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新房內頓時寂靜的隻能聞見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月光姣姣的從窗欞射進來,朦朦朧朧的罩在慕容熏一身大紅的龍鳳喜服之上。
月色淒,紅服喜,都在慕容熏波瀾不驚的目光下完美的融合了起來。
紅燭搖搖曳曳,昏黃的燈光投向新文的每一個角落,昏昏催人入睡。
慕容熏坐了半日,終是歎了一口氣,來到了床邊,看著沉沉入睡的趙淩,她心中卻也生出了一絲慶幸,幸虧他如今昏迷不醒,要不然她倒是不知道該怎麽來麵對這一個洞房花燭夜了。
正準備和衣在趙淩身邊躺下,忽的聞見窗戶輕輕的被敲了兩下,慕容熏轉身警惕的看著窗戶邊,卻見窗戶被推開,一道紅色的影子一躍而入。
待看清楚了來人,慕容熏不僅微微驚愕,“師父?”
吳雙雙沒有答話,而是快步上前點了床上的趙淩的穴道,看著慕容熏道:“雖然他昏迷不醒,點了穴道還是要放心一些。你今日成親,為師沒有什麽禮物可送的,便是傳你一套針法,算是新婚賀禮吧!”
慕容熏看了一眼吳雙雙,微微蹙眉道:“師父這幾日都去哪了?”
吳雙雙往一旁的椅子上麵隨意的一座,她依舊是一身的紅杉,紅唇妖豔,塗著鳳仙花汁的指甲輕輕的點著桌麵,“上一次白馬寺一戰,我已經將自己暴露了給了我的敵人,我怕她找到我,所以便是出去躲了幾日。不過秦王府防備森嚴,我可以在這裏多住幾日了!”
慕容熏眸色一黯,她看著吳雙雙沉聲道:“師父既然知道秦王府防備森嚴,可是師父是怎麽進來的?”
吳雙雙眸子也是一閃,隱約也覺察到了幾分不對勁,她一隻手指輕輕的瞧著自己的腦袋,“也對啊,我一路進到了秦王府,居然沒有驚動任何的暗衛,難道是秦王府實在是名過其實,其實侍衛都是草包?”
慕容熏上前一步,站在吳雙雙的身邊,低眸看著她的眸子說道:“除非,是府裏侍衛故意放您進來的!”
吳雙雙嘴角抽搐了一下,“我的輕功也沒有那麽差吧!”
慕容熏回頭看著床上依舊昏迷的趙淩,忽然感覺這個男人實在是深不可測。自己一步一步的設計,難道卻也是一步一步的步入了別人的陷阱麽?
一大團的迷霧忽的向她襲來,慕容熏忽然感覺有些無措開來。
“師父,你先走吧,傳授我武功的事情我們以後在說吧!”慕容熏歎道。
吳雙雙紅唇泛起一抹冷笑,指尖一動,一道銀光便是朝著趙淩襲去。
慕容熏一驚,向前踏了一步,寬大的衣袖一擺,銀針便是落到了她的衣袖之上,她驚看著吳雙雙,“師父!”
吳雙雙起身,“罷了,我今晚就先離去!”,她沉眸看著床上的趙淩,“這小子……有趣!有趣!”
吳雙雙跳窗離開,如來來時一般沒有引起注意。
紅燭炸了一聲,燈火搖曳。
隻是此時的慕容熏一驚是全然沒有了睡意。她脫了外套,穿著白色的中衣躺在了趙淩的身邊。
趙淩的呼吸很沉,不管如何,都不能忽略身邊躺著一個男人的事實,慕容熏側過頭看著趙淩如雕塑一般的麵孔,麵色有些蒼白,但是卻是好看的要命。他早已經不是記憶裏麵那個無憂無論的驕傲少年了,多年的隱忍以及沙場經曆,早已將他鍛煉成了一個深不可測,心機深沉的男人。
目光沉沉的看著大床的雕花床頂,耳畔響起趙淩沉重的呼吸聲,慕容熏終是睡去。
天方才剛剛亮,慕容熏便是又被一陣敲門的聲音吵醒,她迅速的睜開眼睛,沉聲問道:“誰?”
“王妃醒了嗎?”
是紫月的聲音,慕容熏撐起身子,“你進來吧!”
隻見紫月端著洗漱用具進入,對著慕容熏福了福身,笑道:“王妃請洗漱吧!”,慕容熏點了點頭,起身,換上了紫月進來的是順便帶進來的一套新的衣裙,又問道:“我的兩個丫環呢?”
紫月笑道:“她們昨晚已經去了王妃的居所伊月閣打點去了!”
慕容熏了然的點了點頭,這裏是趙淩的寢宮,而府上的女眷都有自己的住所。穿戴整齊之後,慕容熏便是由著一個丫環帶路去了伊月閣。臨走時,她回頭瞧了一眼依舊躺在床上的趙淩,對紫月淡淡吩咐道:“王爺就交給你了,辛苦了!”
紫月眸子裏麵閃出一抹異色,立即垂眸道:“王妃言重了,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一路上慕容熏都打量著這秦王府,秦王功高蓋世,趙徹對其非常的寵信,賞賜不斷,恨不得將天下珍品都送到秦王府以示恩典。而這秦王府亦是金碧輝煌,奢華異常。
踏著白玉鑲嵌的地磚,由著身姿妙曼的兩個丫環帶著路,穿過了楓林終是到了伊月閣。伊月閣是秦王府除了秦王的寢宮傾月閣之外占地最為寬廣的院子,卻是與傾月閣分站王府的東西,相距最遠。一踏進院子,氣勢磅礴的宮殿便是矗立在眼前,四角翹起,果然是氣勢非凡,與紫金宮的建築都不遑多讓。
這宮殿雖然宏大,卻是少了幾絲輕靈之氣,多了一些壓抑沉悶。
慕容熏不覺的蹙了蹙眉,這時鶯歌與燕語也從屋子裏麵迎了出來,燕語拉著慕容熏的袖子笑道:“這秦王府倒是比丞相府氣派多了!”
燕語扶著慕容熏進屋,曖昧的看著她,笑道:“小姐昨夜是與秦王歇在一處麽?”
慕容熏淡淡的笑了笑,卻是沒有接燕語的話,將目光看著鶯歌,道:“去一趟城西的飛魚山莊,將陳小侯爺請過來一趟!不過此事不要聲張出去!”
鶯歌眉頭蹙了一下,“陳小侯爺?他怎麽會來長安?”,壓下心頭的疑惑,鶯歌快步走了出去。
燕語邊走邊道:“小姐看要四處看看,若是還差些什麽也好叫人置辦!”
“罷了,你看著辦吧!”慕容熏進到屋內,腦子裏想的卻是昨夜上官梓宣的提醒。
不多時陳煜之便是來到了伊月閣,遠遠的看見了慕容熏的身影時便是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容,“阿姐成婚,隻是煜之身份不便前來參加婚禮,特地向阿姐賠罪了!”
慕容熏抬眸,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陳煜之,少年有這個這個年紀獨有的朝氣與張揚,他與上官梓桑的年紀相仿,但是若是細細觀察卻是比梓桑多了幾絲睿智與沉穩。
“你讓上官梓宣醫治的是什麽人?”,慕容熏眸色一凝,開門見山的說道。
陳煜之麵上的笑容頓了一下,他靜靜的看著慕容熏的臉色,鄭重道:“他還是告訴你了!”
慕容熏輕輕的搖了搖頭,“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告訴我我應該小心!”頓了頓,慕容熏抬頭,目光晶亮的看著陳煜之,“旁人我可以不管,但是上官梓宣對我有恩,我卻是不能眼看著身處於危險之中而坐視不理的!”
陳煜之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上官神醫的事情我很抱歉!”,他在慕容熏的身旁的椅子上麵坐下,又鄭重道:“的確,我這一次到長安來,不是單純的玩耍那麽簡單的,是我姐姐讓我來的長安!”
“德妃娘娘?”慕容熏疑惑道。
陳煜之點了點頭,又道:“姐姐讓我到長安幫她一個忙,至於是什麽原諒我暫時不能告訴你,連我父親都是瞞著的,畢竟牽扯太大了!但是我向阿姐保證,我會盡最大的努力不讓上官神醫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傷害!”
慕容熏目光幽幽的看著陳煜之,少年的成長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歎氣道:“你已經長大了,許多事情也有了自己的注意,但是記住你今日的承諾!”
陳煜之點了點頭,“自然!”,頓了頓,他又看著慕容熏疑惑著要不要開口,最後仿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盒子,放在了桌上推向了慕容熏,一邊說道:“說實話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阿姐會嫁給秦王,可還記得那日我們在茶樓看見秦王遇刺的麽?”
慕容熏點頭將盒子打開,隻見盒子裏麵躺著一條奇形怪狀的蟲子,便問道:“這是蠱蟲?”
陳煜之點頭道:“這是我在秦王被刺的那一天在渭河邊發現的。”
慕容熏道:“可是這麽一條蠱蟲能夠說明什麽呢?”
陳煜之將盒子蓋上,鄭重的說道:“我問過了,這個蠱換做赤奴,產自胡月,十分的稀少,中蠱者會心智全亂,受施蠱者擺布,而秦王前不久方才滅了胡月……”
頓了頓,陳煜之又道:“這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測罷了,我的性格與阿姐一般無二,隻關心自己身邊的人,其餘之人的生死皆與我無關,今日,我將此事告知阿姐,雖然阿姐已經嫁給秦王了,但是畢竟對秦王知之甚少,日後也定要多留一個心眼,方能不會受到多少傷害!”
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之後,陳煜之方才離去。雖然陳煜之沒有言明,但是慕容熏在心底的那一抹憂慮卻是始終沒有揮去。她歎了一口氣,自己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護短的毛病卻是始終改不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