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然心已經亂了,先前還抱有一絲幻想,此時,已經肯定這件事情跟宮心月脫不了幹係,衛然忽然想到了什麽,臉色一變,立刻朝著營地外麵的方向飛奔而去。
還沒走到營地出口,就看到宮心月壓著赫連乾,嘴裏還在不停的哭喊著什麽,衛然心裏一緊,趕緊加快了腳步。
衛然眼尖的注意到了宮心月手上那灘血水:“你還想幹什麽!”衛然大喝一聲。
雨辰一見衛然的樣子,趕緊站到衛然的麵前,道:“衛叔叔,我娘親沒有做任何事情,是麵具叔叔不小心摔倒的。”
衛然看看宮心月,看看雨辰,麵色一陣糾結,宮心月聲音顫抖的道:“快!他暈過去了。”
衛然一聽,趕緊彎下身子去查看,看著赫連乾背後那濕漉漉的,心裏一驚,趕緊伸手將赫連乾拉起來,誰知,赫連乾即使暈倒了,還是緊緊抓著宮心月的手腕,不肯鬆開,宮心月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自己手腕上,那握的指尖發白的手指,各種矛盾的心情,痛苦地絞縊著她,又像一條毒蛇,在咬齧她的髒腑。
衛然脫了自己的外衫,披在赫連乾身上,看向宮心月道:“主子帶你之心,天地可鑒,從前的種種,要怪隻能怪夏弋陽,跟主子又有什麽關係?如果你還有一絲良心,就和我一起把主子摻回去,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宮心月神色莫名的看著衛然,是啊,衛然說的自己何嚐不知道,但是,自己就是沒有辦法過了心裏的那道坎兒,宮心月沒再說什麽,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跟著衛然一起往赫連乾的營帳去。
赫連乾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腦海中宮心月那決絕的眼神,不停的纏繞著他,即使雙眼緊閉,眉頭也沒有舒展開過,好像被什麽給驚嚇到了,忽的睜開眼睛,正要起身,感到自己的手臂一沉,扭頭看去,就見宮心月正趴在床前,睡著了似的,頭部微微的壓著自己的手腕處。
看到宮心月的那一刹那,赫連乾感覺心都跳到嗓子裏了,眼中隱隱泛著光,赫連乾以為自己看錯了,另一隻手,好像七八十歲的老者,顫顫巍巍的靠近宮心月的臉頰,想要碰觸一下去證實,卻又怕這一切都是夢境,自己一碰到,這夢境就會化成泡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殊不知,赫連乾身子微動的時候,並沒有熟睡著的宮心月,就已經醒來了,隻是看著赫連乾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泛起絲絲不忍來,就算自己對方才的事情抱歉吧,等他再睡了,自己就能夠安心的離開了。
可是,宮心月沒有想到,赫連乾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就在眼前,怎麽可能會睡得著,微微閉上眼睛,感受著這片刻的,來之不易的溫馨。
宮心月慢慢的起身,正要將赫連乾的手拿開,一道帶著濃濃失落的聲音響起:“月兒,你還要離開?”
宮心月身子猛地一抖,手僵在了半空,就那麽呆愣著,不敢去看赫連乾的眼睛,她怕看一眼,自己就會淪陷下去,不能自拔。
“月兒,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我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你了,可是你偏偏就出現了,還告訴我,你竟是她,月兒,都是我不好,不過隔著一張麵紗,我竟分不出你就是我心愛的月兒,可是月兒,你為什麽跟從前判若兩人?世子府的你,柔柔弱弱,眼中卻滿是倔強,不僅是倔強,還有對我的滿不在乎,月兒你可知道,我一點都不想傷害你,可你為什麽會是夏弋陽的女兒?其實我不在乎你是誰的女兒,我在乎的是你為什麽要幫他?所以我把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都加注在無辜的你身上,月兒,後悔了,我應該早些擦亮雙眼。”
赫連乾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自顧自的說著,宮心月也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聽著赫連乾的一字一句。
“月兒,你知道我最惱火的是什麽嘛?就是聽到你懷孕的消息,我曾幻想過,你在我身邊的樣子,就算你是夏弋陽的女兒,就算下一秒你會對我不利,我也會考慮把你留在身邊,可是那天,你竟承認自己有了身孕,我的心都炸了,所以我又做了一件錯事,月兒你可知道,那一場大火,把我整個心都燒沒了。”
“誰也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就如你,生來就是高高在上的世子,而我,生來就是夏弋陽的女兒,我們兩人注定不能在一起,何苦要糾纏不清,你放了我,也是給你自己一次機會。”宮心月怔怔的說道,她知道赫連乾的迫不得已,可就是因為這樣的迫不得已,兩人身心傷痕累累,所以,離開是他們兩人最好的選擇,赫連乾沒得選,自己也沒得選。
赫連乾吃力的坐起來,靜靜的注視著宮心月的眼睛:“月兒,不是我對你糾纏不清,而是我們兩人已然緊緊的連在了一起,即使你不承認,你也不能否認,雨辰就是我的兒子。”
赫連乾坐起來,宮心月便順勢將手抽了回去,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一開始就不曾認識你。”
這句話好像一隻鷹攝住了他,以一種蟲齧般的痛苦折磨他,同時喚醒了十分猛烈和尖銳的痛苦,就像已經結疤的創口又被生生的揭開一樣。
“如果離開能找到你想要的天空,我選擇放手。”赫連乾痛苦的閉上雙眼,堂堂的七尺男兒,硬是從眼角滑下來一行淚。
這句話一出,宮心月的心好像突然之間,被什麽東西給掏空了一般,空洞洞的,瞬間沒了生氣,宮心月機械的站了起來,輕輕的道了一聲:“好。”轉身神色泰然的走出了營帳,再沒回頭看赫連乾一眼。
……
宮心月的生活似乎已經恢複到了以前的平靜,還是從前的西河村,還是從前的人,可是,為什麽感覺什麽都不同了呢?
“姐姐想什麽呢這麽入神?”宮心月正坐在院子裏發愣,一道聲音傳了過來。宮心月抬頭看去,輕聲笑了笑。
“我給姐姐燉了湯,姐姐快趁熱喝了吧。”
“香巧!”宮心月嗔怪的道了一聲:“你現在不同往日,已經是有了身孕的人,怎麽還做這種事情?”
“才不過一個月,那兒就那麽嬌氣了。”香巧不以為然的說道,自從和宮心月一起來到西河村,香巧感覺他們仿佛回到從前在水舞花魂的日子,每天高高興興的,多好。
“那也不行,現在正是危險的時候,你要格外注意,快坐下。”宮心月連忙起身,拉著香巧,讓香巧坐下來。
香巧擺了擺手,道:“我哪裏還有一盤點心呢,我去給姐姐拿來再坐下來跟姐姐聊天兒。”說罷,不顧宮心月的反對,就朝小廚房去了。
宮心月無奈的笑了,也隻有香巧,從始至終,對自己都是真的,宮心月的笑容還沒有落下來,忽的聽到一聲尖叫聲,緊接著,就是盤子掉在地上破碎的聲音,宮心月麵色一驚,飛快的向小廚房跑去。
剛跑進小廚房,宮心月就慢慢的退了出來,緊接著,一個男人手握一把長劍,橫在了香巧的脖子上,也慢慢的走了出來。
“姐姐,救我。”香巧緊張的道。
“香巧別擔心,我一定會救你的。”宮心月極力的安慰著香巧,同時目光冰冷的盯著那個男人,道:“你是設呢麽人?為什麽要挾持香巧?”
“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男人不屑的說道。
宮心月的腦子飛快的運轉,開始努力思考,這男人口中不該得罪的人是誰,而如今,她能想到的人,隻有一人:“是夏瑾派你來的?她人呢?不可能沒有來吧。”
宮心月的話音才落,就聽到一聲熟悉的笑聲:“心月,你還真是聰明呢,知道我恨你入骨,嗬嗬嗬嗬。”
“娘親,娘親——”隨之而來的是雨辰不安的聲音。
宮心月立刻回頭,就見夏瑾的身邊分別站著兩個男人,一個男人的挾持著阿牛,一個男人緊緊的抓著雨辰,夏瑾就那麽得意洋洋的看著自己。
“雨辰,男子漢一定要鎮定,不可以因為壞人的突然出現,就亂了陣腳。”宮心月看向雨辰,輕聲的說道,好像是在跟雨辰講故事一般,柔柔的。
雨辰用力的點了點頭:“嗯,娘親放心,寶寶不慌,拿小孩子威脅大人的人,根本就不配成為寶寶的對手,何況還是一個老嬸嬸。”
“小兔崽子,你給我閉嘴!”聽到老嬸嬸三個字,夏瑾感覺火氣一下子就衝到了頭頂,高高的抬起手,就要朝著雨辰招呼去。
宮心月眸色一變,大喝一聲:“住手!夏瑾,你這樣氣急敗壞,是承認自己年老色衰了嗎?”
這句話成功的製止了夏瑾,夏瑾將巴掌變成拳頭,慢慢的受了回來道:“心月,我真是好奇,當年爹爹在你臉上砍了那麽深的疤,到底是怎麽沒的?不如,我們再來看看這個奇跡?”說著,從腰間取下一把匕首,慢慢的靠近雨辰的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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