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坐在殿中的大臣們都頗有一番度日如年的感覺。門口的通報聲響起來,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紛紛到來。
幾人進入大殿,便感覺氣氛壓抑的過分,往座位上掃了一眼,沒有看到百裏君熠和沈凝華,心中不由的鬆了口氣,雖然口中不願意承認,但是他們心中多少對百裏君熠還是存在恐懼和忌憚的。
三個皇子剛落座沒有多久,門口的通報聲再次響起來:“五皇子到,昭華公主到。”
大臣們立刻挺身威坐,將神色都收斂起來。
麵帶微笑的百裏君熠和沈凝華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百裏君熠沒有了爵位,隻穿了一身普通的皇子服侍,頭上束著玉冠,腰間戴著環佩,簡單至極的裝扮卻越發顯得他身形修長、容貌俊美。他微微勾著唇角,連深邃的雙眸中也帶著笑意,可是和他視線相交的時候,那些大臣卻紛紛在心中吸了口冷氣,隻覺得眼前的人凜冽如冰、鋒利似劍,僅僅用眼神就能夠將人的心剖開。
沈凝華沒有穿公主正裝,隻穿了一身普通的天水碧的羅裙,腰間鬆鬆的束著同色腰帶,走動間裙擺縹緲,露出淺色的繡鞋鞋尖,她神色淡然的站在百裏君熠身邊,兩人的氣場互相呼應著,一剛一柔,男子如劍,女子似水,猶如日月光芒爭輝。
兩人走到作為上落座,百裏君熠對著一旁的皇子席行禮:“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許久未見,幾位可好安好?”
三皇子冷笑一聲:“該是我們問候一下五皇弟才是,你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應該還好吧?”
百裏君熠輕輕一笑,臉上帶著一片滿足:“好,好得很,不用上朝參政,不用去處理雜物,在府中陪伴妻子、顧看兒女,簡直太過愜意了。”
三皇子眼中滿是嘲諷:“五皇弟的追求還真是簡單。”
“說著是簡單,但是要真正做到可不容易,我們府中沒有煩心事,所以能安心享受。”
這是暗諷他們後院不平靜了?
沈凝華坐在一旁淡淡的看著,心中卻笑開了:皇上給各個皇子府中都賜了人,最近皇子們後院還真是不平靜,趁著正妃、側妃沒有入門,侍妾們可謂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爭取在後院獲得一席之地。聽說還有人爆出懷孕,可惜沒幾天就流掉了。紅菱最近報過來的消息中,這一類的多得很。
三皇子冷冷的瞥了一眼百裏君熠,壓抑著心中的憤恨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百裏瑾川對著百裏君熠點過頭之後就沒有別的反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四皇子看到自家三哥被堵得無話可說,也不想做出頭鳥,免得被百裏君熠盯上。
看到幾個皇子都安靜了,其他的大臣女眷們紛紛不敢做聲,一時間大殿之中安靜的落針可聞。百裏擎蒼帶著太子走進來的時候,腳步頓了頓才恢複如常,沒想到僅僅是將百裏君熠放出來,就有這樣的效果。
“皇上駕到,太子殿下駕到。”
大臣們紛紛鬆了口氣,剛剛的氣氛簡直太恐怖了,差點令他們喘不氣過來,有皇上壓製著總算好一些了。
等到眾人行禮完畢,百裏擎蒼坐到寶座上:“平身吧。”
“謝皇上隆恩。”
眾位臣子剛剛起身,就聽到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父皇,兒臣和凝華叩拜父皇,謝父皇寬宏大量原諒我們。”
百裏君熠和沈凝華一同跪在地上,對著百裏擎蒼俯身叩首。
“你們……起來吧。”
百裏君熠抬頭,眼中帶著感激之色:“多謝父皇。”
百裏擎蒼淡淡的點點頭,看到沈凝華的座位,對著一旁的內侍吩咐道:“昭華公主如今有了身孕,在他的座位上多加兩個軟墊,賜兩道溫補的湯品過去。”
“是。”
聽到這話,底下的臣子們口中仿佛嚼了苦膽一般,差點沒有將腸子悔青了,皇上這是要玩死他們啊,若是知道百裏君熠有朝一日還能翻身,他們當初怎麽會上趕著作死?
沈凝華起身半蹲行禮:“多謝父皇體恤,之前兒臣不懂事,勞父皇操心了。”
“好了,坐下吧,你和君熠的脾氣簡直一模一樣,朕氣的恨不得砍了你們,隻是後來想想,你們的想法雖然偏執,但也無可厚非,你好好養胎,爭取在給君熠添上一個嫡子,朕也懶得管你們了。”
百裏君熠直接起身,再次跪下,臉色微微的發紅:“兒臣多謝父皇,多謝您寬宏大量,是兒臣不懂事,說話不經過腦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了,後來在府中多日反省,也體會到了父皇的苦心,您也是為了兒臣和凝華的名聲考慮,兒臣太過自私,認準一條道路就不管不顧,若是沒有父皇體諒,兒臣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三皇子等人聽到這話幾乎直接吐出來,他們怎麽從來不知道百裏君熠竟然這般不要臉,你現在是還沒斷奶的娃娃嗎?看他的模樣就差直接在地上打滾痛哭了,看父皇的模樣還真就信了?真是老糊塗了!
百裏擎蒼聽到這番話的確是感覺心中熨帖,在認定了百裏君熠無辜之後,他心中的天平已經完全朝著他傾斜,之所以還想看看他對自己是不是存在怨懟,也不過是為自己找一個心理安慰,想想其他幾個皇子的作為,百裏君熠和沈凝華一直都是本性醇厚的,就如同當初皇後造反時,他們舍身相互一樣。
如今聽了百裏君熠的一番話,越發篤定心中的想法:若說皇子中還有真正希望他安好的,那就一定是百裏君熠了。
“好了,別跪來跪去的了,回你的座位上好好的坐著。”
百裏君熠起身:“父皇,兒臣多日未見父皇,今日準備了一份禮物,希望能夠當麵呈給父皇。”
“你還準備了禮物?呈上來吧?”百裏擎蒼心中越發高興了幾分。
兩名內侍捧著托盤,托盤上放著一本本整齊的書卷。
“父皇,兒臣這些日子禁足,在府中愧疚難安,便抄寫了一些孝經、佛經為父皇祈福,希望父皇不要嫌棄才好。”
看著托盤上的書卷,百裏擎蒼有些驚訝:“這些全部是你手抄的?”
“是。”
百裏擎蒼走下去拿起其中一卷孝經看了一下,字跡端方一絲不苟,剛一打開就聞到淡淡的墨香傳過來,無論是紙張還是用墨都是廢了心思的,而且,這樣多的書卷,可不是幾日就能抄寫完的,這足足十幾天的量,可見百裏君熠是一被禁足就開始抄寫了,足可見他的思過之心,這樣想著,心中最後一點懷疑也沒有了,欣慰的點點頭:
“孝心可嘉。”
聽到誇獎,百裏君熠顯得格外的激動:“能得到父皇的體諒和成全,兒臣抄寫再多的孝經也難以表達心中的激動、感恩之情。”
“你是朕的兒子,哪裏有那麽多避諱,好了,安心坐下吧,今日可是大越國六皇子和安越公主的送別宴,可不能隻聽你說。”百裏擎蒼語氣帶著淡淡的笑意,對著百裏君熠調侃道。這樣親昵自然的態度,讓一旁的三皇子等人急紅了眼,看來父皇是真的想要重新啟用百裏君熠了!
百裏擎蒼讓內侍將百裏君熠抄寫的孝經送到南書房,而後回到寶座上坐定:“宣大越國六皇子和安越公主。”
內侍略顯尖銳聲音響起,音調格外的嘹亮:“宣大越國六皇子和安越公主進殿!”
這場宴會也算是為步驚瀾和林霏袇舉辦的最後一次正式宴會,所以兩人都是盛裝出席。步驚瀾穿著一身大越國皇子親王正裝,容顏俊美、神色高貴。林霏袇一身紅色宮裝,姿容俏麗、麵若美玉。兩人並肩緩步走進來,俊男美女站在一起格外的亮眼。
接受著周圍豔羨的目光,林霏袇終於體會到了久違的優越感,難掩自傲的目光在周圍掃了一圈,看到一身素淨打扮的沈凝華,略微頓住,而後傲慢的移開。
沈凝華自然是發現了她的注視,不過她全然不在意。今天過後,她們之間就再難有交集了,實在是懶得費心思。
步驚瀾和林霏袇對著百裏擎蒼行禮,接受他的祝福:“……朕希望你們兩人舉案齊眉,白頭到老。”
等到百裏擎蒼話說完,兩人謝了恩。林霏袇麵向一旁的齊貴妃跪下去,心中有些膈應,原本這個環節,應該是儷貴妃出麵的,可惜儷貴妃雖然被允許參加此次的宴會,卻沒有安排她坐到百裏君熠身邊,所以便由受寵的齊貴妃代替。
齊貴妃讓人拿了玉如意和平安果過來,親手交到林霏袇手中:“今後嫁到六皇子府,要敬愛夫君,多多綿延子嗣。”
“是,多謝齊貴妃娘娘教誨。”
坐在下麵的儷貴妃捏著帕子擦了擦眼角,麵上一片感動憂傷的難舍之情,隻是百裏擎蒼連眼神都懶得給她一個,等她抬頭的時候,隻對上齊貴妃戲謔輕蔑的眼神,頓時生撕了她的心思都有了:賤人!
儀式結束,百裏擎蒼點點頭:“好了,宴會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