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質問聲頗大,可在這嘈雜的街道上這般響亮,卻引起了雲軒的懷疑,自己離那名宮女約莫十米遠,因為馬匹的衝撞,本就寬闊的街上人本就不少。一名女子聲音有這般穿透力應該是個習武之人。
而她口中的公主是?雲軒微微皺眉,卻不想去搭理這名女子。將馬匹交於匆匆趕來的主人手中。足尖點地,右足在牆上微微借力,如離弦之箭朝琳萱而去。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予凝安公主。
“沒事吧?”雲軒擔憂的打量著臉色有些蒼白的琳萱。
琳萱見狀懸著的心方才放下,輕聲道:“可曾受傷?”
“放心,不曾。”雲軒笑著抬手摸著琳萱的頭道,“耽誤了一些時間,現在便去彩月樓吧?”
“那邊的女子不管真的無事嗎?”琳萱擔憂的問道。
“無礙,既然是異國公主自然有朝廷命官安撫,我隻是拉住馬匹而已。”雲軒揚聲說道,話語之中灌注內力,傳入凝安公主耳中。
凝安公主兀的仰頭看去,美麗的瞳孔中湧現出洶湧的怒火。在遼國,無論是眾位皇兄,還是皇親國戚,哪個男子見了自己不得討好一番,隻要自己一個微笑便能讓他們神魂顛倒。可是,就在這裏,自己竟然入不得他的眼。
“你!”凝安公主壓製著怒火笑著說道:“夏少將就這般不願見我這個故人?”
琳萱聞言微微側目,卻見雲軒關注看著自己的眼神,嘴角微抿,也不多言,由雲軒護著下了樓去。
兩人出了店鋪,目不斜視的繼續往彩月樓走去。惹得凝安公主一陣皺眉。
“公主?”侍女輕聲喚到。
“回八方館。”凝安公主冷冷的說道,“這次你不願麵對我,沒關係,很快,你便必須注視著我。走!”
“是,公主。”
凝安公主揚起高貴的頭顱,緩步離去。
雲軒微微側目,眼中染上一絲冷漠,低聲解釋道:“如若我沒有猜錯,那便是遼國十公主,凝安公主。”
“雲軒哥哥與她熟識?”琳萱輕聲問道。
“有過一麵之緣。”雲軒思忖道。
“凝安公主在這個時候入京是?”
“不甚清楚,想來不日便會有解釋。”雲軒笑著回道。凝安公主不在宮中,不在八方館中,卻出現在東街,又出了這樣的事故,看來需要警惕一二。
現在天朝與北狄關係緊張,如若這時候遼國再出事端,恐怕不妙。看來需要修書與叔父,以防凝安公主刁難。
混亂的街道逐漸恢複了正常的秩序,因為這一出,馬匹的主人也是耗費了不少錢財。雲軒一路護著琳萱以防被路人磕碰,走過馬匹主人身邊時,隻聞那人小聲嘀咕一聲道:“真倒黴,跑到巷子裏不就好了,那姑娘真礙事。這一下要賠這麽多銀子!呸!”
“這位小哥,你剛剛說一位姑娘礙事?”雲軒皺眉問道。
“哦哦,是您呀,剛剛多虧公子您了。”男子賠笑說道。
“無妨,不過舉手之勞,隻是聽小哥的意思,難道這馬本來不會衝到主街之上?”雲軒疑惑的問道。
“是呀,這眼看的就衝到那邊的巷子裏去了,結果一個姑娘起身就是一腳,這才衝到街上的。”馬兒的主人愁眉苦臉的說道。
“那姑娘穿著如何?”琳萱柔聲問道。
“就是剛剛那位姑娘。”男子指著遠去的凝安公主道,“就是那個穿粉色的。”
雲軒與琳萱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小哥,無論怎麽說著街上人多,還是注意些好,所幸沒人受傷。”琳萱安慰的說道。
“哎,是呀,不幸中的萬幸。真的多謝你夫君了。”男子感激的說道。
“我們……”琳萱雙頰一紅,剛要解釋。
卻聞雲軒笑著說道:“不用客氣。”
雲軒笑著拉起琳萱的手道:“前麵便是彩月樓了。”
“嗯”雲軒的不解釋,讓琳萱竟然滿心甜蜜,羞澀的點了點頭,對著男子微微頷首,往彩月樓走去。
彩月樓的小廝見兩位到了,微微鬆了口氣道:“夏少將、甄小姐,小人早早候著,見兩位未到還有些擔心呢。”
“雲軒哥哥一早便預訂著要來嗎?”琳萱驚訝的問道。
“嗯,萱兒妹妹請。”雲軒狡猾的笑著說道。
琳萱笑著點了點頭,兩人隨著小廝上了頂樓。不過片刻,一名淡紫錦服女子笑盈盈的入內道:“見過夏少將,見過甄小姐。”
“有禮了,之前與葉三公子定下的東西不知如何了?”雲軒笑著問道。
“早早便準備好了,請兩位過目。”紫衣女子笑著揚了揚手。
身後兩名華衣女子捧著兩個錦盒入內,緩緩打開錦盒,隻見兩隻錦盒之中均是正紅鴛鴦錦。紫衣女子取出一件,由另兩名女子將其展開來,正紅的鴛鴦錦做成床單樣式,上一金線勾勒,精湛的蜀繡繡出一對對彩色鴛鴦,每對鴛鴦造型具有不同。各個栩栩如生。
紫衣女子笑著說道:“甄小姐請看,這是樣品,因此做的略小一些。這一床單共有九十九對鴛鴦,選用上好的鴛鴦錦為底,用了雙麵繡的技藝,前為鴛鴦,後為鸞鳥。”
兩名持單女子,雙臂交替,將單麵翻了過去,隻見各色鸞鳥翩飛,足足九十九隻。
“甄小姐請再看這個。”紫衣女子指著另一匣子說道:“這也是以鴛鴦錦為底,以銀線勾勒,上繡各色孩童,共一百名,既是百子。是被套。”
紫衣女子將被套對折拿起,隻見其上孩童,或賞花,或垂釣,或放紙鳶。好不熱鬧。鮮豔的色彩,在正紅的被套上相互輝映。
“可還滿意?”雲軒溫柔的問道。
“這……是……”這一看便是大婚時所用,琳萱不覺羞紅了雙頰,糯糯的問道。
“回甄小姐話,這是放於婚床之上的。當然,這呀是為了討個好彩頭。按著夏少將的意思,還備下百花繡喜被,隻是呀,夏少將要求的鳳凰錦實在有些少,便沒做下樣品來。”紫衣女子笑著說道。
“現在備下是否,早了些?”琳萱嬌羞的問道。
“甄小姐,這可不算早,這隻是樣品,還需修改,就這也繡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若是製成喜被怎麽也要三個月,這喜被講究雙數,約莫要六床的樣子,每一床花色不能一樣,可要費上不少功夫。原本這是也該長公主操心,可是沒想到是夏少將親自上門來定的。”紫衣女子笑盈盈的回道。
琳萱微微低眉,紅唇微啟,上前兩步輕輕撫著那鮮紅的錦被,低頭不語。
“暫且放下吧,待想到如何改動再喚你們。如何?”雲軒見琳萱羞澀不語,念及女孩子家臉皮薄,在外人麵前討論這些似是有些不妥,笑著囑咐道。
“是,請兩位稍用茶水。”紫衣女子對著另四名女子微微點頭,將錦被放於靠窗茶室的桌上,退了下去。
“這錦被兩月前便定下了?”琳萱低聲問道。
“嗯,那日皇舅賜婚,正巧在大殿遇到葉三公子,便拜托給了他。”雲軒不好意思的說道:“當時太激動了,竟然不知曉這該是母親準備的。”
“也不知道這些準備的對不對,合不合萱兒妹妹的心意。”雲軒有些忐忑的問道。
“均很好,隻是,長公主那邊?”琳萱有些不安的問道。
“母親知曉後便將婚房的布置和采辦交給了我,可現在才發現是個苦差事,看來是被母親擺了一道。”雲軒輕笑著說道。
婚房的裝飾的確不是個小事,但一想到,很快那便是自己與琳萱的家,竟然不知從哪裏來個無限的力量和思緒,平日裏不甚了解的規矩習俗都研究上了。
“那,便好。”琳萱微笑著說道。
“婚房必須是正紅,可能有些俗氣了,可我對紅色有些分辨不出,不知如何點綴才好,裳兒建議我以不同層次的紅色點綴,以不顯單調,可,我真的不懂。”雲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萱兒妹妹可有想法?”
“嗯~裳兒的建議的確很好。”琳萱聲若蚊蠅納納的說道。
見琳萱首肯,雲軒方才微笑著說道:“嗯,那我便按著這個想法準備,待你入府,想到什麽了便再改動,可好?”
“嗯嗯”琳萱害羞的點了點頭。看了看耀眼的紅色,臉上的甜蜜便怎麽也掩飾不了了。
另一邊選好首飾的雲裳與瑾琪正起身準備回府去。
“稟主子,雲裳公主,東街之上馬匹失控,似差點傷到凝安公主,現馬匹已經被夏少將製服。東街恢複暢通,可以啟程。”冷軒沉聲道。
“哥哥?哥哥可曾受傷?”雲裳擔心的問道。
“回公主話,夏少將無礙,現與甄小姐在彩月樓中。”
“那便好。等等,剛剛你說凝安公主?”雲裳皺眉問道。
“正是。”
“怎麽?這個凝安公主有何不妥?”瑾琪輕聲問道。
“我總覺得這事有點奇怪,小銀,凝安公主何事入京的?”雲裳偏頭問道。
“昨日”
“昨日入京,今日應該是入宮覲見,從皇宮到八方館,應該並不經過彩月樓那條街才對。”雲裳皺眉說道。
“裳兒的意思是?凝安公主故意為之?”瑾琪沉聲問道。
“我現在還不好做出評斷,隻是覺得不對勁。”雲裳低眉思忖道。
前世,琳萱嫁於二皇兄為正妃,自己出嫁之後,哥哥便替代爹爹駐守邊關。後隨瑾琪征戰,頻頻傳來捷報,更傳來遼國凝安公主被哥哥所救,傾慕哥哥的傳聞。
等等,哥哥與瑾琪征戰的地方離遼國都城相距甚遠,一名公主如何能出現在戰場之上?難道說這也是計謀?