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皇家上京行宮的溫泉,不說這溫泉本身就是百裏挑一的泉眼,宮殿裏的浴池裝修更是極盡奢華。
上京行宮是前朝修建的,當時‘花’了大批人力物力,隻是這豪華奢靡的行宮剛完工不久,王朝就到了氣數,恰好便宜了新朝的高祖。
賀常棣掀開重重幔簾進了後殿浴池。
因為是溫泉池水,裏麵彌漫著一股溫泉特有的輕微硫磺味道,這味道‘混’著香‘露’和‘花’瓣淡香,讓人忍不住吸氣。
賀常棣放輕了腳步。
他撩開最裏層的輕紗帷幔,不多時就看到寬大橢圓形浴池裏那個嬌柔的身軀。
楚璉這兩日受驚又心神緊繃,好不容易可以泡溫泉放鬆一番,溫泉也不負所望真的是去疲去乏。
溫暖的溫泉水包裹在身體周圍,讓全身都放鬆下來。
她就坐在浴池靠邊的專供人泡溫泉的弧形台階上,溫泉水沒過鎖骨,隻有渾圓瑩白的肩膀‘露’在水麵。
她如雲的秀發用一根桃木簪盤起,鬢邊有兩縷垂下,落在水中,黑‘色’的發絲與纏綿的溫泉,讓人覺得旖旎溫柔。
怕自己滑下去,楚璉兩隻纖細的雙臂搭在鋪了厚厚絨毯的白‘玉’台階上,一隻手扶著白‘玉’台階旁伸出的鳳頭。
熱氣熏的她昏昏‘欲’睡,她頭枕在上臂,靠在絨毯上閉目養神。
賀常棣進來的時候看到就是這副美人入浴圖。
楚璉此時是背對著他的。
白皙光滑的後背有一小半‘露’在水麵上,一小半掩蓋在水霧嫋嫋中,後背上‘精’致的蝴蝶骨被水霧浸濕,在朦朧燈影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修長的脖頸,幾絲垂落在‘裸’背上的烏黑發絲。
兩條纖細的臂膀側放在白‘玉’階的絨毯上。
極致的白與暗沉的紅相比,襯托的楚璉皮膚更加細膩柔滑如白瓷一般。
賀常棣喉頭滾動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麽,郭校尉和張邁的話就在腦中滾動了一遍。
他眸子沉了沉,整個人卻變得緊張、呼吸急促起來。
外麵有問青問藍守著,不會有外人進來,她被溫泉水熏的睡眼惺忪,根本就沒發現賀常棣已經進了後殿,站到了浴池邊。
賀三郎攥了攥拳頭,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壓下了心中升騰而起的燥火。
他緩步靠近楚璉,內心卻掙紮的厲害。
猶如兩個小人在打架一樣,最後黑暗的一方終於戰勝磊落的一方……
到這裏,賀常棣修長手指一動,‘抽’下腰帶扔到一旁,外袍跟著被他解開,一並扔在一邊。
不一會兒,賀三郎渾身隻剩下裏衣。
他從浴池的另一端下水,因為楚璉趴在溫泉池壁上,雙眼閉著,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動作。
頭腦被熱氣熏的昏沉的楚璉突然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從身後抱住。
嬌軟的身軀靠著強健的‘胸’膛,嚴絲合縫。
賀常棣修長的手指繞到身前攀附上讓他愛憐的柔軟,另一隻手在腰側和腹部緩緩撫‘摸’著。
楚璉幾乎是在被人瞬間保住的時候就驚愕地瞪大了眼睛,隨後昏沉的腦子好似炸開了一樣,她下意識就想要驚叫掙紮。
腦袋卻被人輕易轉了個方向,聲音還沒呼出口,‘唇’舌就被霸道地堵住了。
隻餘下“嗚嗚”不成調的反抗。
在掙紮間,楚璉大睜的一雙杏眼終於看清了搞偷襲的這個人是誰。
眼前是最熟悉的輪廓,一顆繃的心弦都要斷掉的心髒突然隻見鬆弛了下來,隨之而來的不是喜悅,也不是‘激’動和高興,而是無盡的委屈和難過。
嘴巴被堵住,她隻能在心裏呐喊著控訴。
這個賀常棣怎麽能這樣!
明明這幾日故意冷落她,連與她見一麵都不敢,現在卻不聲不響出現欺負她,他知不知道,剛剛突然被一雙男人的手臂困住的時候,她有多害怕!
這麽想著想著,隱忍了許久的淚水就不受控製溢出了眼眶,像是珍珠串子一樣順著臉頰流到了嘴角。
因為冷戰憋了好幾日的賀三郎,一碰到媳‘婦’就像是魚碰到了水,隻能用纏綿的‘吻’來勉強解解相思之苦。
他大舌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挑逗著那抹細滑柔軟。
火熱的鼻息,帶著輕喘,縱情挑逗。
就在他投入的時候,突然嚐到了一抹難言的苦澀味道。
在楚璉身上點火的大手一僵,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
這時候,微微睜眼,就看到了楚璉布滿淚痕的小臉。
賀常棣深邃的眼瞳中‘激’青緩緩退卻,他沒想到楚璉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連忙微微鬆開懷中柔軟無骨的身軀,聲音低沉喑啞中又帶著心疼,“璉兒,怎麽了?”
楚璉心中委屈極了,一雙杏眼裏又是怒火又是委屈,她大睜著眼睛瞪著他。
賀常棣一時間竟然手足無措。
他隻能狼狽的用大手給楚璉擦著臉龐上的淚水。
“是我不好,璉兒,你別哭了可好?”
平日就冷著一張臉的賀三郎實在是不會說哄‘女’人的話,顛來倒去也就這麽兩句。
楚璉心裏的怒火豈是這兩句話就能澆滅的。
她目光‘露’出失望,一把從賀常棣手中將身子掙開。
賀三郎哪裏肯真的讓她離開懷抱。
楚璉掙脫無‘門’,怒極之下,一巴掌甩在賀常棣的臉頰上。
“啪”的一聲,在靜謐空闊的後殿浴池裏顯得極為清脆。
楚璉這巴掌下了力氣,賀常棣的半張俊臉上很快浮現一個清晰的五指印,紅紅的。
就在這瞬間,賀常棣一愣神就已經被楚璉掙脫了去。
楚璉用最快的速度爬出了浴池,從屏風上撈過寢衣披在身上,赤著腳就出了浴池。
徒留下賀常棣呆怔在冒著嫋嫋水汽的溫泉池裏。
過了良久,仿佛變為一座石像的賀三郎才抬起視線落在楚璉消失的地方,他長出了口氣,身體一軟靠在池壁上。
深邃的雙眼一閉起,腦中浮現的就是楚璉剛剛滿眼憤怒委屈、淚流滿麵的可憐模樣。
瑪德,現在想想他真特麽是個‘混’蛋!
這巴掌活該的。
賀常棣大掌蓋在眼睛上,仔仔細細回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到這個地步,賀三郎如果再不知道自己好好反思,就真的是沒腦子了。
蕭博簡的設計、樂瑤公主的小心思、安敏縣主的推‘波’助瀾,還有指不定就是幕後黑手的六皇子……
這些倒是很好猜,惟獨承平帝的反常和對楚璉特殊的關懷卻讓他很困‘惑’。
賀三郎臉‘色’愈發的嚴肅,他有一種感覺,有些秘密前世直到他死都沒能知道,而這一世,他卻要因為這些他所不知道的秘密被牽累。
賀常棣一旦想清楚,腦子也就變得清晰起來。
想到方才自己的所作所為,賀常棣惱恨地‘揉’了‘揉’臉。
郭校尉和張邁這群不靠譜的,以後非找個機會報複回去不可。
楚璉憤怒的離開,賀常棣也沒有泡溫泉的心思,他離開浴池,換了一身幹爽的衣裳就快步出了後殿。
往殿內看了一眼,居然沒有楚璉的身影。
賀常棣:……
他視線冰寒地掃了一眼守在旁邊的小丫鬟,小丫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回……回三少爺,三‘奶’‘奶’帶著問青問藍去了端佳郡主那裏,三‘奶’‘奶’‘交’代了,她今晚就留在端佳郡主那裏歇下,三少爺不用等她,讓您早些睡。”
麵對賀常棣‘陰’沉的目光,小丫鬟好不容易將這席話磕磕絆絆說完。
賀常棣什麽也沒說,隻是俊臉頓時黑如鍋底。
他換了一身衣裳就往魏王魏王妃休息的宮殿趕,不過到了‘門’口就被魏王身邊的常隨攔住了。
那常隨一臉笑眯眯的老好人樣,“侯爺,實在是對不住,王妃郡主都歇下了,您若是有事,還是明日趕早吧!”
‘門’口有魏王的護衛守著,魏王的身份又特殊,根本就不是賀常棣能夠抗衡的。
他隻能被攔在‘門’外。
常隨見賀常棣冷著一張臉不說話,隻是仍然站在原地,又勸道:“侯爺,您放心吧,您又不是不知道王妃將鄉君當做親生‘女’兒看待,鄉君在我們王妃這裏難道還會被虧待?保證給您照顧的好好的。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回去休息吧!”
賀常棣背著手,一身玄‘色’蟒袍,仿佛魏王常隨的話不存在一樣,他不為所動。
常隨也沒法子了,“得嘞,您想站就站吧,小的也管不了您。”
說完,常隨朝著守‘門’的護衛一揮手,朱紅漆的院落大‘門’立即被人緊緊扣上,將賀常棣隔絕在外。
餘下兩位守‘門’‘侍’衛看都不看一眼賀常棣,筆直站著像是兩座雕像。
片刻後,大‘門’也沒有再打開,‘門’內安靜無比。
來越在一旁看的不忍,勸道:“三少爺,我們還是回去吧,三‘奶’‘奶’在郡主這裏定然不會有事。明兒一早還要趕路,您還要伴駕呢!”
賀常棣微微轉頭瞥了來越一眼,而後薄‘唇’一抿,對他揮揮手,意思很明顯是讓來越先回去。
來越簡直就嗶了狗了,他知道三少爺是個倔脾氣,到這個地步是怎麽勸也沒用了。
但是他作為賀常棣的常隨卻不能真的回去,主子吃苦他總不能享福吧。
於是隻有認命與賀常棣一起在魏王一家住的院子前站著。
這一站就是一個半時辰。
在黑沉的黑夜裏,天公不作美,忽然炸響‘春’雷,不一會兒就下起了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