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兩個警察正站在徐長青家門口,狂摁門鈴。
較為年輕的警察打著哈欠:”我說,這麽連軸轉地申請搜查令,就為了對付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
花白頭發的老警察一臉鄭重:”關根君,你不懂。以我的經驗,徐這人絕對可疑。”
年輕警察失笑:”不會是覺得對方有殺氣什麽的吧,感覺好像是江戶時代劇。”
老警察搖搖頭:”那天他堅持不讓我們進去,要不是做賊心虛,就是身上有屎。從時間上來說,他出現在大橋的前後,正好和被害人死亡時間吻合,這也是個疑點。”
“但是這樣的人有好幾個,別的你也沒那麽上心啊?”
老警察揉揉前額:”隻能說是一種直覺……剛才在外頭抽煙,我順便聯係了他上班的公司,你猜怎麽個結果?他突然離職了,連辭職手續都沒辦。”
“巧合?”
“沒那麽巧。聽那公司的人說,他情緒十分暴躁。兩邊因為結算工資的事沒談攏,立刻威脅要殺人。”
“這……為錢殺人好歹算是有個動機,但他好好的幹嘛去殺兩個流浪漢,動機呢?”
“這就是眼下正要查的,”老警察繼續摁門鈴,”不然為什麽申請搜查令。”
門鈴已經響了四五十遍,然而沒人搭理。顯而易見,徐長青此刻都快到劄幌了,怎麽可能來應門。
“可能是出門去了,”年輕警察歎口氣,”白跑一趟。”
老警察卻不肯放棄:”關根君,馬上打電話給署裏,調一支破門組過來,帶上工具。”
等啊等,破門組終於來了。不愧是專業的,哢嚓哢嚓幾下就拆了門鎖。老警察一臉緊張推門而入……幾個鍾頭之後,一無所獲。沒有日記、沒有電腦、沒有便箋、沒留下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來遲一步!”年輕警察長歎。
“至少證明了一個猜想,那就是徐肯定有嫌疑,”老警察摸著下巴上花白的短須,”真沒嫌疑,他為什麽要清理個人信息?”
身在千裏之外,徐長青還不知道自己被警方盯上了。不過,自從決定主動出擊尋找其他神選者,他就已經有了被通緝的心理準備。理論上來說,繼續安靜地上班是消除嫌疑的最優選擇,然而他等不起。兩害相權取其輕,很明白的道理。
隻要融合了足夠多的神格碎片,一言即為天下法!連世間的規則都可以改寫,還在乎幾個警察?坐在豪華單間裏,他望著窗外,忽然伸手,像要摘下天空。五指盡力伸直,又狠狠握緊:前世失去的,我一定不會再讓它們溜走!
篤篤,有人輕聲敲門。
“誰?”
“客房服務。”
一個年輕女孩推門進來,身穿列車服務員製服。她腰肢纖細、齊肩黑發閃亮,看起來最多十九歲。
從窗外收回視線,徐長青把注意力轉到女孩身上:”我記得沒有叫過客房服務。”
年輕女孩靠在門邊,曲線玲瓏,盡展身段優雅。她的手指輕輕劃過門板:”有時候,也可以主動推薦的……如果是像您這麽帥的客人。”
徐長青個子中等,體型偏瘦,相貌也還過得去,但這些都不是美女主動上門的理由。他仔細打量著眼前風情萬種的女孩:她想要什麽?錢?我從頭到腳沒有一絲富人相,她大可以去找更闊綽的凱子;帥?雖然不醜,但應該沒到美女主動上門的地步。
沒來由的誘惑代表著危險,前世八年的經驗在耳邊諄諄告誡,他心中更生警惕。
“雖然偶爾我也覺得自己像岡田準一,不過就算是岡田本人,我想也沒有這麽大吸引力吧?”
年輕女孩一笑,輕輕在身後關上門:”可以進來嗎?”
明知故問,這不都已經進來了。徐長青選擇不說話。
她的確生得很不錯,一雙眸子如幼羚羊般黑而潤,身形纖細,胸前卻很有實力。臉上如中學生般的笑容,帶著一點點羞怯,讓人甚至有些負罪感。
“先一起喝點酒好嗎,”她說著走向小吧台,從酒架上抽出一瓶紅酒,又取下兩個高腳酒杯。徐長青默默地注視著。開瓶,倒酒,一切都很正常。她的確嫻熟紅酒之道,輕輕地搖晃著酒杯,讓醇紅酒漿掛上杯麵,動作輕盈又熟練。
徐長青注視著那一對酒杯:”雖然我喜歡酒,但不太習慣毫無來由地喝。”
她把兩杯酒放在書桌上,舉起一根手指擋住嘴唇,姿態嬌俏可人。”先幹杯好嗎,”她的聲音溫軟而充滿誘惑,”的確有一些理由。喝完這杯酒,我會解釋的。”
於是兩人舉起酒杯,輕輕地碰了一下。”幹杯。”她微笑著說。
杯盞交錯的一瞬間,他碰到她的手指。溫暖,滑膩……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關鍵在於,他忽然明白了她的理由。
說起來很簡單,她也是神選者之一。
神選者之間互相會有感應。越是接近,感應就越強烈。徐長青暗自苦笑:自己的感知屬性真是差,竟然要等身體接觸之後才察覺到。這位年輕女孩一定早就發現了他是神選者,估計是在餐車那段時間。
兩人同時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現在可以解釋你的理由了?”徐長青注視著年輕女孩。
“嗯……其實很簡單,人家也想要那塊紅石頭啦。而且是人家先看上的哦。”
原來是那塊紅色神格碎片的吸引。她可能盯上好久了吧,隻是一直沒想到合適的辦法。
徐長青不動聲色:”那塊石頭已經碎了。如果你剛才在餐車裏,應該看到才對。撞在車窗上,碎得很厲害。”
年輕女孩微笑搖頭。”神格水晶可不會那麽容易就碎。再說剛才也碎得太厲害了,碰在車窗上竟然會碎成粉末嗎,”她悄聲說,”我猜你一定調包了,對不對?”
她的笑容、天真中帶著一絲邪惡。
徐長青仔細想想,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失策。為了讓人看不出形狀,用鞋拔子把玻璃敲得太碎了一點。不過本來沒人會注意的。玻璃碎成什麽情況都有可能,誰會關心。
這時候檢討得失未免太早,他想換個話題,於是明知故問:”你剛才提到神格水晶……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