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開始籌備婚禮的事宜。這場沒有長輩祝福的婚禮,在甄陽失去董事長權利之後,也沒有多少人來幫忙。
宋膾翟怕明朗身體支持不住,所以特意請了假過來鞍前馬後的跑。
直到約好拍婚紗照之後,甄陽問起明朗婚紗的時候,她這才想起上次離家去太平鎮的時候,把婚紗用幾個袋子裝作,埋在了穆易的墳墓旁邊。因為,那也是她以後長眠之地,她很喜歡這件婚紗,因為,這件婚紗是天使的翅膀,她怕下地獄,她期盼著這件婚紗能夠帶她去穆易所在的地方!
“婚紗,我放在一個朋友家裏了,我明天去取回來!”明朗不好意思地道。
“朋友?什麽朋友?我陪你去吧!”甄陽倒是真奇怪她還有朋友,一直以來覺得她就是獨家村,沒有朋友親人的,除了阿公和屁股之外。
至於她的父母,她一直都沒有提過。她曾說過她的父母很疼愛她,外出賺錢就是為了給她最好的生活,可最後發現,她原來是阿公養大的,而阿公和她又並無血緣關係。
那時候,他猜測她是孤兒。
再後來,她說七歲那年曾看見蓁蓁落水,這樣說來她是來自太平鎮的,可是,她也似乎沒有回太平鎮,沒有找她的親人。
“我當然有朋友!”明朗見他兀自沉思,推了他一下,“想什麽呢”
甄陽有些失神地看著她,“沒事!”
“沒事?你手機響了!”明朗從他口袋裏抽出手機遞在他麵前,有些奇怪地看著他。
甄陽這才回過神來,接過手機一看,是真真。
他看了看明朗,明朗卻轉身出了陽台。
甄陽接聽了電話,“真真,有事?”
真真在電話另一頭歡快地道:“陽哥哥,明天我們回去拜祭爸爸了,你早點來接我們!”
“明天?能不能改天呢?”甄陽蹙眉問道。
“可不行呢,媽媽都訂好乳豬了,明日一早就回去!”真真有些哀怨地道:“你這兩天忙什麽呢?怎都不過來找我?”
“我這兩天有些事情要忙,所以沒去找你,你身體沒什麽事吧?”甄陽聽她的聲音似乎有氣無力,擔憂地問道。
“沒事,就是躺得有點累,媽媽也不讓我出去溜達,可悶了,每天就盼著你來,可媽媽說你有事,不能來,叫我別打攪你!”真真鬱悶地道。
“我這邊確實是要忙一陣子的!”甄陽輕聲道,心內到底還是有些內疚,之前曾經承諾過等她好了,要陪她四處遊玩的。
“但是你明天必須得騰出時間來,我們回去住一晚上,後天就回來了!”真真想起要出行,聲音高興了起來,“你明天記得早點來,我等你!”
甄陽隻得道:“那好吧,你今晚早點休息!”
掛了電話,他走出陽台,明朗正抱著金角大王玩鬧,見他出來,淡淡地問道:“張真真找你?”
“嗯!”他揉揉金角大王的腦袋,漫不經心地回答。
明朗抬頭看他,“她找你做什麽?”
“我之前答應了陪她們母女回太平鎮拜祭真真的爸爸,她們說明天回去!”甄陽也沒有隱瞞,如實直說。
明朗一愣,“真真的爸爸?”
甄陽嗯了一聲,“阿姨的亡夫!”
明朗心裏忽然一痛,不,那不是張真真的爸爸,那是她的爸爸。她幾乎立刻尖銳地道:“不,你不準去!”
甄陽詫異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忽然憤怒。
明朗意識到自己失態,隨即道:“你明天不是說陪我去取婚紗嗎?”
甄陽道:“要不,你叫老宋陪你去?”這畢竟是答應了真真在先,如果現在說不去,阿姨肯定會自己開車帶真真去,路途遙遠,他也不太放心。
明朗沉默了一下,道:“你要回去也可以,帶我去!”
“帶你去?”甄陽抬眸看著她,“你去做什麽?”
明朗淡淡地道:“你忘了?我也是太平鎮的人,我結婚,總要回去說一聲吧?”
甄陽試探地問道:“你還有親人在太平鎮?”
“當然有,我的親人都在太平鎮!”明朗是這樣回答的。
甄陽想了一下,如果同車回去,隻怕阿姨未必會願意,兩人之前在醫院吵了一架,關係十分的僵,莫說不能同車回去,隻怕相處一分鍾都不行。而且,他也答應過她,不能讓真真知道他跟明朗結婚的事情。
“我先跟阿姨溝通一下,好嗎?”甄陽想著如果明朗還有親人在太平鎮,自己也總是要陪她回去交代一聲的,既然順路去,一起去也無妨。
“嗯!”明朗靜靜地坐著,神色有些陰翳。
甄陽為了謹慎起見,沒有在電話裏跟張子菁說,而是親自約了她出去。
“什麽?”張子菁果然很生氣,霍然而起,“你是不是瘋了?你如果不想去就直說,帶她去算什麽啊?”
甄陽輕聲道:“阿姨,她是順路回去的,我們結婚,總要回去見見她家人的!”
張子菁想起上次在太平鎮的河邊看到她,當時她懷疑明朗是跟蹤她的,但是當時她說了一個讓她很震撼的消息,所以她沒有心力去想。如今想想,哪裏會有這麽巧的事情?會不會她早就調查過自己,清楚一切內情,所以故意這樣說?隻是如果一切都是有預謀的,她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
她會不會是劉素君的女兒?蓁蓁五歲死的,而她那一次說看到蓁蓁投河的時候是七歲,比蓁蓁大兩歲,年紀上吻合。她心中頓時駭然,那一晚,會不會是她把蓁蓁推下去的?當晚暴雨發洪水,滾滾的洪水湍急得叫人驚恐,加上暴雨喧鬧,她怎能遠距離聽到蓁蓁的喊話?除非當時她就站在蓁蓁身邊。但是,那年她也不過是七歲,一個七歲的女孩,怎會如此歹毒?除非,有大人指使或者大人就在她身邊。
“你聽她說過她的父母嗎?”張子菁想起之前她在談婚宴的飯桌上給她父母打過電話,但是那語氣一點都不像是給父母打電話的樣子,反而像是在做戲。
“她說父母在外地,但是具體去了哪裏,她沒有說,但是,我估計她的父親不在了,因為,她曾經說過,她的爸爸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至於母親,很少聽她提起!”甄陽如實告知。
張子菁閉上眼睛,心底有千年萬年前的痛楚穿越而來。
她與穆易相愛四年結婚,到蓁蓁五歲,這九年的時間裏,他們都過得很幸福。但是,這種幸福,隻是她以為的幸福,充斥著謊言和欺騙。
直到那一天,劉素君牽著女兒來到她麵前,跟她說,她與穆易在一起了,而且一直都沒有分開過。她和穆易的女兒,甚至比蓁蓁還要大兩歲。劉素君說穆易很糾纏在兩個女人間很痛苦,所以她決定帶著女兒離開,但是離開之前,她覺得有必要讓她知道真相。
當時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塌下來了,她一直以為她跟穆易戀愛的那幾年的時間是最甜蜜的,但是沒想到,在一開始,他就腳踏兩條船,甚至還跟劉素君珠胎暗結。
穆易一開始否認,但是,在她幾番的逼問下,他終於招認劉素君確實一直暗戀他,但是他不承認他與劉素君在一起過,也不承認孩子是他的。
但是,她與劉素君認識多年,知道劉素君不會說謊,她就是老實巴交的女人,一說謊臉就紅,相反,穆易是個才子,擅長辯解,在那時候,她選擇相信了劉素君。
直到後來,穆易以示清白投河自盡,蓁蓁也因為受不住爺爺的虐打而投河,她才追悔莫及,那時候想找劉素君問個清楚,可劉素君已經離開了太平鎮。
一切都是那麽的湊巧。如今想想明朗的五官和神情,和穆易有一兩分的相像。她心裏一陣陣的駭然,會不會,她就是穆易和劉素君的女兒?當日劉素君得知穆易投河自盡,把一切都怪罪在她頭上,然後推了蓁蓁下河?如果是這樣,那蓁蓁就是被謀殺的。
冷汗頓時浸透了她的背後的衣衫,時隔多年,她本已經說服自己相信穆易,但是明朗如此言之鑿鑿地說出當時蓁蓁投河的情況,她出現在自己麵前,偷了她的項鏈,又處處針對自己,三番四次地戲弄自己要給真真捐骨髓,結果都沒有做到。莫非,她是來替劉素君複仇的?
真是好笑,從頭到尾,受害者都不是劉素君。
“阿姨?您沒事吧?”甄陽見張子菁一言不發兀自沉思,麵容也變得慘白,以為她不願意明朗同行,便又道:“如果你真的不想明朗陪我們去,我回去跟她說說吧!”
張子菁抬頭,定定地看著甄陽,道:“讓她跟著回去吧,但是,你要跟她說明白,不能在真真麵前表現你們的關係,也不能告知真真你們馬上要結婚,她隻是順路一同回去而已!”
甄陽有些意外,本以為要說服張子菁需要花費不少唇舌,結果還沒怎麽說,她就答應了。
“放心,我會跟明朗說的!”甄陽鬆了一口氣。
張子菁陷入沉默中,她一定要調查清楚這件事情,不管劉素君的女兒是不是穆易的骨肉,她已經不在乎了,她隻要知道當日蓁蓁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