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尚樂城這三個字,端木雋端著酒碗的手,忽的一頓,繼而又若無其事的喝了起來:“尚樂城能有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
“公子且聽我說,您久居在山間,不曉得,不過,公子一定知道六年前,乾世子的正妃因為不守婦道,被一場大火給活活的燒死了吧?”店家一邊說一遍觀察端木雋的神色,見他似乎願意聽下去,便來了勁頭,接著道:“其實啊,那場大火根本就沒有將世子妃給燒死。”
此話一出,端木雋的手猛地抖了一下,酒水也撒出來一些,濺到了端木雋的身上,店家趕緊拿來肩膀上搭的抹布給端木雋擦拭,端木雋抬手製止了他。
“你接著說。”端木雋道,隻是他的心,卻早已經跟著不安的酒水一樣,不停的晃動著。
“誒,好好好,我再接著說,就是在前些日子,那個世子妃竟然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尚樂城,當時,聽說,世子府和那個世子妃的娘家,派了不少人要抓那世子妃正法呢。”
“後來怎樣?”端木雋漸漸的激動了起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喜歡遊蕩的一個人,會在這個地方住這麽久,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原來,自己的心在多年之前,早就被那人給帶走了。
“後來他們誰都沒有抓住,但是,又不知道為什麽,前幾日,乾世子突然對世人宣布,那個被他給休了的世子妃又是他的妻子了,不僅如此,我還聽說,這個世子妃還將當年那個被人說成野種的孩子給生下來了,嘖嘖嘖,這世道……”
店家正感歎著呢,端木雋便丟下一些碎銀子,拎過酒葫蘆,什麽也沒有說,大步走了出去,留下店家一愣一愣的。
端木雋急行數十米,忽然又停下了腳步,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突然就笑了,自己那麽著急做什麽?她危險的時候,自己不在,如今她已經安好了,自己還在奢求什麽嘛?想到這裏,便搖頭慢悠悠的離開了。
殊不知,端木雋前腳剛走,赫連乾的腳步就在這一處停了下來,店家依舊笑臉相迎:“公子要打酒嗎?”
赫連乾搖頭,道:“問人。”
見赫連乾不是來買酒的,店家也不急,道:“公子且說說看。”
“西夏二皇子。”赫連乾開門見山的說道。
隻是這五個字,可著實把店家給嚇的不輕,連忙擺手:“公子可真是說笑了,像我這樣的貧民百姓,怎麽可能見得到皇子呢?公子還是去別家問問吧。”
赫連乾眼中一片黯淡,整整三日了,自己問過路人,問過客棧,也問過官府,卻沒有一個人知到端木雋的行蹤,可是,根據衛然傳給自己的情報,端木雋是應該在寧安城上啊,可為什麽自己找遍了全城,都沒有人知道?難道他改名換姓了?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住在城裏?
這麽找下去,根本就不是辦法,月兒可是等不及的,不行,明知道他在,卻找不到,自己必須向一個辦法才行,既然自己找不到,那就讓他自己出現。
……
端木雋沒想到,平日裏喝上三天的酒,這次竟然一日就喝的光光了,而且頭腦清晰,沒有一點迷糊的症狀,不由的將酒葫蘆往地上一扔:“好你個小子啊,竟然敢賣假酒給我了啊?看我怎麽收拾你去!”
說著,也不顧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就真的下山去找那店家的麻煩了,到了仙客酒家,那店家正在關門,就被端木雋一把給抓過來了。
店家一見端木雋,臉上立馬就堆上了笑:“公子這麽晚了還沒回去呢?”
“少跟我說那沒用的,你這小子,好不地道,我平日裏不曾少給你銀兩,怎的今日給我灌了一葫蘆的假酒?”端木雋沒好氣的說道。
“假酒?”店家也是一愣:“不可能啊,我這店裏是從不賣假酒的,再說了,公子是咱們小店的常客,怎麽也不能賣給您假酒啊。”店家自覺得委屈的緊。
“若不是假酒,為何我將那一葫蘆都喝了,卻一點兒事兒都沒有?啊?”端木雋生氣的問道。
“一葫蘆都喝了?”店家驚住了,趕緊上下看了看端木雋:“天啊,公子,你真的沒事嗎?”
“你看著我像是有事的人嗎?”端木雋反問道。
店家緩了片刻,然後將店門又打開,道:“公子,我向您保證,我給公子打的酒,絕對是貨真價實的,既然公子說我這酒是假的,那我就打開店門,這店裏的酒,任憑公子喝了去。”
此刻,風衣吹,端木雋才覺得有些上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哪裏喝的就是假酒了,分明就是心中有事,借酒消愁罷了,癡癡的一笑,道:“或許是今日我這酒量格外大了些,店家,給我來一壇子,銀錢照付。”
看到這裏,店家也看出來是怎麽回事了,照端木雋說的,抱了一壇子救來,自己也坐了下來:“公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端木雋拿過壇子,一把拽下來蓋子,仰頭“咕咚咕咚”就是好幾口,好像喝的不是酒,是白水一般,店家看著也不舒服,在一旁小心的勸說著:“公子還是少喝些吧,公子要是有什麽心事就說出來,不然跟著酒氣俞潔在心裏,身體可是要生病的。”
端木雋卻不聽那麽多,隻是一個勁兒的往肚子裏灌酒,店家又道:“要不我再給公子講一件趣事?這一次可是咱們寧安城今天才發生的,你絕對想不到。”
端木雋也沒有任何表示,沒有說聽,也沒有說不聽,店家還是講著:“公子,我跟你說啊,你知道咱們西夏國的二皇子殿下嗎?他呀之所以沒有成親,是因為在咱們寧安城金屋藏嬌,結果呢,二殿下的這位紅顏知己非要要個名分,二殿下不依啊,所以,二殿下的這位紅顏知己就將這件事情散的滿城都是,現在啊,這件事,可是在咱們寧安城的大街小巷都傳遍了,還驚動了官府呢。”
店家的話音落,端木雋手中的酒壇子卻滑落到了地上,抬頭難以置信的看向店家:“你說二殿下在寧安城金屋藏嬌?現在還鬧得滿城風雨?”
“嗯!”店家點頭:“公子來之前我正準備去看看熱鬧呢,就在建寧街的一處院子裏,聽說圍了不少人呢,我也想看一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俘獲了二殿下那樣瀟灑的一個人的心。”
端木雋則是無法淡定了,我不就在這裏的嗎?我什麽時候金屋藏嬌了?我自己怎麽不知道?這是哪個不要臉的家夥在敗壞我的名聲?越想越生氣,一下子站了起來,卻因為起的急,腿碰到桌子,差點將桌子掀個底兒朝天,往外走的時候,沒注意到門檻兒,一個踉蹌,店家眼疾手快,立刻扶了一把。
“公子,你小心點兒,你這是怎麽了?”店家想扶著端木雋,卻被端木雋用力的甩開了。
“我沒事。”說著,便歪歪扭扭的走了,心裏在暗暗的說道:自己一定要找到那個敗壞自己名聲的家夥,好好兒的教訓教訓他。什麽金屋藏嬌?什麽紅顏知己?自己如此孑然一身的人,怎麽可以讓他們如此玷汙!
天色雖然暗了下來,可是,此時的建寧街,卻是燈火輝煌,人聲鼎沸,當今二皇子殿下的紅顏知己,誰不想見一見,端木雋到了這裏之後,看到的就是這裏三層外三層的人頭,想擠進去都難,想出去的時候,一回頭,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擠在了人群當中,回也回不去了,就這麽擠著滿身的臭汗,端木雋竟然給睡著了,等他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四仰八叉的躺在大街,周圍早就沒有了人。
噌的坐了起來,眼睛往四周看了又看,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頭部,眼中滿是迷茫:“我怎麽會在這裏?”
坐在地上想了好一會兒,忽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腦子瞬間清醒了過來,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雙眼犀利的尋找著那個罪惡的地方。
迎麵過來兩個女子,其中一個女子指著端木雋左手邊的一個不起眼兒的院子說道:“看,這個院子就是二皇子金屋藏嬌的地方。”
“嘖嘖,還真是看不出來,二皇子是如此風流的一個人。”另一個女子看了一眼那院子,搖頭拉著同伴快速離開了。
留下端木雋在風中淩亂著,眼睛卻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冒著火星子,咬牙切齒的說道:“以為一扇破門就能擋得住本皇子嗎?哼,今天,咱們就好好兒的算一算這筆賬。”說著,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向遠院子的後門繞去。
進了這個院子,端木雋看著這空蕩蕩的院子,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的感覺,才悄悄的繞進前院,一道沉悶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耳旁響起了。
“赫連乾見過二殿下。”
赫連乾?端木雋一愣,目光立刻去尋找那聲音傳來的地方,果然就見一個年輕的男子,麵帶一張木紋麵具,對著自己抱拳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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