手便是一個耳括子,打得那管家原地轉了一個圈子,“你是個什麽東西,方家的一條狗而已,信不信我現在便鎖了你,把你送進縣衙的黑牢裏。”
管家捂住臉,看著尚海波今天特意穿起的嶄新的官袍,這才明白過來,尚海波官是不大,便他可是現管,而且現在手裏拿著大公子,可說滿手盡是好牌,自己雖然是方家的管家,在一些人眼裏可能是個人物,但在另外一些人眼裏,自己還真是算不了什麽,對方既然敢當場鎖拿方家公子,自然是不把方家放在眼裏,那自己不過是方家一條狗,又算得了什麽,看著尚海波眼裏漸漸地露出凶意,不由打了一個寒噤,情不自禁地閃開一條路。
尚海波哼了一聲,大踏步走出大廳,廳外,已密密地站了數十人,人人手拿出鞘的大刀,目光緊緊地盯著尚海波。
“怎麽?你們想殺官造反麽?”尚海波大聲道:“這可是殺頭的大罪,而且現在正是戰時,依此罪,便誅你三族也不為過,誰有膽上前一步!”
手拿刀槍的家丁們不但沒有上前,反而為對方氣勢所逼,齊齊後退一步。尚海波大踏步向前便行,視眼見數十把鋼刀如無物。所到之處,家丁們潮水般地向兩邊退出,讓出一條路。而緊緊跟著尚海波的兩名調查統計司行動署的行動人員將刀緊緊地架在方家豪的脖子上,被如此多的刀槍圍在正中,不由有些緊張,手下力稍大些,方家豪脖子上頓時流下一條血線。
方家豪臉漲得通紅,長這麽大,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屈辱,但他能感受到對方架在脖子上的刀的力度,相信這些家夥真敢殺了自己,緊緊地閉著嘴,被兩人夾著便這樣腳不沾地的走出了方家的大門。
跨上馬,尚海波笑著回頭,大聲對方家的仆人道:“你們都聽好了,告訴你們還病得起不了床的老爺,今天傍晚要是還看不到礦丁的話,那我們隻好讓方家大少爺充數上前線了,嘿嘿,兵凶戰危,誰也保不了他的安全。那就自求多福了。”一行人跨上馬,揚長而去。
隨著他們的消失,一個身材削瘦的中年人出現在方家大廳裏,保養得很好的臉上充滿怒意,雙手情不自禁地抖動著。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老爺,大少爺被了們抓走了,現在我們怎麽辦?”管家哆嗦著走上來,讓大少爺被抓走,生怕老爺會遷怒到他的身上。
方文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還能怎麽辦?人為刀殂,我為魚肉,讓礦丁們去吧,把大少爺換回來。”
“那礦上怎麽辦,那些泥腿子要是鬧起來…”管家有些擔心。
“把家裏的家丁都派去。”方文海屈辱地坐下來,端起茶杯,猛地又將其向地上摔去,砰的一聲摔得粉碎。
“李清,你給我等著,我方家和你沒完!”
尚海波在宜陵威風八麵,但撫遠城下情形卻已越來越緊張,沒有了兩側衛堡的側麵牽製,馮國的城下陣地受到的壓力巨增,完顏不魯從上林裏調來的更多的攻城器械和遠程打擊武器完全壓製了城上的反擊,雖然撫遠城下的預設陣地是完顏不魯在以往的征戰中從來沒有碰到過的,但他以力破巧,完全用蠻力,用充足的人手來彌補破陣手段上的不足,在付出大量的人員傷亡後,一步步地壓縮馮國的生存空間,將他向撫遠城下越趕越近。
當然,作為攻擊這些陣地的主力,是那些被征召而來的小部落,這些部落那怕心有不甘,也不得不硬著頭皮上陣,而作為主力的五部精銳,特別是大量的白族騎兵,目前還隻是作為掩護,偶而為了激勵士氣,讓這些養精蓄銳的精兵作一次猛烈的衝擊,每當此時,馮國的傷亡便大增。
撫遠城牆上,已插滿了箭支,城頭上已被投石打得麵目全非,目前雖然還沒有直接威脅到城牆,但最多堅持到明天,完顏不魯便可以直接對撫遠要塞形直接攻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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