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健身房裏，一個高大結實的中年人正在跑步機上慢跑。
康斯坦丁走過去，招呼他一聲:“龍澤副社長，夏澄的人也來了，實力不差。我覺得他可以代替哈桑上場。”
龍澤哈裏斯連跑步機都沒停，不屑地瞥了徐長青一眼：“你說他嗎？哈哈，這樣的弱雞，你們到底是從哪裏找來的？瘦得像隻猴子，也敢冒充拳手？和他對戰，我的哈桑可以蒙上眼，雙手銬在背後，還能穩贏。”
“大話別說太早，”夏澄冷冷地說，“要不，拳台上試試？”
“也好，”龍澤哈裏斯傲慢地下了跑步機，吩咐一旁侍立的某年輕人，“去叫哈桑過來。”說完自己卻往外走。
康斯坦丁叫住他：“龍澤副社長，你就不留下來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哈桑打死人我見得多了，”龍澤傲慢地回了一句，腳下一步也沒停，“我還有個會，沒空。打完了記得給我個結果。”
對著龍澤哈裏斯的背影，夏澄悄悄比了一個中指。“哼，今天叫你知道鐵板是鐵做的，”她湊到徐長青耳邊，“給我個麵子，下手重一點，狠一點！不用擔心法律責任，隻要別打死，怎麽都行，”她搓搓手指，“等會兒打贏了，有你一份好處。”
“對我這麽有信心？”徐長青一笑，“先看看這哈桑的賣相再說。聽剛才那位的意思，應該是個厲害人物。”
不一會兒哈桑就來了，果然賣相不錯，虎背熊腰，鋼筋鐵骨，是個壯得驚世駭俗的黑人。昨天看新川組選手的照片，一米九的佐久間剛憲已經算是肌肉猛漢，但跟眼前這位比，頓時小了一圈。通常來說，肌肉堆得太多，動作就會變慢，但這個哈桑完全不是。他手腳柔韌，步伐輕快，每一步的距離就像尺子量出來一樣，顯然經過刻苦鍛煉。
“就是你要跟我打？黃皮猴，我會揍得你連媽媽都不認識。”
哈桑的日語發音很生硬，濃濃的不屑倒是表露無遺。
麵對挑釁，徐長青隻是笑笑。爭這種口頭勝負毫無意義，說到底，還是要看拳台上能不能打。他甩了上衣，翻身上台，對哈桑勾勾手指：“來吧。”
片刻之後，兩名決鬥者一同站在拳台上。哈桑身邊跟了個年輕拳手，徐長青則由康斯坦丁叫來的學徒侍候。
光看行頭，認不出哈桑屬於什麽流派。他上身什麽也沒穿，露著一身肌肉。腰裏纏著一條黑布帶，把棕色布褲紮緊。褲襠很肥，腳踝處卻收緊了，很像中國傳統的燈籠褲。
兩個人都是光腳，手臂也全部亮出來。這是規矩，防止有人帶腳刃、臂甲之類的作弊暗器。
身高隻有一米七五的徐長青，站在哈桑身邊簡直像個小孩。他肌肉線條清晰，但沒什麽塊兒，顯得很瘦。哈桑足足比他高出兩個頭去，手也長得多。在尋常人眼裏，這場拳就像成年棕熊單挑警犬，勝負簡直毫無懸念。
兩人在拳台上麵對麵站立，中間隔著一個裁判。不是正式比賽，那裁判也懶得廢話，隻強調了一下不許攻擊要害，不許帶器械等等。周圍原本有些學徒在練習，看見有人上拳台，都圍攏過來。他們低聲地交談著，眼裏十分期待。
裁判的廢話終於結束了，伸手在中間一劈，示意開打。兩人不約而同地後退。哈桑拉開架勢，慢慢地沉馬橋手。徐長青瞧了一眼，略顯意外：“你個老外，居然還學過洪拳？”
粵派武術，最重馬步。這黑人下盤沉穩，雙腿如柱子一樣紮得鐵緊，顯然在南拳上造詣不淺。聽徐長青點評，他臉露驕傲之色，扮李小龍用大拇指擦嘴角：“我在香港學拳五年，最後打死我的師父。他很厲害，但不如我。”
教會徒弟，打死師父？徐長青搖頭：“欺師滅祖，說的就是你這樣的。沒有半點敬畏之心，也配談武術？”
此時拳台下不知何時來了個吊兒郎當的年輕人。他嚼著口香糖，不耐煩地扭來扭去。“喂，你們別廢話了，還不開打？”他向台上喊話。
此時哈桑突然動了。他向前逼近，腳步沉重如鐵，氣勢迫人。徐長青正麵迎上。兩人都短而迅速地出拳，一次、兩次，互相試探。徐長青小步後退，哈桑則窮追猛趕，雙拳像打樁機一樣輪流揮舞。他攻勢猛烈，但徐長青輕盈閃身，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眼看光靠拳頭不能奏效，哈桑突然起腳，想踢膝蓋。然而徐長青巧妙地閃向對方支撐腳的一側。感受到威脅，哈桑隻好收腳轉身，攻勢無形中被化解。
“這家夥就知道躲！”吊兒郎當的年輕人大聲指責，“膽小鬼，有種就跟哈桑正麵對打！還是不是男人？”
這時夏澄忽然開口。“喂、龍澤，”她對吊兒郎當年輕人勾勾指頭，“光看也沒意思，來，咱倆押點彩頭？”
原來這年輕人就是龍澤哈裏斯的獨生兒子，桑搏社著名二世祖龍澤天道。
“喔，好建議！”龍澤天道兩眼一亮，“一千萬怎麽樣？輸了你也不用掏錢，陪我一晚就可以了。”說著自然而然伸手來搭夏澄的肩。
“賭拳歸賭拳，想出火回家擼自己去。”夏澄一個刁手把龍澤的爪子摜開，動作簡潔利落，功底紮實。大約生怕龍澤反悔，她刷刷寫了張支票，啪一下拍在拳台上：“一千萬，我賭了。”
龍澤天道揉著指頭，表情悻悻然：“開個玩笑而已……”
“不會吧，堂堂副社長的公子，一千萬都玩不起？”
“誰說我玩不起？”龍澤天道受不了夏澄的激將法，伸手一招。後麵立刻有人過來，遞上滿是現鈔的箱子。他吩咐那跟班說：“拿一千萬出來，就放拳台邊上。”
一百萬日元約厚一厘米。同樣厚度的十疊摞在一起，視覺上確實很有衝擊力。
龍澤天道橫了夏澄一眼，衝拳台上尖叫：“快打！打死那小子！”他兩手握拳，看上去比哈桑還激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