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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孟尋真暴起難之時,室內的歐陽鋒和金輪法王幾乎是不分先後地做出了反應。他們一個出掌一個揮拳,掌風拳勁卷起兩道狂飆,隔空擊向裹在一團劍光中撲擊歐陽克的孟尋真。
孟尋真知道隻要稍作停滯,讓歐陽鋒和金輪法王中的任意一人趕了過來,自己的救人計劃便告失敗。他人急智生,左手運起“擒龍功”,向著歐陽克憑空一抓。
歐陽克的武功不弱,反應亦是不慢,感到一股大力將將自己扯向那破窗而入、揮劍來襲之人,忙用了一個“千斤墜”,將雙腳牢牢地紮在地上。
他這反應正中孟尋真下懷。雖然“擒龍功”終有極限,歐陽克定住身形後便攝他不動,但那一股吸扯之力卻反過來帶動了孟尋真加前掠,躲開歐陽鋒和金輪法王的掌風拳勁,飛臨歐陽克的頭頂,紫薇軟劍化作瑰麗無比的紫色光雨向他頭頂灑落。
雖然隻剩一隻眼睛,歐陽克也看清了出手突襲自己的人在孟尋真,心中叫苦不迭。在中都見過孟尋真顯露的武功後,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他心中還有幾分奮起直追的念想。到後來歐陽鋒截殺孟尋真未果,回來對他詳述了與孟尋真交手的經過。歐陽克知道孟尋真的武功竟隻比叔父略遜一籌,意識到自己終生都沒有可能追上對方的腳步,立時熄了爭勝之念。此刻見漫天劍影如雨灑落,森寒的劍氣割膚生痛,心中驚懼交集,“唰”地張開手中折扇,舞成一片白雲團團護住周身,隻望能稍稍阻礙對方劍勢,等到叔父趕過來援手。
孟尋真華麗至極的劍影倏地收斂淨盡,長劍化繁為簡地一刺一旋,刺穿歐陽克的扇麵後將這柄鋼骨折扇攪得粉碎。他先後施展這兩招劍法實為生平力作,因為看出歐陽克對自己頗有懼意,所以他的第一招故意弄得聲勢浩大,果然迫得對方揮扇自護周身,唯恐又防衛不到之處被那仿佛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的劍影侵入。防守的麵積大了,強度自然要大大減弱,孟尋真便有在虛張聲勢之後來一招以實擊虛、以點破麵,依仗遠較對方深厚的功力,一劍毀去他的兵器。等歐陽鋒和金輪法王飛身撲過來時,孟尋真的長劍已經橫在歐陽克的頸上。
“歐陽前輩,多日不見,一向安好?這位大師想必是**高僧金輪法王,久仰!”孟尋真好整以暇地對在五尺之外定住身形的歐陽鋒和金輪法王笑道,順手點了歐陽克幾處穴道。
歐陽鋒臉色冷沉如冰,喝道:“孟尋真,你若敢傷我侄兒一根汗毛,信不信老夫闖上終南山,將你全真教一窩雜毛屠個幹淨!”
紫光一閃,歐陽克頭上的髻掉落在地上,孟尋真目視歐陽鋒冷笑道:“晚輩不信。”
“你……”饒是歐陽鋒心機深沉,此刻也被氣得怒如狂。他雙拳握得咯咯直響,欲待出手,卻顧及歐陽克性命,不出手滿腔的怒火又無處泄。
“歐陽居士稍安勿躁。”一旁的金輪法王出言解圍,他心機不在歐陽鋒之下,雖覺被孟尋真在自己眼前擒了歐陽克去而有損顏麵,卻終究沒有切膚之痛,因此仍能保持心平氣和。他向孟尋真合十道,“原來這位居士孟尋真,果然武功了得,名不虛傳。難怪貧僧劣徒格桑尼瑪會在你手下铩羽而歸。閣下擒下歐陽小居士,想必是對我等有所要求,還請直言無妨。”
“還是法王明理,”孟尋真微笑道,“這才是談判應有的態度。其實在下的要求你們應該清楚。聽說白駝山武功向來一脈相傳,絕無旁枝,歐陽公子作為歐陽前輩衣缽傳人,身份尊貴無比。在下用他一人來換你們抓到的五人,也不算占便宜罷?”
“不可!”完顏洪烈開口叫道,他鍾情於包惜弱,自然不肯輕yì放手。
歐陽鋒回頭看了完顏洪烈一眼,冷冷地道:“王爺以為老夫侄兒的性命不及你的王妃要緊?”
完顏洪烈被他冷森森的目光一掃,立時遍體生寒,不敢再說話。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已知道這歐陽鋒與自己重金禮聘的那些高手客卿不同,除非是金輪法王這等武功與之相若的絕頂高手,餘者在他眼中不過是生殺由心的小小蟲蟻,絕不會因自己的王爺身份而另眼相看。
歐陽鋒沉聲道:“孟尋真,今日是你手段高明,姓歐陽的認栽。你將我侄兒放開,這五人你都可以帶走!”
孟尋真搖頭道:“前車之鑒,晚輩卻是有些不大信得過前輩的許諾!”
“你……”歐陽鋒便要怒,隨即便明白他說的是自己在長江邊截殺他時出爾反爾之事,臉上不由微微燙,無言以對,隻得道,“依你該當如何?”
孟尋真笑道:“很簡單,你們放了那五人,然後勞煩歐陽公子送我們一程,到了三十裏外,晚輩自然拱手送他離開。有咱們全真教的金字招牌在這,前輩應該不會懷疑晚輩會做出棄信悔諾這等有辱門風之事罷?”
歐陽鋒略一沉吟,點頭道:“此事依你,以後……”
孟尋真接口道:“以後咱們自然是那裏遇到哪裏算,不管前輩出什麽招,晚輩都接著便是!”
歐陽鋒轉身便要去放人,忽地眼前紅影一閃,金輪法王高瘦的身形攔在麵前,此刻他的臉上猶如籠了一層寒霜般陰沉沉的。
“法王這是何意?”歐陽鋒眯起眼晴。兩人見麵之初曾不著痕跡地試探對方實力。歐陽鋒知道這和尚雖比自己年輕二十來歲,一身武功卻絕不在自己之下,心中對他頗有幾分忌憚。
金輪法王冷笑道:“擒拿這五個人貧僧也有份出力,歐陽居士與對方自說自話,是否太過不將貧僧放在眼裏?”
歐陽鋒沉聲問道:“法王意欲何為?”
金輪法王道:“貧僧在**時,便聽說中原武林以‘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稱冠,心中仰慕已久。貧僧欲向歐陽居士請教一二,若居士勝得過貧僧,這五人自然由居士任意處置,貧僧絕不置喙!”
歐陽鋒仰天大笑起來,笑聲中隱含內力,震得屋頂久積的塵土簌簌落下。忽地笑聲戛然而止,他雙掌閃電般向著金輪法王當胸推出,一上手便是“蛤蟆功”的殺招。金輪法王卻似早有防備,雙掌齊出與他對了一掌。
肉掌相交,卻出“鏗”的一聲金鐵交鳴般大響,兩人身軀巨震,各自後退一步。他們對視一眼,心中各自警惕。歐陽鋒使出白駝山一脈的掌法再次攻上,金輪法王以密宗拳法相迎,兩人在這鬥室之內激鬥,眨眼間便是十數招過去,一時難分勝負。
見這兩人竟交起手來,孟尋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他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但看兩人都已全力出手毫不容情,又不似作偽的模樣,隻得以不變應萬變,小心地將歐陽克這人質看牢,便不怕對方弄什麽花樣。
驀地便見歐陽鋒倒退幾步,反手抓起倚在桌邊的一柄鐵杖――他的蛇杖被孟尋真的紫薇軟劍所毀,這柄鐵杖是後來重新打造,隻是杖頭雙蛇不再,不免缺了不少妙用。
“法王的拳腳功夫老夫已經領教,我們再試試兵器如何?”
金輪法王探手入懷,取出一金一銀兩個徑長尺半的輪子分持雙手,喝道:“貧僧奉陪到底!”他先將雙輪輕輕一抖,兩個輪子中都暗藏九個金屬小球,出“嘩楞楞”一陣聲響。隨即雙輪齊出,挾著如山之力砸向歐陽鋒頭頂。
歐陽鋒也不躲閃,橫鐵杖奮力招架。
輪杖交擊,出“當”的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金輪法王似被這巨力震得拿捏不出手中雙輪,兩個輪子一齊脫手飛出。隻是這雙輪的飛行軌跡有些奇怪。那金輪向著孟尋真正麵撞來,銀輪則高旋轉著繞了一個圈子,轉到孟尋真的後方擊他背心。雙輪前後夾擊,來勢凶惡之極。
“他們竟是在作戲!”孟尋真心中閃過這個念頭時,雙輪已經近在咫尺。他知道金輪法王這一擊定是籌謀已久,從雙輪來勢看,輪上不僅有金輪法王本身的功力,更借助了歐陽鋒橫杖外崩之力,等於是兩大高手的合力一擊,自己若稍有不慎,當場便要重傷。他再顧不得看住歐陽克,右手長劍側轉平刺,劍尖伸到飛來的金輪下方向上輕輕一挑,那金輪立刻便向衝天而起,“嘩”的一聲撞破屋頂飛了出去;右手出劍的同時,左手反向揮出,在飛抵身後的銀輪側麵輕輕一撥,那銀輪也轉了一個方向,繞過他的身體,反向金輪法王擊去。
孟尋真這一挑一撥看似簡單,實則已將太極拳劍中“四兩撥千斤”的訣竅揮到極致,若是平時練習,絕對達不到這種程dù。
在金輪法王飛出雙輪的同時,早和他有了默契的歐陽鋒向孟尋真這邊飛掠過來,隻比飛輪慢了少許。等孟尋真接下雙輪的夾擊,他鐵杖一挺,挾著雷霆萬鈞之力撞向孟尋真胸口的“膻中穴”。
此刻孟尋真的一雙手臂仍在麻,再難應付歐陽鋒這一擊,隻得抽身後退。
歐陽鋒鐵杖回轉,杖頭挑起歐陽克帶回自己身邊。
金輪法王見那蘊含自己和歐陽鋒兩人勁力的銀輪來勢太過凶猛,也不敢去接,隻得側身讓過,任憑它將牆壁撞破一個大洞飛了出去,卻又從懷中取出一銅一鐵兩個輪子分持手中。
“孟尋真,現在你還有什麽辦法?”歐陽鋒鐵杖一頓,陰惻惻地喝道。
孟尋真臉上先是現出苦笑,隨即恢fù平靜,紫薇軟劍緩緩抬起,淡然道:“還能有什麽辦法,隻有拿在下這條命與兩位拚上一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