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鉤高懸,千千素華落於院落之間,傾瀉下一片琉璃。
慕容熏隻穿著一件白色中衣,半倚在窗戶前,清風輕拂起她的青絲,不過她卻是沒有被眼前的景色的所吸引,她心中對於趙淩的態度很是好奇,他為了她將保全性命的東西都可以舍棄,可是經過了前世那一場為了權力而產生的畸形的愛戀,她對於婚姻對於愛情還能有所期盼嗎?
天下男兒皆薄幸,慕容熏有些惱怒的將窗戶一關,隻願盡快得知當年南家覆滅的真相,為族人報仇,為這具身體的娘親報仇之後,若是能夠抽身,便是找一處山明水秀之處終老,若是不能抽身,一死又何妨,反正她都是孑然一身,又何在乎生死。
一夜無話。
天還未明時,慕容熏被吳雙雙喚醒。
隻有依稀幾縷晨光讓大地顯得有幾絲朦朧。吳雙雙一襲大紅衣衫,眉目間尚且有幾分厲色,想來身體依然恢複的差不多了。
“我給你的武功秘籍,你練得如何了?”吳雙雙媚眼瞅了慕容熏一眼,語言裏麵自有幾番為人師表的嚴厲。
這幾日雖然有些耽擱,但是慕容熏的記憶裏還是不錯的,早已經將秘籍上麵的內功心法記得差不多,得空的時候還是會練一下,隻是如今身體依然使不出內力了,更不要提發射暗器了,慕容熏隻好將事情如實以告。
聞言吳雙雙秀美蹙起,眉目間露出幾分疑惑,“天下間竟還有這等事情!”,她拉過慕容熏的脈搏,半響之後,方才歎氣道:“倒是在你體內探查不到半分真氣,事情倒也頗為蹊蹺,你與上官梓宣的關係尚好,何不以讓他為你看一看!”
慕容熏點頭道:“徒兒也正有此意!”
吳雙雙往大廳走去,慕容熏跟在她的身後趨步進入。吳雙雙坐下之後,飲了一口熱茶,眼角掃了一眼慕容熏,緩緩道:“看樣子,這伏象山之行倒是發生了不少的事情嘛!”
慕容熏卻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點頭道:“的確發生了一些事情!”
吳雙雙眸中精光一閃,露出些許的興趣,這些日子慕容熏不在,她在這王府裏麵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怎不寂寞,以她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妮子定是在為感情的事情煩惱,當下心中便是越發的覺得有趣,“可是與秦王有關?還是你與秦王進展到了某一步了?”
慕容熏看著吳雙雙唇邊狹促的笑意,便是覺得心情煩悶的緊,便是坐下目光幽幽的看著前方,也未看吳雙雙,隻是不緊不慢的說道:“師父什麽時候也這般的八卦了?”
吳雙雙紅唇一揚,倒是不甚介意,笑道:“我一直都是如此啊,你隻是不曾了解罷了!”
慕容熏慢悠悠的將茶水端起,沒有飲茶隻是看著吳雙雙淡淡的說道:“師父略長熏兒幾歲,難道師父就沒有什麽八卦的事情可以說?”
吳雙雙張了張唇,又笑道:“想套我的話,沒門兒!”
慕容熏黑眸裏麵露出幾絲幽幽的綠光,這吳雙雙肯定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果然,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啊!
吃罷了早飯,慕容熏便是起身去上官梓宣那裏。到了上官府,阿努開門見是慕容熏便是高興的打著手勢,慕容熏學的手語不多,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麽,隻是打了個手勢說明她是來找上官梓宣的。
阿努將慕容熏引去了大堂,隻見有一個女子從大堂裏麵走了出來。
慕容熏定睛一看,這不是趙慧兒麽!上一次見她的時候還是在慕容熏府慕容珊請了眾多的千金想給給她下馬威,而趙慧兒即使為她解了圍之後便是再未曾見到她,就連她與趙淩大婚她都沒有來參加。隻是近一個月沒有見,她倒是清瘦了許多,一雙黑黝黝的眸子也黯淡的些許,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
隻見趙慧兒也未曾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了慕容熏,當下眼睛便是有幾分驚恐,不過轉瞬便是被喜悅說代替,但是還是被那一瞬間的目光還是被慕容熏給逮到了,她也未點破,隻是笑看著她,“郡主,好久不見了!”
趙慧兒幾步躍了過來,高興的牽起了慕容熏的手,笑道:“好久未曾見過了,隻是沒有想到你真的成了我的嫂子了!”,頓了頓,目光裏麵有露出幾分疑惑,“你來這裏做什麽?莫不是身體有什麽不舒服麽?”
慕容熏搖了搖頭,道:“不要擔心,我沒有什麽不舒服,隻是與上官神醫是舊識,此番是來看看他的!”她又看著趙慧兒問道:“你是自己不舒服還是替別人來看病的?”
趙慧兒笑容頓了一下,看著慕容熏的目光有些閃爍的說道:“我的一個遠方親戚生病了,我便是來找上官神醫看看,我就不打擾嫂子與上官神醫敘舊,我先走了!”
慕容熏點了點頭,與趙慧兒分離。待趙慧兒的走了不久,慕容熏便是吩咐身後的鶯歌說道:“我總覺得郡主有什麽事情,你跟著郡主去看看,不要被發現了!”
“是!”鶯歌轉身離去。
慕容熏帶著燕語進入了大堂裏麵,隻見上官梓宣已經迎了上來,彎腰抱拳道:“見過秦王妃!”
慕容熏心中泛起點點的苦澀,笑道:“我們之間還用得著這些虛禮嗎?”
上官梓宣起身笑了笑,不過笑容裏麵也帶著些難以言述的酸楚在裏麵,他道:“坐吧!”
在慕容熏身旁坐下,上官梓宣眸子裏麵露出一些擔憂,又問道:“你可曾看到小桑,他自伏象山還沒有回來!”
慕容熏愣了一下,“還沒有回來嗎?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我記得我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是前夜在伏象山西山,小桑的輕功與武功都不弱,應該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上官梓宣歎了一口氣,“他總是那麽不讓人省心!”,又抬眸看著慕容熏問道:“你今日前來有什麽事情嗎?”
慕容熏沉吟了一下,道:“我的內力都使不出來了,且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上官梓宣劍眉蹙了一下,便是為慕容熏診脈,半響之後,上官梓宣方才輕聲道:“是噬香蠱,這蠱寄居人體,本來沒有什麽壞處,隻是在人聞過一種特製的香味的時候,便是封住人的內力!”
這便是解釋了為何隻有慕容熏一人在聞到了香味之後會失去內力了,隻是是什麽何時為自己下了蠱?
劫她的人是皇甫家的,而皇甫家一向以蠱術見長,看來這噬香蠱便是皇甫家的人種下的,隻是在什麽時候,難道是太後?
“那可有什麽辦法將這蠱蟲引出來?”慕容熏正色道。
上官梓宣搖了搖頭,“我沒有辦法,這噬香蠱母子連心,隻有找到了母蠱方才能夠將這自蠱引出來,眼下唯有找到對你下蠱的人了!”
慕容熏心中一涼,若這人真是太後的話該如何是好?當然還有一個人有可能,便是擄走她的皇甫少華!
與上官梓宣又閑聊了幾句之後,慕容熏便是起身告辭,她有些時候不敢去看上官梓宣的目光,他的目光有些熾熱,有些淒楚,還有些看不明白的複雜情緒。
出了大廳便是瞧著上官映雪迎麵而來,她在看見了慕容熏之後,眸子裏麵的華彩頓時暗了一下,目光裏麵是毫不掩飾的懷疑,“你來做什麽?”
看來是被人討厭了,慕容熏也不介意隻是淡淡一笑,道:“敘敘舊罷了!”
上官映雪眉頭緊緊的蹙著,她看著慕容熏的目光裏麵有幾分憤恨還有幾分請求,“你都嫁人了,為什麽還不放過他!”
慕容熏笑容頓了頓,看來這上官映雪也是應該知道了當年之事了,燕語有些為慕容熏打抱不平,當下小臉便是不悅的皺了起來,正欲開口,卻被慕容熏伸手阻止,隻見她歎道:“上官小姐誤會了,我們隻是普通朋友!”
慕容熏心中也深深的歎了口氣,既然知曉自己現在的身份就是慕容熏,但是自己又給不了上官梓宣什麽承諾,但是還是卻要如此與他糾纏不清,時時出現在他的麵前,不知道會不會使他想起那些心酸往事呢?
沒有多想,慕容熏便是帶著燕語離開了。隻是心中卻是想著要不要去找皇甫少華呢?隻是不知怎的,雖然未曾見過皇甫少華,但是卻對其產生了一種畏懼感。而想起在伏象山的時候,慕容樺好像是病了並未去參加,所以慕容熏便是順便取道去了丞相府。
到了丞相府,管家想是很吃驚,直道:“為何王妃不早些捎來消息,老奴也好早些迎接啊!”
慕容熏笑道:“突然想起來就來看看父親,不知道他的身體如何了?”
管家抬眸看了慕容熏一眼,似有些難言之隱一般,他蹙著眉頭說道:“王妃還是去問丞相吧,丞相在臥房!”
慕容熏點了點頭便是隨著管家去了慕容樺的臥房,她倒是第一次去慕容樺的臥房,從回到丞相開始,每次見到慕容樺都是在書房裏麵。
慕容樺的臥房有些暗,沒有電燈,窗戶也緊閉著,隱約有些藥味。細細望去,見慕容樺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頭上的白發仿似多了許多。
慕容樺的臥房的裝飾幾位簡單,沒有多餘的飾物,隻是牆上掛著兩幅畫,瞧去倒是有些年頭了,畫中的女子立於桃花樹下,巧笑嫣然,美目盼兮,正是四姨娘。
慕容熏看著慕容樺慘白蒼老的臉與滿頭的華發,頓時覺得他很可憐,追尋了一世,忍受著一個男人最大的屈辱,可是到頭來,得到的又是什麽呢?
“你來了!”慕容樺微微睜開眼睛,轉瞬又閉上,似乎不想說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