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傷口,送快遞醫生正式為她辦理入院手續。這裏是腫瘤科,床位十分緊張,作為醫生,如果病人沒有住院的必要,他不會貿貿然安排住院。
住院的押金他自己給付了,雖然對明朗很生氣,但是他還是不忍心不管她。
他也暫時收養了金角大王,他喜歡狗,家裏就有一條純種的秋田犬。
甄陽找了一個晚上,都沒有找到明朗。他給她買的手機她丟下了,帶走了她自己的破諾基亞,而他竟然一直都沒有問過她的號碼。
他垂頭喪氣地找到張子菁,“她走了,她不願意救真真!”說了這句話,他便陷入沙發中,用手捂住臉,長長地歎息一聲。
“為什麽?”張子菁倏然起身,“她不是答應了嗎?她這又是鬧哪一門?是不還有什麽條件?”
甄陽搖搖頭,深呼吸一口,“沒有,她沒有提條件!”他遂把昨晚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張子菁說了。
張子菁倒抽一口涼氣,“她真的這樣說?天下間豈有這樣歹毒的女人?她不救就算了,竟還說此等惡毒的詛咒?我真是瞎了眼了,當初怎會請這種員工!”
甄陽沉默了一下,“你覺得,她會不會有什麽難言之隱?”
張子菁氣得發怔,“你還為她找借口?她這是拿喬,要我們主動去找她,她好獅子大開口!”
“她應該知道,無論她要什麽,我都可以給她!”甄陽忽然抬頭,“你跟真真說了沒有?”
張子菁麵容難掩哀傷,“說了,今天早上去看她的時候,我已經跟她說了中華骨髓庫有跟她配對的骨髓,她很快就可以做手術了!”
她忽地掩麵哭了起來,“這丫頭,高興得不得了,一直摟著我的脖子說好了之後要帶我去旅遊,讓我散散心,讓她知道希望落空,那是怎樣的失落和絕望啊?”
甄陽俊美的臉上蒙上一層陰霾,“她如果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救真真,卻又出於嬉鬧的心態給了我們一個希望,我不會輕饒了她!”
“她去了哪裏?”張子菁決定親自出麵找她談。‘
“不知道,我來是想問問你當初她在這裏上班留的手機號碼!”
“艾琳!”張子菁摁下內線,把梁秘書叫了進來。
“董事長!”梁秘書開門進來。
“你馬上去人事部查一下明朗的電話!”張子菁快速地吩咐。
“是!”梁秘書旋身出去。
電話查到了,張子菁打過去,“是空號!”她愕然數秒,“她竟然給公司留了個假電話號碼?”
甄陽心中怒氣騰起,“她果真從來都沒打算給真真捐贈骨髓!”那麽,昨晚打她那一記耳光,總算沒有打錯她。
張子菁輕蔑地道:“不必擔心,她總會出現的,現在要她捐骨髓,又不是要她的命,能從我們身上得到這麽多好處,可以讓她一朝富貴,她豈會放過?”
甄陽沉默了一下,“希望如此!”
但是,明朗並沒有出現。甚至,在接下來的數日,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
甄陽有些坐不住了,甚至有些怕去醫院見真真,因為每次見到她,她都興奮地問他什麽時候可以做手術,她想快點離開這裏。看著真真熱切期待的臉,他真的不忍心告訴她,那人已經臨陣脫逃。
他隻得每天打電話去問一遍中華骨髓庫那邊可有找到配對的骨髓,但是得到的消息都是叫人失望的。
張子菁沒有懷疑自己的判斷,她始終覺得明朗不可能丟棄這麽大一塊骨頭不啃,不過是故意為之,叫他們著急擔心一陣,然後她才好談條件。如果不是因為她能夠救真真,她是一點都不願意搭理這種女人。
下班去了一趟醫院,與護士兩人一同拖著真真去花園曬夕陽。
五月底,不冷不熱的天氣,加上夕陽柔和,母女倆說說體己話是最好不過的了。
兩人找了張長椅坐下來,真真坐在輪椅上,笑意盎然地看著張子菁,伸手撫了一下張子菁的額頭,“我說過,在我麵前不許皺眉!”
張子菁慈愛地笑了笑,“好,媽媽不皺眉頭!”
“為公司的事情煩嗎?其實好多事情你不必要親自處理,交代下去就好了!”真真蹙眉,“看到你這麽累,我心痛!”
“傻丫頭,媽媽不是為了公司的事情煩!”她伸手撥弄真真的帽子,又循循叮囑:“你現在什麽都不要管,好好養身體!”
“媽媽放心,醫生說我的情況已經有所好轉,而且現在不是有人要給我捐骨髓嗎?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等我好了,我回公司幫你!”
張子菁晦澀地道:“嗯,媽媽等著你!”
夕陽的餘暉照在真真的臉龐上,有朦朧而夢幻的美,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不知道給我捐獻骨髓的是什麽人呢?要是能知道是誰,我一定要好好地去謝謝她,她一定是個頂好的人,否則怎會願意救我呢!”
張子菁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們是不知道捐獻者身份的,也不讓調查,你好起來,快快樂樂的活下去就是對那人最好的感謝。”
真真許諾般道:“我一定會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我也要學她那樣把愛心傳播開去!”
張子菁慈愛地笑了笑,“好了,出來太久了,我們也該回去病房了。”
“我想多坐一會!”真真撒嬌道。
張子菁正要說話,手機響了,她從包裏取出手機接聽了,“喂,阿寶,是,什麽?我馬上回來!”
“什麽事?”真真見她臉色微變,也嚇了一跳,急忙問道。
張子菁道:“沒事,你外公在家裏摔了一跤,我回去看看,走,我先送你上去!”
“那你快走,我一會叫護士送我上去!”真真擔憂地推著她道:“到家給我打電話!”
“也好,那你不要坐太久了!”她吩咐了護士幾句,然後急急就走了。
太陽漸漸地沉了下去,天邊隻餘一抹淡黃淡橘的雲彩,花園裏的路燈也都亮了起來。
“阿曼,我想喝水!”真真回身對護士道。
護士阿曼道:“好,你等著,我去急診室那邊給你倒杯水!”說完,便急急走了。
真真瞧著天邊已經變得暗淡的織錦,微微地歎息了一聲。
“小美女,不開心嗎?”長凳後麵的草叢裏,忽然鑽出一個人頭來,把真真嚇來了一跳。
真真撫住胸口看著眼前這個女人,“是你?”那日在醫院見過她,她抱著陽哥哥親了一口。
明朗坐在長凳上,把雙腳盤起,像個打坐的活佛,饒有興味地看著真真。
“你媽媽似乎很疼你!”明朗直直看著真真,她有一種純淨的美,蒼白,瘦小,楚楚可憐,惹人疼愛。
“你偷聽我們說話?”真真不喜歡明朗,一則是因為她那日跟跟甄陽態度親密,二則現在她竟然這麽沒品,偷聽人家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